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别云间2024-09-09 00:002,996

   在第四条街道上,一队持剑的考生正结伴前行,个个神采奕奕,显然都是慕名而来,渴望进入大名鼎鼎的不正学苑精修武艺。

   这些考生和安若素、白念宸二人一样,都经历了重重考验。只见他们自信满满,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然而,他们并未意识到,前方潜藏着超出预料的阻碍。

   大路中央,一根粗壮的树木横亘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树木体积巨大,光靠一两个人不仅无法移动,就连手足并用爬过去也是不能。

   大家已对路上的阻碍见怪不怪,但眼前这个考核看起来顶多不过是移动一根树木而已。他们本以为只是如此简单,却没料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只见那棵巨大的树木旁有一位年长的男子,穿着破旧的衣物,手握一把普通的锯子,正慢慢地锯这根木头。令人奇怪的是,这位木匠并未将脸对准锯子。仔细一看,那人眼窝中竟然没有眼珠,原来是个双目失明的。

   尽管木匠的动作缓慢,每一锯却都稳重有力,木屑纷飞中,他的手艺熟练而精准,不久便将树梢上的枝节打理得干干净净,整个街道都回荡着他锯木的声音。

   几个考生见木匠的手艺还算过得去,有人上了前去,礼貌地问道:“老师傅,这树木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能否行个方便,跟我们一起把它挪开?”

   那人只是眼睛看不见,耳朵是没有聋的。“待我锯完整根木头,大家自然就过得去了。”木匠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一边继续用锯子锯木头,动作从容不迫,在那巨木上沿着漂亮的弧线拉来拉去。

   考生们听完这话有些焦急,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一个考生忍不住上前,语气中带着急切:“老师傅,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树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请您先站到一旁,待我们挪动过去,再给您放回来如何?”

   木匠依旧神态自若,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待我锯完,大家再过去。”

   几名考生面面相觑,对木匠的话感到无奈。一个考生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再等了,这样下去会错过入学的。”

   另一人点了点头,补充道:“对,我们直接动手把树木移开吧。”

   然而,他们刚刚才开始用力,脚下的地面却如同被抽走了一般,每个人的双脚瞬间失去了支撑,身子倾斜得厉害。除了锯木的声音,只听见无数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他们几乎陷入混乱,四处扑腾着。向下望去,脚下一片深渊,仿佛要将他们吞噬。还好他们人数众多,彼此紧紧相抓,用力保持平衡,勉强不至于掉了下去。

   仔细一看才发现,深渊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锋利刀剑,若不是刚刚众人合力,不然定会一个接一个地跌入其中,惨不忍睹。

   几人面色煞白,正欲再次协力从边缘爬上,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还未探明声音来自何方,只见一道道寒光刀剑飞速迎面而来。大家各显神通,自顾不暇地竭力躲避着,毫无喘息的机会。刀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锋利的兵器一波又一波,每一次的攻击稍有不慎便会中招惨死。

   一旁的瞎眼木匠却似乎与这一切毫不相干。他神情淡定,手中的锯子依旧稳稳地在木头上来回锯动,不疾不徐。

   此时,几人终于意识到,这一轮考验远非简单的移动树木那么简单,而眼前的木匠亦并非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木匠,而是一个设下复杂陷阱的高手。

   一行人中的几个佼佼者决定主动攻向瞎眼木匠,尝试破局。然而这木匠虽然眼瞎,却对周遭的一切了如指掌。无论几人从哪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向他发出攻击,他始终能够顺利接招,同时也不曾耽误他泰然自若地锯木。而考生们一边要躲避机关袭来,一边又要伺机接近木匠,实在是应付不暇。

   此时此刻,坐落在半山腰的不正学苑中一片幽静。只见悬崖上的八角亭内,学苑院长燕怀修与其子燕凌正对坐下棋。

   燕怀修白色内襟外穿着深墨色外衣,梳得高而端正的发髻显得他精神矍铄,足以让人忘记了他头发的花白颜色。他的面容沉静严肃,让人不禁好奇世上究竟有无怎样的人或事能让这张脸动几分颜色。他正布局棋盘,眼神中似乎能看到步步为营,透露出他深不可测的城府,让人不容小觑。

