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煜王被刺一事并不难查,希芸想着半年没查出来,想必是皇上及各位大臣让着臣女吧。既然如此,臣女要是推却了赏赐岂不是不识抬举?”
云溪抬眸看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就依煜王所言,希芸觉得已经足够了,皇上切莫再为臣女劳心。”
凌修寒听着这十分欠揍的话,恨不得立刻在那张骄傲的小脸上咬一口。
这话一来讽刺了皇帝半年都没查出刺杀真相,二来又自然而然把自己的功劳夸大了,三来还让皇帝不得不赏赐她。
真是个小狐狸。
凌修寒满眼的宠溺。
然而煜王有多欢喜,皇帝就有多愤懑。
原本想找个台阶下,现在竟然被眼前的女子抬上去下不来了。
他的脸上变了又变,颤抖着声音道:“那就敕封为谨仪县主吧。”
云溪听着封号,就知道皇帝有多不情愿了。
谨仪谨仪,谨言慎行。
不知是要提醒她越规,还是要提醒煜王。
云溪并未跪谢隆恩,面上满满的虔诚,“臣女谢皇上恩典,但这封号,臣女不敢认领。”
竟然有人敢直接驳皇帝的意?
北萧帝纵使是一摊扶不起的泥,眼中也露出愤愤之色。
不待皇帝开口,云溪又解释,“臣女不敢冒犯太后娘娘。”
这话把皇帝满腔的怒火堵了回去,原本的厉色瞬间幻化为尴尬。
他竟然忘了,太后的封号里一个“敬”字,如果不避讳实为不妥。
而更让他难堪的,是这件事他堂堂皇帝没想到,还要被一个小女子提醒,颜面何在?
端坐在龙椅上的北萧帝如吃了黄连一般,面部扭曲。
凌修寒心中说不出的畅然,这一高兴就解围道:“不是改做‘明’字,皇兄以为如何。”
“也可。”皇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这时候哪还有心想什么封号,重要的是脸面。
一次早朝,北萧帝从未如今这般如坐针毡。
不过多久,就结束了早朝。
下朝后,云溪和凌修寒为了避讳各自回去了。
甘泉宫外的偏僻小路上,云溪等了许久,才见着凌修寒踱步徐徐而来。
“今天没坐轮椅了?”云溪眨了眨眼,一脸娇俏。
“怕我们溪儿推轮椅累着了。”凌修寒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久违的感觉。“本王这身子如今好些了,偶尔走两步尚可。”
云溪白了他一眼。
演,继续演,争取拿奥斯卡影帝。
“真的只是好些了?我才不信。”云溪打趣道,突然勾住他的肩膀,跳上他的背,“除非你能把我背回甘泉宫。”
“乐意至极。”凌修寒手往上提了提,背着一个人,却感觉轻如鸿毛,“怎的又瘦了?回王府本王得给你好好补补。”
“我看你是想让我当大胖子吧。”云溪侧脸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犹如飘着的落叶,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心中踏实。
“胖有什么不好的。”凌修寒朗然一笑,“你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云溪耳垂一热,甜言蜜语能腻死人,可她每每听到还是会觉得害羞。
她的手收紧了些,整个人倚靠在凌修寒宽阔的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你说高世钦的事,皇帝会怎么处理?”
“无为而治。”凌修寒太了解他这位皇兄了,无非是一天再一天的拖。
“那成王那边,会有动作吧?”云溪心中担忧。
凌修寒却早已料到,“皇兄给的时间期限不正是让成王有机可乘吗?”
“那你应该在大殿上,把成王咬死的。”云溪手指攥着凌修寒的衣服,越想越心惊。
凶兽捕猎就该一击必杀,若不一口咬死,恐怕来日那人会反扑的更厉害。
这一点她能想到,凌修寒不可能想不到……
“我的这位皇兄是不会让成王就这么栽了的。”
坐山观虎斗才是北萧帝一贯的作风,所以皇帝这一次极力保全成王,绝不是因为对成王心怀善念,而是不想凌修寒一人独大。
凌修寒很清楚,这一次绝不可能一击将成王压垮,但他也绝不会让成王好过。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云溪叹了口气,“那这次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怎么会?”凌修寒轻声哄道:“这次的目的不是成王,而是你!”
云溪猛地反应过来,脸上漫出一抹绯红,“原来在你心里,我和成王一样都是猎物啊。”
“他算不得猎物,你却是本王毕生的追求。”凌修寒背着云溪缓缓漫步,晨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轻柔而温暖。
云溪羞得把头埋在凌修寒背上,心中酥酥麻麻的,“油嘴滑舌。”
“还有一件事,近日少去皇帝面前晃悠。”凌修寒侧过头,“本王还真怕我这皇兄哪根筋搭错了,又收回封号呢。”
云溪掩嘴轻笑,若论小心眼,没人比得过煜王。
皇帝想用“谨”字提醒云溪谨言慎行,他便用“明”字赞扬云溪明察秋毫,反而言之半年都没查出真相的皇帝不就是聋子瞎子吗?
那位皇帝若反应过来,恐怕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