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粹与凌波娅并排而坐，他握住凌波娅的手说：“你并没多嘴，往后你就是闻家的一员，你这话我也觉得说得点子上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怕你生气，继续说说我的看法。”
“呵呵，我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我可不舍得！”
闻粹又把她揽入怀中，她用手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说：“现在你只管嘴上抹蜜，只怕嫁了你之后，久而久之看腻了我，不知哪一天也会对我冷口冷脸的。”
“不会，我要好好的欣赏你一辈子，看着你的眼角、额头上是怎么一点点的添上皱纹的，你头发是怎么一丝丝的长出白发的，就如镜子一般，也投射了我慢慢衰老的过程，若能两人相伴到老，那就是最美满理想的人生，所以珍惜你就如同珍惜我自己。”
“你呀，这嘴巴简直能甜腻死人。”
凌波娅一手拿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这只手上面划拉着，嘴上嗔着，心里又被深深的感动了。
“我的嘴只会对你甜蜜，换了个人我说不出来。”
她故意对他翻了下眼皮：“是么？那或许因为我太好哄了！”
他一下的吻住她的唇，再放开说：“是言从心声！”
看到他唇上沾有她口红，她忙掏出手帕替他擦，笑道：“你也不怕别人看到！”
他拿过她的手帕，自己在用力擦了几下说：“你那位丹哥，不是天天涂着口红唱戏，像这样……”
闻粹借用手帕一边掩脸，一只手做了个兰花手的姿态，摇头晃脑尖着嗓子唱道：“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呵呵……”
凌波娅一看他学得挺像，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他与丹玉棠扮相不同，明明就是一个健朗的男人装得女里女气就觉怪异。
这个人啊，别看他凶起来堪比老虎的威势，可要是玩笑起来就是个戏精，有趣得紧！
他自己倒是一点不笑，又一本正经道：“刚才说到哪了，不是说你有看法的？”
是了，被他的甜言蜜语和有趣逗乐给弄得想说的话差点忘了。
“我觉得你的姨娘和妹妹们其实也可怜，同为女人感同深受。”
“哦，那说说看，怎么可怜？”
闻粹饶有兴趣的认真看着她，想听听爱人是怎么说的。
“先说你那三位妹妹，从小就束缚深院里，她们所见所闻就是深宅里的女人们怎么明争暗斗，难免思想不受其影响，然后自己的婚姻做不得主，由你父亲替她们安排，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得按长辈的意愿，若是嫁个不顺心的，这一辈子多难熬？”
“确实如此。但她们生于这样的家庭，长于这样的社会，可还有选择？”
“所以，下面我要说的就不好听了。她们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得有人帮帮她们，你是她们的大哥，该多关心她们，该替好好她们想一想，或许她们的人生会别样的精彩……”
闻粹心头一动：“嗯？小娅，看来我这个大哥是对她们太冷漠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凌波娅的，解嘲似的说：“还是我太太的脸长得比我的可爱，多让人喜一些！你就只第一次来闻家，她们就如此的亲近你，或许还跟你说了些心里话，说明她们对你很相信，把你当亲嫂子看了！”
她点头，觉得跟他谈粉粉和糖糖的事情，他不会不理解的妹妹们对人生和幸福追求，或许还能妥善的处理好。
于是她说：“在这个家里，粉粉和糖糖觉得没有可以帮她们的人，所以只能寄希望我这个未来的嫂子能帮上她们一把，她们要我不能告诉别人。可我觉得以我个人的能力，实在难帮到她们，我心里感觉不好受。”
“我是别人吗？这几个丫头片子尽是和我隔心隔肺，要我这个大哥不能帮她们，谁还能帮她们？”
“你看对她们那个凶样子，她们能不怕你？哪敢跟你说！”
“好，太太的话对头！往后一见她们，我就这个样子冲她们笑。”
闻粹把嘴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白牙：“嘿嘿……”
凌波娅忍俊不禁笑出声，拍了他一肩膀道：“你这是在逗我吗？你要这个样子她们还以为她们大哥变成了傻子，更是给吓跑了！”
“那你做个样子我瞧瞧，要怎么样她们才觉得我和蔼可亲？”
“你故意！不理你了！”
闻粹蹭着她脸说：“不理我也要理你，你话才说了一半，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凌波娅先跟闻粹说了糖糖想做明星的事情，又说了粉粉心仪张副官，想让她去跟张副官说，要一起私奔到上海去登报结婚，可她都没有明确的答应，就怕办不来。
闻粹听了并没有马上表态，眼睛看向窗外在思索，凌波娅见他面无表情，心下有些担心，说道：“她们一再怕我跟别人说，你若是心里觉得她们不切实际，也不要直接去说她们啊！”
他攥紧她的手说：“我觉得你说得对，虽然她们是姨娘养的，但也是我的亲妹妹，我对她们确实是关心不够，以前就顾着自己求学，顾着躲避父亲订的婚姻。真正算起来，从她们出生至今，我跟她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全凑起来不过一年，就算是见面也匆匆几天，她们对我这个大哥自然也很陌生。”
闻粹长长吸了一口气又说：“她们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没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怎么过，就过早糊糊涂涂嫁作人妇。在家里，父亲也请了私塾先生教她们读书习字，如果能进一步到城里去上女子学校，或可像蓝玉秀那样读大学，到时候她们有了学识真正有了自己的理想，才能正确选择这一生怎么走。”
凌波娅听了心里也豁然开朗：对啊，这两姐妹资质聪慧，要是能一直接受正规的教育，没准也是对社会有用的人才，随着帝制的消灭，民国的开放，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庭，成为各行业的翘楚。
“要是你父亲不同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