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了!”柴荣仔细端详着圣人赠与自己的羊皮地图不禁啧啧称奇,这地图上的路线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有些看似根本行不通的路确实通衢大道,而有些看似平坦的路倒是荆棘满地,甚至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惊险异常,如果没有这张羊皮地图,恐怕他们早已经不知在这里迷路多少次,死了多少回了,只是他始终好奇这张羊皮地图的尽头究竟通向何方,是否真的能见到传说中的墨家巨子,而墨家巨子又是否真的能应付那个追了自己三百多里的“怪物”?
“大人我现在倒是有些相信白姑娘的话了!”侍卫首领卢琦蹲在小溪边捧了一捧水扬在脸上,“凭着那怪物的战斗力,或许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灭掉整个卫西军。”
“应该不止一个!”柴荣抬起头望着远近茂密的树林出神。
白如意和卢琦对视了一眼,双双将目光移向了柴荣,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顿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咱们入城的时候我留意过城门上的刀痕,那些刀痕不止一种,所以我猜测那种怪物应该也不止一只。”
卢琦对柴荣的观察力倍感意外,他点了点头,想了想盯着柴荣:“大人,有句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柴荣扭过头盯着卢琦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对方心思,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你是想问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回京复命而要赶到这荒无人烟的天门山是吗?”
卢琦急忙点头:“按理说既然已经查明了卫西军失踪的原因,咱们应该立刻回京复命,但是大人为何将我们带到此处?”
柴荣小心翼翼地收起羊皮卷,仰起头向远处黑压压的密林深处望去,刚要开口,忽然远处林中的飞鸟像是受了什么惊喜一般扑棱棱地从树丛之间飞了出来。卢琦神情微微一凛,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腰间佩刀,一众侍卫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此时不用吩咐已经全部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此刻众人的眼睛全都盯着眼前晃动的密林,被惊动的飞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柴荣的脸色愈发苍白,难不成那东西又追来了?白如意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佩刀,神色惨淡地望着柴荣,柴荣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像是在安慰着白如意,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倏忽之间,树林的晃动在眼前戛然而止,四周变得异乎寻常的安静,耳边只有“哗哗”的溪水声还有林木间草虫的鼓噪。
这种瓶颈让身经百战的卢琦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轻轻咬着嘴唇,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和刀鞘之间发出一阵极其细微但此时却显得格外刺耳的摩擦声,柴荣和白如意的目光都被这阵摩擦声吸引了过来,在卢琦抽出佩刀的一瞬间,忽然一个黑影从林木见飞了出来,宛如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被围在垓心的柴荣和卢琦而来。
两人身前的几个护卫一直处在高度的戒备之下,那黑影刚刚闪出,几个护卫早已经迎了上去,数个身影,数把钢刀挡在黑影前面,只听“呯呯”几声,刀身相击,火星四溅,紧随着几声闷哼,前面的几个侍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全部都是一击致命,而他们手中的刀已经齐刷刷断成了两截。
卢琦见势不妙,展开双臂护住身后的柴荣和白如意步步后退,可身后却是那条小溪,这溪流虽然不宽,但是水流湍急,深浅难测,即便能够徒步涉水,不过现在那黑影迫近又能跑出多远?一念之间,又有两个侍卫倒在了血泊之中,卢琦和眼前的这些侍卫一样,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之前无论什么样的状况,他都不曾有过半分恐惧,而眼前这黑影却让他脊背冰冷。这东西不知是人是鬼,行动迅速,下手干净利落,几乎是招招致命,毫不犹豫,基本上倒在他面前的侍卫都没有躲过一招,就算自己估计也坚持不了三招。
死,他从来没有怕过,从第一天上战场他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他最怕的是完不成圣人交给自己的任务。这样想着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刀,这是家传的宝刀,从自己十五岁便跟随自己南征北战,死在这把刀下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只希望这把刀能够助自己力破强敌。
