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她愤愤收起剑,一边重新落座,一边冷笑道:“怪不得云姑娘被山贼劫走还能回来,身手果然了得。”
听到这话,在场的贵女忍不住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她怎么还好意思招摇过市,若是吾,早就一头撞死。”
“有辱门楣,难怪要从云家除族。”
“清白已失,怎还好死皮赖脸地活在世上。”
贵女们窃窃私语,看过来的眼神鄙夷而不屑。
才升起几分好感的容卿卿皱眉,眼底也露出几分嫌恶。
听到这些话,慕容天雪才流露出几分痛快的笑意。
她笑看过来,目中带着几分阴毒:“先被我国勇士劫掠,又遭山贼毒手。云姑娘能平安到襄阳,一定吃过不少苦头吧?”
“我来贵国之前,倒是听闻贵国女子看重名节,宁死不愿受辱。云姑娘倒是打破了我的看法。”
满满都是讥嘲和恶意。
听着耳边“嗡嗡”犹如苍蝇叫的议论声,云沉歌不仅没有被压垮脊梁,反而将脊背挺得更直。
“我清清白白,凭什么去死?”
云沉歌双眸坚定,清甜的嗓音掷地有声:“就算我真的名节已失,我难道就该死吗?”
“这世道,女子生存已经这样不易,你们同样身为女子,却要将这样的恶意加诸给别人。”
“各位贵女,是笃定自己绝不会遇到如我一般的险境吗?”
“今日丶你们窃窃私语,高高在上地想要逼死我,怎么知道未来不会有一天,这些孽力回馈到你们自己身上?”
“女子生存于世,所有的意义难道就是成为男人的附庸,把自己清清白白地交给别人?”
“其他人当你们是玩物,你们自己也把自己当玩物吗?”
她每逼问一句,就上前一步,待到最后,已经距离最外围的贵女不过一步之遥。
她头戴幕篱,看不清表情,身形却挺直,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铮铮然立于人世之间,不为流言蜚语所动,寒芒如龙,要将这世道的不公劈开!
她傲然问下最后一句:“我真的该死吗?”
场上的贵女一时都被震住,半饷不能言语。
“离经叛道,胡言乱语。”
容卿卿忽而皱眉,傲慢地看过来,鄙夷道:“不过是想苟活,何必说得冠冕堂皇?”
“就是,这世道若是人人如此,岂不是乱了套?”有贵女附和:“规矩礼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自然是该遵守的。”
“人人都是如此,怎么就她不行?”
议论声重新响起。
慕容天雪翘起嘴角,满是得意地道:“虽然本公主不是贵国女子,却也知道什么叫气节。宁愿死,也是不愿意受辱的。”
“她就该自缢!”
“活着丢人!”
“云家当初就该将她浸猪笼,怎能让她继续苟活于世?”
一字一句,像是在青天白日下化作狰狞巨兽,露出闪着寒光的爪牙。
全都是在逼她去死!
隔着幕篱的薄纱,云沉歌打量着这些贵女的表情,忽然觉得讽刺又好笑。
她们竟然真的从心底里认同这样的价值观,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套上牢笼。
她们自己,就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所谓的名节轻上百倍。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