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去哪?”小五伸头往马车里探了探,目光在云溪身上逗留。
心道这么热的天,挤在一处坐不热吗?
凌修寒一把拉下车帘,冷声道:“你想去哪就去哪。”
“哦!”小五闷声闷气地应了声,扬鞭驾马。
马车不停地颠簸着,云溪坐在凌修寒腿上,总是上上下下往他身上跌。
云溪羞怯难当,挪了个位置,坐到他身侧,“不是去安平侯府吗?怎么由着小五乱跑?”
“急着去那做什么?”凌修寒抬起她的下巴,“我们有两三个月没有好好相处了吧。”
他缱绻的目光,好似要将人融化了一般。
云溪心里酥酥麻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粉嫩的嘴唇轻咬着,水润光泽。
凌修寒忍不住想咬下去,是久别重逢且让他日日想念的味道。
见鬼,怎么就吃不够呢?
“爷?去城外行不行?”小五突然掀开车帘,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刚好对上云溪瞪大的眼睛,铜铃对铜铃,气氛尴尬到极点。
云溪一把推开凌修寒,胡乱抹了把嘴唇。
凌修寒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来,若是眼神能杀人,小五已经千疮百孔了。
“小五不敢了。”小五一个激灵,放下车帘,驾着马跑得比刚刚还快。
云溪坐不稳,跌进了凌修寒的怀里,安慰道,“算了,谁让你每次都在马车里……”
就不能找个正常的地方吗?每次都要在马车里,这样也不能全怪小五吧。
云溪心里嘀咕着。
美人在怀,凌修寒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伸手揽住云溪的肩膀,“本王回去就把她打发出去办事,最好别在本王眼前转悠。”
每次瞎转悠,都会坏他好事。
凌修寒隔着车帘对小五狠狠剜了一眼。
眼看可怜的小五就要被打发出去,云溪心有不忍,于是转开凌修寒的注意力,“你说成王到底给了高世钦什么好处?让他宁愿诛九族,也不供出成王?”
“可看到成王手上的绳结了?”凌修寒指了指手腕。
这个云溪记得,红色的绳结,一般男子是不会戴的,所以成王进殿时云溪一眼便看到了。
“成王用这绳结威胁高世钦?”云溪猜测着,“这绳结的主人很重要?他的妻儿父母?”
“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的。”凌修寒捏着下巴,颇有些懊恼,“这一点是本王忽略了。”
原来高世钦瞒着所有人在府外养了个女人,且这女人还有个五岁多的孩子。
这女人和孩子都是养在外面的,所以族谱中没有记载,不认真查的话根本查不到,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是在九族之外的。
高世钦刺杀储君和太后,无论供不供出成王,灭九族的罪都逃不了了。
而此时,成王以他仅存的血脉相要挟,他自然会认下所有罪行,以求高氏还能留下一脉。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云溪问道。
“女人和稚子无辜,本王只当做不知道就行了。”凌修寒应道。
云溪点了点头,深表赞同,又道:“还有一事,牢里都是王爷的人,高世钦是怎么和成王搭上线的?”
云溪的意思是牢里也有成王的细作。
这一点凌修寒也细细查过,同时问了陈督查,结果是在审问之前,并没有外人与高世钦接触过。
“高世钦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就是孙少卿和陈督查审问的时候。”凌修寒回忆着陈督查的话,“据说审查时,孙少卿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给高世钦带了一碗爱吃的豆花。”
“豆花有问题?”云溪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养在外面的女人是做豆花的?”
“是。”凌修寒应了一声。
高世钦看到豆花也就明白了成王的意思。
但此事也不能怪陈督查,毕竟谁能从一碗豆花就想到此后种种呢?
“弯弯绕绕,你这个哥哥也不嫌累得慌。”云溪轻嗤。
凌修寒仰头靠在马车上,淡淡道:“我这哥哥可想不到这些。”
成王的确爱慕虚荣,却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来是身边有军师了。
念及此,云溪第一个想到了霍如歌,这个人心思可是能拐山路十八弯的。
“霍如歌这个人,王爷要防范着。”
“她还没胆子拿本王怎样,倒是你……”凌修寒握住云溪的肩,勾起一抹轻佻的笑,“什么时候跟本王走?让本王好好护着你。”
“你想得美,还没见你求婚呢!”
云溪一把推开她,觉得脸上发烫,掀开窗帘透透气。
却不想这一掀开,吓了一跳。
不远处的城门上悬挂着一个人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暴晒了好几日了,远远就能闻见异味。
“别看!”凌修寒挡住她的眼睛。
这大热天的,尸体挂着城门上,风吹日晒,早已不成模样。
他害怕云溪看到细节会怕,更怕她会嫌弃他太过残忍。
“溪儿,你会不会嫌弃本王。”凌修寒的声音微哑,带着试探。
云溪拿开他遮在眼睛上的手,安慰道:“怎么会,我霍将军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手里沾的血不比你少。”
凌修寒却知道云溪绝对不是嗜杀之人。
他至今仍记得云溪在墨水镇错手杀了梁伯以后的惊慌失措,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对云溪彻底改观了。
他喉头一滚,“这不一样,战场上杀人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本王杀人是为了自己。”
“王爷做这件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虽然云溪暂时还没看出凌修寒一定要将尸体悬挂于城门上,到底是为什么。
但她相信凌修寒不是为泄一时之忿,他有他的想法。
她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世界不再充满戾气。
但这一天需要耐心,一点点地完成。
她握住凌修寒的手,“不管未来,王爷手上沾了多少血,溪儿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