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着朱圆圆此时略微沉吟的时候,身旁的江如风陡然站出来,目光平视面前的周靖炎,开口便道,“多谢魏太子好意,只是朱公子今日冒险前来魏国大营,却并非是为了与魏太子叙旧,却是另有其事。”
说着,他便将长剑略微抬起,朝着周靖炎身边儿那抖成筛糠之人指了一指。“只是,我们家公子此时之所以不说过来何事,却也是被你魏国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气的。魏太子若是此时尚有闲心,不妨朝着你身边儿之人问上一问,问问这人在见着我们公子之时,究竟是何等态度?”
“哦?”听得江如风这话,周靖炎登时便是轻轻挑眉,旋即便将目光移到自个儿身旁这人上。“在你去寻得我之前,还曾对着圆圆做过什么?”
周靖炎似乎在魏国将士面前原本便极具权威,如今此时这般言语,却是让这人十分慌乱,登时便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朝着周靖炎磕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的乃是一时失言,且又不晓得这位公子与您有甚么关系,故而见着了,便当做是普通外敌那般呵斥。还……还曾……”他说到最后,声线越来越小,却是已经不敢再往下说。
周靖炎听得几分端倪,一脚便踹在这人胸前,直将人踹的朝后仰去就地翻滚。只是这人却也不敢挣扎亦或是求饶,只是翻身依旧跪在原处,支支吾吾的,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朱圆圆见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他曾猜测过这人御下之严,只是却不曾想到,这“严”,竟是如同浑不讲理的苛刻一般。
周靖炎抬起脚,停在刚刚翻滚起来这人面前,口中声线冷然,“再给你一次机会,且说清楚,究竟对圆圆做了甚么!”
那人一时慌张,几乎将要涕泗横流,最终却也是扛不住周靖炎这般威压,战战兢兢开口,“太子殿下,小的只是……只是意图拿长枪逼迫公子就范,只是……只是却被公子身旁那位大爷用剑尖挑了下来啊……”
“你还有脸说!”却是这人话音未落,周靖炎已然是一脚便踹在这人肩头,直将这人踹飞出去几丈远的距离,冷声开口,“滚回来!”
对着那人说话以后,他再转头朝向朱圆圆,却依旧是那般温和的神情。“圆圆,是我治下不严,却是使得你受惊了。”
朱圆圆见着这一幕,虽说面上是波澜不惊,只是若说原本朱圆圆对于周靖炎只是家国立场所致,并无恶感。那么此时此刻,对于这人,已然是极端的厌恶。
他朝着这人抱拳,口中应道,“无妨,却是难得一见,又见着太子殿下治下,心中觉得十分惊奇。”
那周靖炎听得此言语不以为意,只是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的转过去,朝着那方才才爬起来的人,探手便拿了身旁另一个岗哨腰间匕首,甩手便钉在那人面前,声音冷厉。
“用哪只手拿枪的?三刀六洞,为朱公子赔罪。”
那人在原地跪着,即便是听得周靖炎这般残忍的言语,却依旧没有为自个儿辩解一句的意思,唯唯诺诺的拿起面前匕首,悬在自个儿右手手腕上面。
朱圆圆见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有些不忍。想来这人在自个儿家中,也定然是家中的顶梁柱。此时虽说上了战场,但若是战死沙场,也当有国家抚恤。而此时这般丧失了一只手的能力,若是被遣返回家,那么仅仅剩下一只手……又是能如何呢?
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忍的神色已经有些显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张口朝着面前的周靖炎讨个人情。
只是在一旁的江如风却是手微微拽了拽朱圆圆夜行衣的下摆,其中意思,便是要朱圆圆莫要如此。
其实若是朱圆圆此时心思一转,便也能够猜测出来周靖炎此时这般意思。周靖炎若平日里便是如此狠戾的性子,却是断然不会使得魏国将士如此敬重。那么,便是只有一个证明,如今这一幕,乃是他在朱圆圆面前,刻意为之。而其中意思,便是要朱圆圆开口,有事相求。
朱圆圆脑海之中心念电转,却是终究即便是周靖炎如今放下一个陷阱等着他踩下去,却依旧不忍见着这人在自个儿面前三刀六洞。
只是,便在朱圆圆这略微犹豫的时候,那跪在地上的人已然狠狠的闭上眼睛,手中匕首掂量着地方便朝着自个儿手腕扎去。却是飞快的三下,旋即那人将匕首握在手中,整个人站起来跌跌撞撞朝着几人方向走过来再跪下,凄然开口,“小的……向朱公子……赔罪……”
许是因为三刀六洞过于疼痛,这人仅仅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话,旋即便昏死过去。周靖炎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将之抬下去医治,又在偏头之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失算神色。
待得周围那些人离去,周靖炎才转身将神色重新凝聚在朱圆圆身上,一双高高挑起的眉眼瞧着朱圆圆,神色之间除却此前的柔和,又多透露出些许人尽皆知的占有。
朱圆圆将这人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一顿。
这种强烈的占有,无疑是令人十分难以接受的,可是许是因为周靖炎打小便是魏国皇室唯一太子的人选,不曾如同宇文德一般,尚且有宇文喆与他一争高下。故而,对于周靖炎而言,他所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最终都终将得到。
朱圆圆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声,或许,在周靖炎眼中,自己对于他而言,不过仅仅只是一个物件而已。
只是这样的周靖炎,若说好处,想来便是极为自负。出口的言语,自然不会自己推翻。那么今日,不论如何,朱圆圆与江如风,都能够平安的回到建州城。
朱圆圆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想来便是如此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