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粹想过多少回他们重逢时的情景,凌波娅一定会紧紧的拥抱自己,两人会缠绵的叙述分别的相思之苦,哪料到她见了他像仇人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对她说:“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她又躺回去,背朝里止不住捧着脸止不住的流泪,看见他,她的心更痛。
他出门问候在外面的护卫和丫鬟:“大少奶奶为什么成这样了?”
谁都不敢说话,全低着头,因为闻英放过话,不准说一个字,谁还敢说什么?
闻粹对红菇说:“你先回屋照顾大少奶奶,我去去就来!”
他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婚房,还没有去见闻英。他现在回过头才觉察到怪异,曾管家他们到闻家大门迎接自己,若时以往自己久不回家,闻英一定会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了,可刚穿过前院的客厅时,并没见到父亲。
闻粹在书房里找到闻英,闻英坐在书房里抽着了烟,闻粹老远就闻到书房里飘出一股呛人的烟味儿,他在门口敲了敲门,表示自己要进来了。
闻英似乎早就有准备的样子说:“来跟爸兴师问罪来了?”
闻粹本来是打算开口问闻英为什么凌波娅会这种状况,闻家除了他父亲,有谁能敢招惹凌波娅,他思忖她并不是为自己迟归生气,她原本就不是这么小鸡肚肠的人,可看到父亲胡子拉渣,两鬓又添了许多白发,一脸憔悴的样子,心下又不忍,因此皱皱眉说:“医生不是不让您抽烟的么?”
“抽烟算得了什么事?儿子,我问你,是你媳妇重要,还是你爹重要?如果非死一个,你想让谁死?”
闻粹觉得这话问得突兀,虽然曾经对父亲很有看法,表面他和闻英对着干,但他心里始终认为,无论他做错什么,都是自己的亲爹。
他斩钉截铁的说:“你是生我养我亲爸,她是我一辈子的爱人,我希望你们俩都好好的活着!”
“好吧,你只要心里还有你亲爹就好!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一件事,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你看着办!”闻英把那把勃郎宁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闻粹看着那把枪一愣,这不是他送凌波娅的那把袖珍手枪吗?
闻粹狐疑的坐下来,听闻英说起了他与安家的恩怨。
闻英从二十七年前说起,说到凌波娅就是安家的后人,前几天拿了这把勃郎宁要杀了他……
闻粹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父亲,一方面是觉得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太残忍,一方面是觉得也太巧合了,闻家竟成了凌波娅的仇家,且他们一家人还是因为自己缘故被害的。
闻英把前前后后与安家的恩愿说完了,闻粹仍忡怔的看着父亲,然后问:“这是真的?您不是在讲故事?”
“粹儿,我有这么无聊跟你编故事?这把枪就放在这,你若觉得阿爸可恨,你就拿着这把枪杀了我!”
闻粹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两眼阴郁得可怕,那是闻英从来没见过的眼神,俩父子就这么对视着,最后闻粹他从桌上拿过勃郎宁,慢慢的站了起来。
闻英一眨不眨的看着儿子,他已经做了思想准备,什么样结果他都想好了,二十七年前的他年轻气盛,一身匪气,谁敢招惹他就是死,一怒之下造的孽,或许这就是老天给他报应吧。
闻粹一丝嘲讽似的表情,轻轻的哼了一声,移开目光拿着勃郎宁出了书房。
闻英轻轻的闭了下眼睛,他知道儿子的脾气发起怒来很像自己,看这情形他是放过他这个父亲了,但不知他接下来做什么,忙在后面叮咛:“她怀有身孕,你……”
闻粹没回头,似乎也没听见,他一步步走回自己房里,见凌波娅背朝墙壁,被子裹着自己弓成虾米状,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着,心里刺痛辞痛的,他对红菇说:“你先出去。”
红菇忙退了出去,闻粹坐在床边,把凌波娅的手拿过来,把勃郎宁的塞到她手上说:“父亲欠你家血债,我来还,你现在开枪打死我吧!”
凌波娅又一下子坐起来,头发零乱,深陷的双眼里全是悲愤,闻粹觉得她变成了另一个人,那表情简直太陌生!曾经她对他不屑一顾,曾经在他面前很傲娇,可从来没有如此的充满恨意!
她握紧了勃郎宁,打开了保险,对准了闻粹的脑门,闻粹平静的看着他说:“小娅,如果我死了,能消除你的仇恨,我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乐意!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我们的孩子,算我求你了!”
凌波娅拿枪的手在发抖,眼泪涌出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痛苦得似万箭穿心,眼前是她日思夜想曾深深爱着的丈夫,就算是现在她对他的爱也没有减少一分,今天她为了报仇,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她怎么下得去手?
可是,安家的仇不报,她怎么对得起亲人的在天之灵?
她抹了一把泪,重新握紧了枪,说道:“别跟我提这个!孩子不姓闻,他姓安!”
“好,姓什么由你决定!”
她苍凉的一笑:“呵呵,你以为你死了,我还可以独活?这孩子绝不可以生,你父亲绝了我们安家的后,我还要给你们闻家留种?”
他深情的看着她说:“小娅,你要明白,这孩子也是你们安家的后人!”
凌波娅再也忍不住,她扔下枪,捂着脸扑倒在床上痛苦起来,她真想就此哭死吧,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闻粹轻轻抚着她的头和她背,她太累太倦了,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这一晚,闻粹没有打扰凌波娅,让她自己在大床上睡,他却斜靠在椅子上歇了一晚。
凌波娅起床一翻身,闻粹立即醒来,凑上前轻声细语的说:“听红菇说你几天都没好好迟东西了,这怎么行?千万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营养啊。”
她瞅到椅子上还放着一张薄被,知他就在那坐了一夜,看见闻粹眉目间的担忧,一脸倦意,想到他回来时一路风尘,心里一阵不禁酸涩。
他见她没吭气,便走到外间叫人端来热水,他亲自要给她擦脸,她冷着脸拒绝,自己起身擦脸穿衣,像他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