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宸的身体已经几乎挪到了妓馆门前,双脚即将跨入门槛,眼看就要掉进这白衣小公子的圈套,他心中一片焦急。然而,昏昏沉沉的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后退半步。他极力运功,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试图让脚步慢下来,然而却无法停下。
情急之下,白念宸猛地一咬舌根,尖锐的剧痛瞬间涌上心头,浓烈的血腥味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这股剧痛终于使他从那种朦胧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仿佛在沉重的迷雾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白念宸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急促地喘息着,五官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他强行平息体内紊乱的内力,目光变得阴冷凶狠,直直地盯向那小公子,心中清楚,自己方才差一点便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那小公子见白念宸清醒过来,嘴角微微一撇,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惋惜,随即轻轻咬了咬下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对他的挣扎毫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
白念宸声音低沉,喘息不止,仿佛刚从死神的手中挣脱出来:“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戏弄于我?”他的声音中透着愤怒与警觉,胸腔里血气仍翻涌着。他知道,虽然刚刚只是暂时摆脱了此人的控制,危险仍然潜伏不去。
小公子撇了撇嘴,优雅地用扇尖戳了戳白念宸的肩膀,笑道:“公子唤我聆音便是。”接他转身面向妓馆,姿态轻柔,补充道:“我可是这楼里的头牌。”话音中每个字都带着撩人的娇媚。
聆音身子倚着门框,满目柔情地望着白念宸,故意一副小倌作态,风情万种,仿佛要把他的魂魄给勾过来。虽不再开口讲话,但那眼神和身体,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挑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无比炙热。白念宸心中不免暗想,这小公子轻佻的言语和挑逗的笑容,换做是平常人,早就丢魂落魄,陷入这美丽的陷阱当中。
白念宸刚刚舌根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很快便将神定住,心中暗自沉吟道,聆音,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突然间瞳孔微微一缩,心里默念道,难道此人竟是江湖上被称为四大怪人之一的聆音公子?
白念宸在京都时曾耳闻,此人最为拿手的绝技名为“惑音术”。据说此术利用其柔媚的声音与迷人的形貌,能轻易蛊惑人心,使人陷入无形的迷阵之中。一旦被他的声音所侵蚀,便如同坠入梦境,意识全无,任由其操控摆布。更为可怕的是,深陷其中者往往在不知不觉中丧命,仿佛是被他那宛如天籁的声音所吸引,无声无息间便命丧黄泉。
可聆音公子的传说已传遍江湖少说也有二十来年,白念宸心下不免疑惑,眼前这人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白念宸试探性地道:“聆音公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名声在外,怎可能如你一般年轻面嫩!”
聆音公子听罢,突然发出一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大笑。这笑声犹如破空雷鸣,穿透力极强,若是寻常不会武艺之人,必定已命丧此处。白念宸从这笑声中感受到了此人深厚的功力,推测这必定不是二十出头的人所能及,只怕今日真是遇上聆音公子本尊了。
正当白念宸感到如临深渊之时,聆音公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轻盈地向前迈了几步,姿态从容。他刻意走得离白念宸近了许多,让他能够看清自己那仿若无瑕的面容和细腻如玉的肌肤。接着,聆音公子轻轻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垂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
