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拱手告退。
路过小院子时,他特意扫了眼云溪。
云溪也一直留意着安平侯,这个安平侯看上去很是精明的,不知与他扯上关系是福还是祸。
云溪正思忖着,突然听到内殿太后正唤她。
于是,福了福身,与安平侯匆匆别过,进了内殿。
“以后,再见到安平侯可不能傻站着,懂吗?”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溪一眼。
云溪便知道,安平侯已经同意收她为义女了,心中几分喜几分忧。
“往后啊,你可要记得这份恩情。”太后叹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
云溪还没来得及细想,太后又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太后面上的表情敛去,肃然道:“上金銮殿,你怕不怕?”
云溪后背一僵,她在北萧国时,上金銮殿数都数不清,可唯独这一次她是为自己而战。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决然:“回太后,不怕。”
————
翌日,晨曦微露。
金銮殿外,已是熙熙攘攘。
穿着玄色官服的臣子排成两列,依次入内。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呼喊。
众人三呼万岁,好不壮观。
内殿里,缓缓走出一个孱弱的身影,由太监扶着坐到龙椅上,与眼前的壮观很是不相称,“众卿家,可有事启奏?”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安平侯走出人群,躬身道:“微臣想问姨母的事,可有进展?”
安平侯说的是“姨母”,而不是“太后”,颇有逼迫皇帝的意思。
偏偏北萧帝却佯作不知,咳嗽了两声,“这事在查了,已经在查了。”
“皇上,此事恐怕得尽早有个定论。”郑相国上前道。
此人三朝元老,威望极高,一向中立,从不偏帮谁。
可是民间的传闻越来越难听,甚至直指皇帝无所作为,定会令皇家威严受损,这一点郑相国不得不管。
见着郑相国开口了,大臣中又有人纷纷站出来附和,让皇帝根本没法拒绝。
于是道:“众位爱卿,朕这就加派人手查就是了。”
又是一个“拖“字诀。
大殿下,成王听到这句话大大地松了口气。
原本他是想办法去牢里捞高老板的,可是牢里早就布满了煜王的人,让他无从下手。
还好他这位大哥作风一贯能拖就拖,成王只盼着能像煜王遇刺一样,拖一拖就没下文了。
然则这一次,并不如成王所愿。
皇帝的一个“拖”字诀,不仅没平息众人,反而引起阵阵骚动。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上不可忽视啊。”
“煜王之事,已有半年,再不给民众交代,恐怕皇威有损。”
……
此事,一人坐着轮椅进入大殿。
凌修寒一身朝服,逆着光尤显得身姿挺拔,包容万物,彷如天神下凡,掩不住的光芒。
在众人的瞩目下,他缓缓上前,对着皇帝点了点头,“皇兄见谅,臣弟身子不好,就不行大礼了。”
明明前几天都能走动了,怎的一上大殿又身子不好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跪他,皇帝心中苦笑。
想来他的这位好三弟也没跪过他几次,追究下去,面子上只会更不好看。
“煜王怎地突然来上朝了,不待在府上养身子?”皇帝道。
“休息久了,身体乏,该动一动了。”凌修寒说这话时,冷眸无意扫过朝堂。
不经意地一眼,仿佛寒冰一般,那些倒戈的人瞬间动都不敢动了。
谁能想到明明奄奄一息的煜王,半年后突然能上朝了?
就算是坐着,也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但是凌修寒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只盯着北萧帝,“朝堂上既然讨论与本王有关的事,自然要来听听。”
“三弟放心,刺杀你的贼人,皇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皇帝扬了扬手,随意点了个大理寺的人道:“付少卿,你去查,一定要查仔细查明白了。”
还在演!
凌修寒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皇兄,您对臣弟可真是宠爱有加。”
此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进殿,附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
皇帝立刻拧起眉头,小声斥责,“大殿上,也是一个婢女能来的?”
“安平侯,你女儿来了?”凌修寒扬声道。
皇帝不想让人听到,他凌修寒就偏偏要大声说。
皇帝的脸霎时惨白,安平侯也反应了好一会,才忙着上前道:“小女冒失,请皇上恕罪。”
这话便是当着北萧皇亲贵族的面承认了云溪的身份,而安平侯这么一承认,皇帝反而不好随便打发了。
皇帝脑袋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然而,殿外,女子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且坚韧,“回皇上,臣女有要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