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笑容慈和,拍了拍我的手背,“尽管放心,我是徐老爷的奶妈,徐老爷一向待我很好。”
在老妪的带领下,我跟着她来到徐府。
这一路上,慢悠悠地走,听她介绍了不少徐府的情况。
徐老爷去年刚过六十大寿,是这镇上有名的富户,经常修桥修路施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徐老爷有三个儿子,两个都已经成家了,还有一个小儿子,今年刚满二十,相貌甚好,但性子有些顽劣,迟迟没有成家。
徐老爷的前两个儿子要打理家里的生意,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徐老爷,和徐老爷的夫人、以及两个儿子的媳妇、小儿子在家。
说到这小儿子的时候,老妪冲我投来一个眼神,捂着嘴笑:“说起来,我们家小公子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姑娘亦是羞花闭月之貌,说不定,同我们家小公子还有一段姻缘!”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徐府。
挺阔的高门前,两头威武的石狮子立在两边,牌匾上,“徐府”二字遒劲有力,如龙游凤行。
我不想和谁成就一段姻缘,如果这老妪救我就是为了让我做徐家的媳妇,那我应该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上左手的手链,不禁忧心,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元止寒。
老妪推开朱红色的大门,笑着朝我招手。
我正要离开,大门里面冲出来一股浓烈的阴气,手链传出一股剧烈的感应。
我的脚步一顿,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大门里面。
元止寒,在里面。
目光挪到老妪身上,这回,我稍稍动用了一些灵力。
老妪还是那张慈和的面容,但面容之下,却是尖利的牙齿和猩红的眼珠子。
微微抬起头,气派的牌匾也变了色,红漆褪去,露出破破烂烂的“徐府”两个字。
朱红色的大门也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两扇掉漆严重的门,梁上结满蛛网,破败不堪,两侧赫然贴着黄色的符纸,显然是为了避免里面的某样东西逃出来。
老妪张开嘴,嗓音虚幻而缥缈,充满了诱导性,“小姑娘,进来吧,快进来。”
我慢慢朝她走去,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感觉,只要我走进这间宅院,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从此以后,我就有了栖身之所。
双腿跨过门槛,“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大门死死关上。
外面传来贴封条的声音,老妪的碎碎念透过门缝传来:“小姑娘,你别怪我老人家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一个人孤苦无依,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那,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庭院破败不堪,入目皆是没有生机的灰色,枯木垂落,房檐上满是蛛网与灰尘。从我踏入此地的那一刻起,笼罩在这宅院的幻术就消失了。
我尝试推开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大门分毫。
我抿紧嘴唇,大声喊:“你总要告诉我你把我关在这里的原因吧!”
老妪长叹一声:“果然是外地人,连我们老爷只有两个子嗣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老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只有两个儿子……
她是说,被封在宅院里的这位,并不是她口中的小少爷?
可是……
不对。
方才我用灵力看过了,牌匾上就是“徐府”两个字。
即使这栋宅院的主人不是那位徐老爷的第三子,那也一定和徐家有摘不清的干系!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过身,沿着长廊往里面走去。
天色不早了,我得尽快找一间屋子落脚。
这是一所二进二出的宅子,占地如此宽广,不像是一个人居住的地方,起码是一大家子,还养着一群仆从的那种。
宅子里的空房间很多,但所有的房间都脏兮兮的,灰尘堆积了起码两三厘米厚,感觉只要一进去,浑身都是灰。
逛了大半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走着走着,来到一所明显干净许多的庭院。
院子里栽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这是满目的灰败中,唯一的绿色。
一走进这个地方,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阴冷和肃杀之气散去不少,这座庭院似乎有一层看不见防护罩笼罩在上方,将所有负面的气息隔绝在外面,只留下温馨与恬淡。
院子里铺满鹅卵石,石头光滑干净,榕树下有一个大盆子,盆子里装着衣服和水,还有一个搓衣板放在地上。
似乎这里有个人正在洗衣服,忽然被什么事叫走了,但她很快就会回来。
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
定睛一看,香味赫然来源于花瓶里的一束百合花,百合极尽娇妍之态,盛放开来。
梁上挂着一串风铃,风吹来,百合花娇嫩的花瓣颤颤巍巍,风铃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干净整洁得像是一间时常有人住的屋子。
但,来到这个地方以后,来自手链的感应明显弱了很多。
难道说,元止寒和那股阴气有很大干系,如今阴气被隔绝在外面,自然也就失去了对他的感应。
饶是如此,我却并不准备出去。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元止寒没有从前的记忆,他不会记得我是谁,只知道我是一个闯入者。
正常人会对一个闯入者手下留情吗?
再者,初来乍到,我还摸不清这里的情况,不想轻举妄动。而且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扶着床沿坐下,我盖上被褥,闭上眼睛入睡。
百合花的香味钻进鼻尖,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奶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别人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我娘也不喜欢我?”
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我看到一个小孩儿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成年女性,女子牵着小孩儿的手,身上还背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