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娇娇对四叔的话,不置可否。
通过陆定的事,她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五奶奶家这种奇葩。
不过,既然陆定的事情定下来了,那他弟弟陆广的科考之途,只怕要就此断送了。
而此时,陆老五家一片哀嚎声,连绵不绝,喜欢凑热闹的村民,全都围在院门口望着陆老五一家。
“我可咋活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程氏直接坐在院子的地上,歇斯底里地失声痛哭。
陆五老太太同样抹着眼泪,尽管她知道大孙子的事情,已成定局,但心里总还有一丝的期盼,期盼着奇迹出现。
可如今,判决彻底下来,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陆老五蹲在旁边,听着儿媳妇的痛哭声,脸上也一片哀伤之色。
好半天,他站起来,跺了跺脚,被程氏的哭声搅和的心里烦躁,开口怒斥一声:“别哭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大儿子陆中,挥了挥手说道:“去,赶快去套车,定儿要被流放,在他走之前,没准还能见上一面!”
陆五老太太和程氏听着到他的话,一时间也不哭了,全都反应过来。
陆五老太太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快去套车,赶上了还能再见一面。”
程氏也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跟着陆中去套车。
随后,陆老五全家坐上牛车,很快离开了大杏村。
只是,那牛车到底不如骡子车快,老牛拉着一车人,已经很费劲,又走的山路,速度更加缓慢。
陆老五见状,急得不行,不停地用鞭子抽打在老牛的背上,催促它快点。
老牛被打的疼地直叫唤,走得就更慢了。
等到了县城,老牛的后背已经被抽打的遍布血痕,停下车后,就卧倒在地,不再动弹了。
陆老五一家直奔县衙大牢。
等到了县衙大牢,才得知,陆定还没有离开。
只是,陆中那二钱银子,又输了光了,陆老五全家走得急,摸遍了全身上下都凑不出可以疏通的钱。
陆五老太太气的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大儿子陆中,埋怨他嗜赌成性,埋怨他没有亲爹的样子,自己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还想着赌。
程氏几乎拿出要跟陆中拼命的架势,对着丈夫拳打脚踢,像个疯妇似得失去理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那二钱银子,她好不容易从陆老大家手上要过来,为此,她还挨了一顿揍。
却没想到最后,这二钱银子还是被丈夫抢去赌了。
她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儿子,这刺字流放,脸上还要刺字,那儿子得多疼啊。
陆中任由娘和媳妇儿对自己拳打脚踢,各种埋怨,却没还嘴。
对于儿子的事,他的心里也很烦躁。
那二钱银子,他本想着钱生钱,谁知运气不好,竟然又输光了。
等陆五老太太和程氏打了半天,陆中实在受不了,猛地挣扎着推开她们,大声咆哮道:“打了半天也打够了吧?你们光打我有啥用?打死我,陆定就能放出来了吗?”
陆五老太太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后栽倒下去。
程氏更是猝不及防,同样摔倒了。
不过,她还好,只是身上被摔得很疼,又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可陆五老太太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根本架不住这么一摔,躺在地上,眼睛一闭,竟然晕死过去。
陆老五见老媳妇儿晕死过去,气得上去踹了大儿子几脚,怒其不争地骂道:“你个败家子,这个家,都让你败光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连你自己的儿子都被流放,你还敢对你老子娘动手,你疯了吗?”
陆中被爹骂了几句,转头去看娘,却见娘已经闭上眼睛晕死过去了。
他这才踉踉跄跄地朝着娘跑过去,惊慌失措地大喊:“娘,你咋了,你这是咋了?你快醒醒?”
他将自己娘抱起来,却发现手上有些温热,等把手拿出来,只见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陆中吓了一跳,直接将老娘又扔了出去。
“血……咋流血了……”
他仿佛见了鬼似得瞪大眼睛,这才看到,娘的脑袋后面,竟然流出许多血。
瞬间,他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如遭雷击。
陆老五看到儿子手上全是血,整个人也吓坏了,赶忙招呼着程氏和二孙子陆广,还有二儿子一家,让他们帮忙将老太太抬上牛车,赶去医馆。
可是,那老牛被抽打的后背全是血痕,无论陆老五怎么拉都拉不动它。
一时间,全家人都惊慌失色,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看守大牢门口的衙役看不下去了,找了一辆骡子车,这才将陆五老太太送去医馆。
等送去医馆,陆五老太太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
医馆的大夫给陆五老太太用银针刺穴,止住了她后脑勺的血,又喂了人参汤,这才吊住她一口气。
只是,当大夫让陆老五付诊费和药费的时候,陆老五一家都傻眼了。
他们没钱啊。
要是身上有钱,刚才就不会在大牢门口打作一团,他的媳妇儿也不会被大儿子推开摔倒。
那医馆的大夫见他们没钱,立刻让医童将人轰出去。
陆老五苦苦哀求着,让大夫给媳妇儿救治,最后竟下跪磕头。
医馆的大夫却冷着脸斥道:“我这里是医馆,不是慈善堂,每天所有来我这里看病的人,要都像你们这样,那我这医馆,早就倒闭了。”
说着话,又指挥着医童,将陆五老太太抬到大街上去。
“滚滚滚,真是晦气!”
医馆的大夫骂了一句,转身进去,连医童也跟着进去。
吱呀一声。
医馆的大门直接关上了!
陆老五几乎哭的老泪纵横,抱着老媳妇儿的身体,不知所措。
陆中自责的垂着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此时此刻,他还在想着,要是谁能给他几两银子,他肯定能连本带息的赢回来!
程氏见婆婆人事不省,早已经哭成泪人,只是在她心里想的却是大儿子陆定,压根没心思在这干等着。
于是,她猛地抬起头,擦掉眼泪,拽着二儿子陆广,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陆广被娘拽着,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爹陆中,又看向爷爷奶奶,还有二叔一家子,只觉得天塌地陷。
可又有一瞬间,他想起陆老大家的陆大鑫,想到那个娇艳欲滴的小女娃,不知为何,竟不想去大牢,只恨不得立刻赶回大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