   对面,燕凌年轻的容颜清秀,举手投足间毫无习武之人的凌厉,更多的是几分谦逊。他身着淡青色长袍,细腻的布料在光影中微微泛着光泽,显得柔和而有质感,与其温文尔雅的气质相得益彰。袖口和领口处精细的刺绣细节,更是透露着他的高贵典雅。

   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燕凌与燕怀修正犹如棋盘上的白子与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燕凌如同白子,面容温润如玉,气质柔和仁爱,尽显包容。而燕怀修则似黑子,严肃沉稳,神态坚毅,是个宁折不屈的。

   八角亭四面通透,视野极佳,居于其中正好可以纵览山下的四条街道。

   燕凌专注于棋盘上的局势,偶尔抬头,目光扫过山下四条街道。他微笑着说道:“义父,学苑时隔多年重新招生,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他的语气温和,看出来对新学子的到来很是期待。

   燕怀修掷下一枚棋子,抬眼看了看山下四条街道的现况,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洞悉每个学子的一举一动。他沉声说道:“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他们的真本事。”

   燕凌试探性地看了看燕怀修,轻轻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让名震江湖的四大怪人出手考核,是不是严苛了些?”

   燕怀修淡淡一笑,无意正面回答问题。他对本次考核的安排十分满意,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四大怪人各具绝技,如此的考验才足以看出各自的真正实力。”

   燕凌的目光从棋局上移开,逐渐转向燕怀修。只见燕怀修缓缓放下棋子,目光锐利地扫过燕凌,带着审视和期许,问道:“凌儿,你怎么看待今年这次考核?四大怪人中的卖菜婆、聆音公子、老叫花子以及瞎眼木匠,每一位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燕凌沉思片刻,道:“卖菜婆的剑法威力惊人,‘一剑仙’的手艺出手即是封喉,足以让任何对手感到畏惧。第二位聆音公子的惑心术,看似柔美魅惑,实则阴险毒辣,以人人都无法抵御的声音形貌,使对方心神失常,彻底沦为他所操纵的木偶。第三位老叫花子的幻术变幻莫测,常常让人以为自己已堕落至十八层地狱,无处反击。最后一位瞎眼木匠,他的机关术陷阱密布,步步为营,一招不慎即可丧命。”

   燕怀修听完燕凌的回答,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抚了抚胡须,频频点头,说道:“看来你对四大怪人的了解相当到位。他们此次亮出绝技,正是为了不正学苑的未来。我和他们安排如此高难度的考核,正是为了能够筛选出真正的不正学子。”说着,他的目光转向远方,仿佛在展望他所期望的学苑未来。

   燕凌继续说道:“四大怪人的每一项绝技都是致命的。面对如此严酷的考核,学子们的安全……义父,不知您是否安排了医官随行,以便在他们受伤时提供及时的治疗?”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燕怀修收回目光,严厉地看向燕凌,冷冷地说道:“燕凌!我说了多少次,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

   燕凌听到燕怀修的话,尽管内心有着诸多不满,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燕怀修见燕凌久久不语,脸上多了几分关切,略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凌儿,你要记住,不正学苑只筛选真正的强者。如果你不够强,恐怕难以驾驭这些难得的人才!”

   燕凌再次恭谨地点头。多年来燕怀修让他努力练习的武艺他照练不误,因为他心里知道面对强压的唯一办法只能是顺从。但课余之外他也学了些岐黄之术,十几年来医术已可圈可点,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世间。

   良久,燕怀修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年有两个特别的考生,一个叫安若素,另一个叫白念宸。凌儿,你可曾听说了?”

   “是,义父,此刻安若素应该正与卖菜婆讨教,白念宸则正在接受来自聆音公子的挑战。”

   燕怀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声音沉稳,继续说道:“真正的强者,不仅要具备过人的才智和技巧,更要有足够的毅力和智慧。他们若能从这些考验中脱颖而出,必定前途无量,今后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山下的四条街道上,种种生死考验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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