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寒看了出她的不自在,将外袍重新披在身上,轻松道:“行了,我现在可不能泡澡。”
凌修寒指了指腹间的纱布,“伤口会感染的。”
“对哦。”云溪一拍脑袋,心中如释重负。回想起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揪住凌修寒的脸,瞪着眼睛质问:“嗯?刚刚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明摆着要看她窘迫吗?
凌修寒一个病号,自然斗不过这活蹦乱跳的人儿,只好求饶道:“疼,伤口疼。”
云溪垂眸瞥了眼,还真有些渗血的痕迹。
指尖滑过他的小腹,指着那伤口的位置,“还好偏了一些,不然伤了内脏可就麻烦了。”
“还好没想着肾。”凌修寒冲她挑了挑眉,自行去解缠在腰间的纱布。
云溪本想教育教育这没个正型的家伙,可看到纱布下的伤口,突然就心软了。
纱布似乎很久没换了,凝固的血液和皮肉粘在纱布上,一扯便是皮肉撕裂的痛楚,而那伤口下面竟然还化脓了。
云溪赶紧端了盆热水,替凌修寒擦掉额头上的汗,又蹲下身用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渍。
“这可不行,我得去找大夫。”
“本王可以自己医治。”
“那也得买药。”
“不要!”凌修寒拉住起身要走的云溪,一本正经地凝视她。
云溪只觉得鸡皮疙瘩一地,又有些不忍心,于是哄道:“不用药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再说养身体的药也要继续吃的。”
“天色晚了,外面不安全。”凌修寒嘀咕着,“要不我陪你去?”
“你?”云溪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不觉失笑,与此同时又有些暖心。
“那你把药方写下来,我让小二帮忙去买可好?”
“这倒可以。”凌修寒终于放心了,由云溪搀扶着到书桌前,写了个药方。
云溪拿着药方出门,想着谢子安和灵心或许也需要点药,于是转了个弯,先去到谢子安和灵心的房间。
刚走近,只听得软软糯糯的啜泣声,“子安,可有消息了?”
谢子安坐在脚凳上,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没有讣告传来,应该还好好的。”
灵心坐在床上,长舒了口气,却见谢子安面色并不轻松,于是道:“对不起,他是我父皇,我实在担心。”
纵使沧溟帝对她不留情,但她仍是他的女儿。
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谢子安可以理解,亦觉得灵心承受的比别人更多。
于是安慰道:“先不想这些,先治好病。”
“子安,我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父皇……”灵心抬起眼眸,梨花带雨地看着子安,“我有些怕。”
谢子安对上灵心的目光,心中百味杂陈。
从前万千宠爱的公主,现在却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若是那日,他不让灵心跟到大漠上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灵心走到如今,他也有脱不开的责任。
他下意识地握住灵心的手,收紧些,“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
灵心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眼中有了亮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先治病。”谢子安一字一句地强调,又安慰道:“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时间会给你答案。”
“子安,你真好。”灵心撇着头,粲然一笑。
这让谢子安有些局促,松开她的手道:“公主早些休息,我在外间打个地铺,有事你叫我。”
屋外,云溪听着两人谈心,转身要走。
谢子安却刚好开门出来,见着云溪,合上门扉,干笑了两声,“你怎么来了?”
“原本是要问问你们需不需要带什么药材的。”云溪尴尬地挠了挠头,“灵心好些了吗?”
“情绪平稳多了,我们没什么需要的,还请王爷保重身体。”谢子安嘴唇开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溪能读出他的心思,于是道:“你和我们一起去找褚思文吧,那毒药是他研制的,他定有办法解此毒。”
“好,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谢子安想了片刻,又道:“但听说那褚思文行踪隐秘,你们有线索吗?”
“等王爷好些了,我们在研究。”云溪挂念着凌修寒的病,并不想他过度劳累。
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是该好好休整休整了。
云溪拍了拍谢子安的肩,看向他拧成川字的眉心,“子安,其实你也不要太过拘束,好不容易脱身了,不该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吗?”
谢子安眉头舒展开,应道:“你说的是。”
入夜,云溪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心事?”身后传来凌修寒的声音。
云溪吓了一跳,飞起一脚,正踹在凌修寒的胸口,完美避开了他的伤口,“咱能要点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