次日一早,天刚明晓,长史袁霸便带着数人来到曹祜营中。
昨天下午,曹操已率领主力部队赶往渭北,营中只留有袁霸统帅少量部队,负责保障粮道。
随袁霸前来的,除了老熟人徐邈、高柔,还有之前见过一面的程喜,以及另一个面带微笑,显得有些温和的年轻人。
“祜公子,丞相派我来给你送人。谕令,徐景山为中郎将丞,高文惠为主簿,程公乐(程喜)为外刺奸,王伟台(王观)为令史。”
曹祜没想到曹操不仅将高柔和程喜给了他,还买二送二。只是这么安排,中郎将丞和主簿这两个最重要的位置,就不能完全控制了。
自己昨天还把中郎将丞许给刘靖了。
袁霸眼看曹祜没说话,还以为曹祜高兴坏了。
“祜公子,我也是第一次见,丞相将自己的幕僚送给别人。”
“袁长史,请代我多谢祖父。”
虽然事情不好安排,可曹祜也没法拒绝曹操给的人。
袁霸没在曹祜营中多待,很快离去。
曹祜将几人迎入帐中,高居上首。
“诸位俱是英俊才识之士,丞相委派诸位来辅,我是不胜惶恐,不过既入军中,往后咱们便要比肩而事。我这个人虽是平庸凡才,好在待人还算诚恳。希望能与诸位,勠力同心,和衷共济,做好军中之事。”
四人之中,曹祜与徐邈、高柔关系众人皆知,至于程喜,二人皆有心地装作互不相识。
徐邈等人纷纷应承,而最后的王观却突然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能讲否?”
“伟台且言。”
“中郎将,我听说昨天营中,竟然有军士聚在一起,阻止主将上任。此事极为恶劣,如同谋叛,可中郎将对有罪军士,轻拿轻放,只是打了三十军棍,便将此事揭过,不知可有此事?”
王观说完,徐邈、高柔三人也一愣。
虽说王观素来秉公无私,刚正不阿,可今日一上任,就指责起上级来,怎么看都有些疯狂。
曹祜也一愣,接着便笑了。
“王令史,我知错了,下次定不再犯。不过军中素来是一事不二罚,我已处罚了他们,总不好朝令夕改,你说是吧?”
“中郎将能知错便好,中郎将担着一军干系,持身当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祜记住了。”
众人看得惊掉下巴。
众人散后,丁尊忿忿不平道:“公子,那王伟台实在太嚣张了,他以为他是谁?”
曹祜笑道:“表兄,王伟台是祖父安排的人,今日前来,代表的是祖父,我敬的不是他,而是祖父。”
“难道以后就让此獠这般嚣张?”
“身边总不能尽是好听的,有些反对的声音,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丁尊却是不以为然。
王伟台是吧,他记住此人了!
对于王观的无礼,曹祜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祖父为何突然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人。
是组建班底,还是派人监视?
亦或者兼有。
曹祜不知道,但不敢不多想。毕竟徐邈管理营中事务,高柔负责文书,军中何事,俱瞒不过二人。
因为多了徐邈数人,之前准备安排刘靖为中郎将丞便难以实现。
“文恭,中郎将丞的事,我怕是要食言而肥了。”
“公子,官居何职,我并不在意。徐景山有才干,若他为中郎将丞,必能尽职尽责,做好份内之事。”
“只是委屈了文恭。”
没办法让刘靖做中郎将丞,曹祜只能任命刘靖为禀假掾史(负责粮草、考勤),王基为兵曹掾史(负责军械),丁尊为从史,房晦、黄朗为令史。
最重要的粮草和军械,肯定要有自己人负责。
如此勉强将部队的行政机构组建起来。
······
曹祜的鹰扬军在黄河以北休整了十余日,听闻曹军主力已经打到渭北,不敢再多待,便着急忙慌地往西而去。
战争打到现在,已经进入最激烈的时刻。
曹操的目的,从来都是绕过潼关。之前从潼关北渡时,他便命徐晃从蒲阪津西渡黄河。
马超看到曹操北渡,自然知道曹操是想从蒲阪津渡河进入三辅,遂派梁兴带五千多人前去抢占蒲阪津渡口西岸,通常情况下,这五千人足以阻挡曹操渡河。但马超没有料到的是,徐晃已经抢先占领了蒲阪津渡口西岸。经长途急行军赶到蒲阪津渡口的梁兴军,自然不是以逸待劳的曹军对手。
待消息传回潼关时,马超再想派大军去重新夺回渡口,曹军主力已经渡河进入左冯翊。
这个时候,潼关已经失去了意义。
韩遂、马超只得率领大军向西,阻曹军于渭水。
曹军则一路沿河连车树栅为甬道,向南推进。双方在渭水北岸,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曹祜所部渡过黄河后,曹祜听闻渭北战况,自觉手中不过千余人马,赶到战场,亦不能影响战局,若是能出其不意,反而能发挥大用。
于是曹祜便跟众人提议,鹰扬军不向南汇合主力,而是转道向西,渡过洛水,然后再向南,择机渡过渭水,出现在叛军身后。
虽然叛军防守严密,可渭口以上百里,总有疏漏之处。
只要过了河,哪怕只是袭扰对方粮道,也意义重大。
曹祜觉得此策乃神来之笔,可万没想到,他刚开口,众人便纷纷反对。在众人看来,鹰扬军或许能渡河,可这千把人渡过渭水,就是过了河的卒子,有去无回。
看着纷纷谏阻的声音,曹祜有些郁闷了。
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
正犹豫间,王基找到了曹祜。
眼看王基前来,曹祜还以为王基也是来劝阻自己的,便道:“伯舆,此事让我再想想。”
“公子,基非是要劝阻公子,反而希望公子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曹祜一愣。
“公子,多谋而少断,兵家之大忌也。公子初次领兵,若是就这般为臣下谏阻,只怕往后在军中,再想独断,那就难了。”
“伯舆,其实过河之后,我也没有把握。”
“公子,此番领兵,非是争胜,而是争的军队控制权。令行禁止,王始也。”
看着王基郑重的目光,曹祜点点头。
“伯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