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殿来。”皇帝泄下气来,此事他已拦无可拦。
云溪高举着那本出入城的记录册,在众目睽睽下,进入大殿,跪在最前方。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此,云溪心中难免掀起一丝波浪,在对上凌修寒沉静的眸子时,顷刻便平静下来。
她躬身跪拜,“回禀皇上,煜王被刺之事,臣女已查明,乃高世钦所为。”
云溪直呼其名,高世钦乃高老板的真名,在站的有不少人知道高世钦乃成王的心腹,不由自主地把怪异的目光投向成王。
成王被这目光盯得发虚,不假思索,斥责,“一个女子岂能妄议朝政?”
“二皇兄何必紧张,希芸姑娘又没说高世钦是你的人。”凌修寒打趣道。
这话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挑破了,成王脸色挂不住,又缩了回去。
云溪继续道:“高世钦刺杀煜王后,佯扮成高丽商人都木蒙混进城,臣女有人证也有物证。”
云溪将那记录册呈上来,都木两兄妹也已跪在大殿之下。
这一次成王学聪明了,不敢再自己出头,对着孙少卿使了个眼色。
孙少卿见状,连忙上前道:“这记录册人人可拿,岂能知道真假?”
“你是在怀疑本王?”一直站在一旁的凌逸风不服了,怒目瞪了一眼,孙少卿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
在站的有不少人知道这位七王爷在文殊院领了份闲差,正是保管记录册和书籍。
哪有人敢怀疑王爷作假?再说七王爷向来不参与党派争斗的。
这一招行不通,孙少卿与成王递了个眼神,立即又调转矛头,“两个高丽国人岂能做人证,谁能知道他们是何居心?”
“是真的,那晚高老板满身的血腥味,我都闻到了。”韩雅急着解释。
云溪却不急不忙,反而点头赞同孙少卿的话,“少卿此话在理,那你觉得什么人的话才能作数呢?”
“当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孙少卿挺胸而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高世钦身边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指认他刺杀储君呢?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指认的人也逃不掉。
云溪与凌修寒对视一眼,一眼便知对方所想。
凌修寒早已为她铺好了路。
云溪俯身又拜,声音笃定而沉稳,“臣女还有人证!高世钦的小妾——安新月。”
“当晚高世钦回府就是安新月帮他清理的衣服。”云溪边解释边看着成王,“安心月也是最近才得知高世钦那晚是去刺杀煜王的,所以惴惴不安,愿将功抵罪。皇上是否传唤?”
话到此处,成王心中大骇,踉跄了几步。
安心月可是他安排在高世钦身边的眼线啊!
没错,成王连自己心腹的身边也安排有细作。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安心月会倒戈,他蓦地看向凌修寒。
凌修寒一脸淡然,胸有成竹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成王的手指在手心里攥得发烫,此事已辩无可辩。
然而他这边还没想好说辞,云溪再次发难,“高世钦刺杀煜王此罪一,刺杀太后此罪二!”
“什么?”众人惊呼,既讶异,还有几分不相信。
云溪继续解释:“太后苦心寻找煜王被刺真相,好不容易掌握了证据,高世钦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罪,于是鱼死网破。”
众人惊叹,此人简直大逆不道,罪无可赦!
且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再佐证,完全是顺理成章的。
可高世钦一个奴才有什么理由刺杀储君和太后,这背后是谁指示,不言而喻。
“高世钦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可理喻。”皇帝猛地一拍扶手,指着孙少卿,“彻查此事,三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这一决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孙少卿心向着成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可是皇帝已经给了三天的期限,便是最大的诚意。
煜王是当事人,按照规矩不能插手,且他今日来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便不纠结在此事上,冷声道:“一日之内查明,且赵督查陪审。”
“就依煜王所言。”皇帝这次答得痛快,反正对于他来说,怎么都是看戏。
凌修寒也没空跟他胡扯,又问,“所谓赏罚分明,希芸姑娘立下大功,县主的封号可拟好了?”
这一次,凌修寒甚至没问皇帝要赏什么,直接默认皇帝会赐云溪县主的封号。
皇位微微愣怔了片刻,这个问题他倒真没想过。
而且他也不想两个弟弟过得太如意,他起身,对着云溪道:“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一般人对于这个问题,一定会回答“这是臣子该做的,不求封赏”之类的话。
皇帝想着找个台阶下,可惜他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