他微微一笑,用那柔媚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这后生,还真有几分意思。我如今已过六十岁了,瞧不出来吧?”言语中透着几分得意。话音刚落,他轻轻挑起白念宸的下巴,轻声说道:“倒是没想到你竟能清醒过来,看来你挺特别的。”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嘴唇微微一动,舌尖若有若无地触碰上齿,声音悠长婉转,在白念宸耳畔缠绕不去,仿佛要钻进他的心里。聆音公子手指轻轻滑下,似无意地在白念宸的肩膀上轻点了一下。白念宸的心神微微颤抖,仿佛再次陷入了那迷离的幻境。
白念宸感到一阵酥软无力,胸中热血翻涌不止,心中猛然警觉:“不好!”他意识到,聆音公子将再次施展他的惑音术,意图将他蛊惑至妓馆之中。尽管他已经做了防备,但此刻仍感到一阵恐惧,仿佛自己即将完全陷入对方的掌控。虽然十分吃力,但白念宸还是凭着口中零星的血腥味急忙后退了两步。可很快那血腥味便荡然无存,白念宸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沦为那人的囊中之物。
他急忙运功,知道这次若是陷入,恐怕就不是流连妓馆那么简单,而是彻彻底底沦为对方的傀儡了。
白念宸大汗淋漓,面临着气力即将耗尽的危险,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很可能是由不正学苑为学子设下的考核之一。如果他不能通过这次考验,恐怕再来此地就不知何时了。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焦急,心中紧迫万分,明白自己绝不能怠慢。他深吸一口气,腰背挺直,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果断地在大腿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出,他试图通过剧痛保持清明,果然,这招再次奏效了,白念宸的意识渐渐恢复了清晰。
正当白念宸和安若素各自应对自己的考核时,历城另外的两条街道上,也并非风平浪静。
第三条街道上,几名考生急匆匆地赶往不正学苑,他们对即将到达的不正学苑充满了期待。
突然一个躺在街边的老头映入眼帘,周围的路人却习以为常。只见那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
一行考生步履匆匆,不料其中一个考生未留意脚下,突然重重摔倒在地。那考生略显华美的衣衫上沾了不少灰尘,略有怒色。他站起身来,朝着老叫花子怒斥道:“喂,老头子!好狗不挡路,滚开!”
“年轻人,说话客气点儿。”老叫花子微微抬头,乱发中一双眼睛黑亮无比,没好气地说道,“我老叫花子是眼神儿不好,腿脚也不利索,但你一个年轻后生,不要祸从口出!”
见这老叫花子大言不惭的样子,那名考生直直朝着他走了过去,竟是准备好好教训一番对方。
其中一个考生走近后细细打量了一下老叫花子,似乎看出了此人的不寻常,于是忽然伸手拦住了大家。他掏出一些铜钱,想要息事宁人:“老伯,这是几文钱,您拿去买点吃的。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了。”说着,拉着刚刚那名考生就欲走。
谁知,那叫花子却起身拦路,不依不饶了起来,“几枚铜钱就想打发我,真当我叫花子呢。”
被绊倒的那个考生指了指老头儿,厉声说道:“老头儿,给你脸你不要脸。”说着,他举起拳头准备挥向他面门。
只听得老叫花子如鬼魅般冷笑一声,阴森地说道:“我不要脸,要命。”
然而,就在那考生的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周遭的景象突然间变幻莫测。
宽敞的大街正不断收缩变窄,街道两旁的墙壁步步紧逼,地上的石板路似乎也在颤动,压得这些考生不能前进半步。大家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几人的身子渐渐被挤压得紧紧相依。
身后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变得阴森恐怖了起来,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阵阵寒气。街道两旁的建筑房屋霎时间褪去了五彩斑斓,变得破败不堪。墙壁和栏杆上布满了青苔和蜘蛛网,透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让人掩鼻。四处都飘荡着孤魂野鬼,他们惨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神,像是刚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怨灵。
这些鬼魂形状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看到几名考生不知所措的样子,步步紧逼了过去,仿佛死者的怨气朝着他们聚集包围。尽管考生们已在之前的考核中经历了不小的风浪,但这无处不透露着诡异的一幕让他们个个大汗淋漓。
“这到底是何物?”
“世上难道真有鬼魂邪灵?”
有人低声惊呼,声音中充满着恐惧。那老叫花子依旧站在原地,面露笑容,他是这场噩梦的主人,正十分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多数考生愣在原地,无法动弹。少有几个胆大的四处伸手,试图抓鬼,却徒劳无功。
考生们逐渐意识到,这老叫花子绝非寻常乞丐。原来,他们一进入这条街道,就被老翁施下的幻术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