眨眼之间,黑影已经迫在眼前,一股寒气伴随着他矫健的身形扑面而来,卢琦紧握佩刀,迎了上去,只听“呯”的一声,刀身相接火星飞溅,一股强大的劲力从刀身快速传到刀柄上震得他虎口生疼,紧跟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已经踩在了溪水之中。黑影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卢琦居然能够扛过自己一击,紧接着身形一变又是一击,卢琦有了刚刚的经验这一次更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道硬接这致命一击,又是“呯”的一声,这一次卢琦觉得身体都快要被对方的力道震得散架了,他再次向后退了两步,溪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此时卢琦握着那柄刀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他很清楚如果再有一次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的,这时黑影又挥起手中的利刃向卢琦的头顶砍了过来,卢琦双手举着佩刀迎了上去,这一次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比之前那两次要差了很多,在刀身相接的瞬间,他感觉刀身上像是压了千金的重量一般,整个身体都快要被压垮了,一股冷风从对方的刀身上传来,直吹头顶,他之前听军营中的人说过,被杀的时候并不疼,只能感觉到凉,一股彻骨的凉,那个瞬间他忽然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卢琦的耳边忽然传来“嗖”的一声响,紧接着刀身上的力道尽失,而与此同时眼前的黑影也跟着退出了几步,不过黑影手中的刀却一直悬在自己的头顶。正当他一头雾水之际,只见悬在自己头顶上黑影的那把刀居然开始凭空的动了起来,直奔黑影而去,此时这口刀宛如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凭空挥舞着,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黑影的近前,黑影左躲右闪,可是那把刀的速度极快,像年糕一样黏在黑影身边,几次差一点就砍中黑影,但是却都被黑影极快的身速堪堪躲开了。
这一切让在场的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卢琦也算是经过生死,见过世面之人,可眼前的这一切还是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扭过头瞥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柴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柴大人,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妖术?我在敦煌驻军之时曾经听闻西域有一种妖术可以便可操纵兵器进行攻击,不过那时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柴荣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传言中的妖术,倘若真的有,那西域三十六国也不至于被大唐军队打得屁滚尿流,每年称臣纳贡,不过如果不是妖术眼前此情此景又作何解释呢?
“人偶!”白如意在观察了片刻之后语出惊人地指着凭空悬在半空中的那把刀说,“柴叔叔你们看着刀身上有两根细丝,就像是牵线人偶,是有人在控制着这把刀。”
柴荣和卢琦两人一辆惊讶的对视一眼,顺着白如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月光之下的刀柄上面隐约能看见两根极细的细丝,这两根细丝细如蚕丝,饶是白天也极难看清,只是在这月光之下,才能凭借着反光窥其一二。但是一个新的问题立刻爬上了柴荣的心头,这细丝究竟是什么材质,居然能够传来如此的力道,而且这细丝是合适被安放在黑影的刀柄和刀身上的,而最让他关心的是操纵这细丝的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众人环顾四周,周围寂静地就像是一座坟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最后还是白如意眼明心细,她轻轻扯了扯柴荣的衣角向远处密林伸出指了指,凑到柴荣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柴叔叔,您看那边的树叶一直在动。”
柴荣此时才发觉白如意所指的那个地方的树叶果然一直在微微地颤动着,只是幅度极小,又在暗处,极难发现,就连武艺超群的卢琦也没有发现,他惊讶地多看了白如意两眼。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那黑影的耳朵却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二人细如蚊讷的对话,刚刚他一直左躲右闪,且战且退,黑色的瞳仁在不停地四处搜索,终于他也发现了暗处那片不停晃动的树叶。这时他反手抽出另一把佩刀在迎面对砍,他的身形忽然变得极快,在悬着的刀身上不停地闪烁,顷刻之间两根细丝便被砍断,那把刀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活力,颓然落下,他手疾眼快接住掉下的佩刀,而身形未停,扬起手中的双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树叶的方向窜了过去,就在迫近那棵树的瞬间,忽然另一个黑影从树后闪出,动作极快,居然与那黑影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