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昏迷
介九2025-07-28 19:003,501

  胡氏猛地站起来,针线筐掉在地上,布条针线缠在一起,乱糟糟一团。

  李然小时候经常生病,成日里吃药也不见好,听人说,怕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胡氏背着李秀才偷偷带李然去庙里烧香,大师说他命里有劫,没法化解,得找个命硬的姑娘压着点,还赐了小名平安,平安就这样叫起来。

  顾不得说话,胡氏脚步凌乱就往外跑,院子里的妇人在她身后连忙开口,“婶子,平安在河沿那。”

  林妧坐在凳子上没有起来,妇人还在诧异,都说林妧是个好闺女,听说之前林员外遭遇祸事,员外受不住打击瘫在床上,林妧却还能在家里做事挣钱,可见其心性坚定。

  这不,听见自家男人被打无动于衷,不知该说她淡定还是眼里没人,唉,也不知道林妧这性子好不好,但愿别是个白眼狼。

  林妧双手撑住椅子,脸憋得通红,试了几试,还是不行。看着院子里站定的妇人,“嫂子,我腿软站不起来,麻烦嫂子扶我一把。”

  李大牛媳妇老脸一红,轻松将林妧拽起来,林妧道谢后匆忙往外跑去,还没站稳就跑,一不留神摔到地上,李大牛媳妇再次将林妧拽起来,看着她手掌心正在流血,估摸是地上的小石子咯的,林妧根本没注意,很快跑远了。

  河沿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看到胡氏,纷纷往两边挤,给她留出一条通道。看着地上躺着头破血流的李然,胡氏抹了一把泪,跪在地上,在他耳边轻声喊,“平安,平安,你能听见娘说话吗?”

  “婶子,我先把平安背回家,再请方大夫去家里给平安看看?”

  胡氏再有主心骨,李然这样,也被吓得没了主意,“正是,正是。”

  旁边站着的人搭把手,将李然放在李大牛身上,李大牛虽脚步匆匆,走的四平八稳,到底是干惯了庄稼活。

  刚把李然放到床上,方大夫提着药箱进来了,众人腾开地方,让大夫把脉。

  林妧端进来一盆温水放到桌子上,准备将李然脸上的血擦掉,胡氏看见林妧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不住往外流血,遂接过毛巾,边打湿毛巾边指挥李父拿东西。

  不一会,胡氏将李然脸上的血擦拭干净,大夫把脉之后没有说话,看李然脸上并没有伤口,转而扒开他的头发看他头上的伤口。

  这时李父拿着药瓶子进来,胡氏抓着林妧的左手在盆中清洗干净,擦干,打开药瓶,在伤口处洒上自制的药粉,往外冒血的伤口顿时不流了。林妧收回手,看向方大夫。

  方大夫检查完毕,李然额头上一道小口子已经不再出血,脑袋后还有一处伤口,方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将药洒在伤口处,又从药箱拿出纱布缠好。

  “李然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头上的伤口记得一天换一次药,这几日不要吹风,等他醒了,嘱咐他不要费神,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胡氏点点头送大夫出门,看见大夫拿着药箱要走,林妧跟在后边问,“大夫,吃食方面可有讲究?”

  “多吃补气血的东西,像鸭血、红豆、红枣之类的东西,好好将养。”

  胡氏拿了诊金给方大夫,他不要,胡氏只能将檐下一块风干的咸肉送给方大夫做诊金。

   李大牛从屋里走出来,对着胡氏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这才知道,李然受了无妄之灾。这个时辰正是小孩上学堂的时间,村最北头石匠家的儿子大壮在李秀才这念书,早晨起来拿个窝窝头边走边吃。

   走到河沿边碰见傻大山,傻大山看见窝窝头,饿的口水直流,直接上手抢,还把大壮推在地上。傻大山拿着窝窝头就要跑,大壮拉住他不让他走。

  李然看见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又不能跟一个智商有缺陷的人较真,只能劝说大壮,让他先去学堂,一会儿给大壮个白面馒头吃。

  谁知傻大山听见了,伸手给李然要馒头,李然身上哪有,傻大山将窝窝头揣进怀里,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扔向大壮和李然,李然边躲边护着大壮,看李然拿不出馒头,傻大山猛地一推,将李然推在地上,头磕在一块石头上。

  胡氏怎么能忍,虽说傻大山爹娘没了,但是还有爷爷奶奶,捋捋袖子准备找上门理论,想了想,还是等李然醒来再说,只要李然能平平安安的,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李大牛说清楚就要走,胡氏从檐下摘下最后一块咸肉让他拿回家,李大牛推辞了,说让李然好好补补。

  胡氏转身回到东屋,看着还昏迷不醒的李然,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的平安怎么这么苦,从小病痛不断,长大了稍好些,去年又大病一场,人差点没了,现下又躺在了床上。

  看着胡氏哭的凌乱,李父坐在旁边唉声叹气,林妧纵然难过,面上却不显,这几年她经历太多的噩耗,家里必须有人立住,“娘,您不要伤心了,大夫说相公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能好。一会儿相公醒来,看见您哭,他心里也不舒服。”

  胡氏点点头,一拍脑袋,拉起林妧的手,从怀中拿出纱布,这纱布是刚才给方大夫要的,仔细给林妧缠上,“是,我还不如你,你想得周到。”

  看着胡氏小心翼翼地缠纱布,林妧心里十分温暖,很久没感受到这样的照顾,伤口都不疼了。在娘家,她是大姐,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姨娘对她也不错,但姨娘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能吃饱穿暖她已经很满足了。

  刚才林妧急匆匆出门,没有去河沿,而是去找方大夫,顺便路上问大夫需要什么,方大夫说先用热水将血擦拭干净容易找到伤口,林妧一通忙活,总算没有耽误事。

  看了一眼李然,林妧拉着胡氏到桌子旁坐下,小声地说,“娘,您是关心则乱。刚才我听见大牛哥说,相公是因为傻大山才变成这样,爹娘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了吗?”

  胡氏冷哼一声,眼神里充满恨意,“一会平安醒来,没大碍也罢,有事我绝不会饶了傻大山,还有他那一家人别想轻易糊弄过去。”

  林妧沉思片刻,说出埋藏在心底的想法,“爹娘,我嫁来不过月余,就有好几次听说傻大山打人,抢人东西,咱村的人见了他则是能躲就躲,躲不了自认倒霉。就像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若像往日里,里正找人去祠堂打他几板子,他以后还是不知悔改。”

  李父重重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都一个村的,总不能把他撵出村,不出几天,他早晚饿死。”

  胡氏斜看了李父一眼,还有心思惦记别人饿不饿死,自家孩子就要被别人打死了。

  “爹说的在理,咱李家村做不出这样的事。这是大壮上学路上碰到傻大山,我在想,下次难免不会有别的小孩受傻大山欺负,这样下去,对咱们学堂也不是好事。”

  胡氏身子一哆嗦,是了,傻大山在河边推了大壮,傻大山没个轻重,下次把人推到河里可怎么办。再怎么说,村里的小孩每天在自己村里上学可没有大人跟着。遂看向林妧,这该如何是好?

  林妧眼底有同样的担忧,眼看傻大山年龄越来越大,以后保不准闹出更大的祸事,“我想了想,傻大山成日里抢人东西,无非是没有东西吃,饿的。所以无论大人小孩的吃食东西,他都抢,就算被打一顿,也比饿着强。”

  胡氏和李父都点点头,自从前几年傻大山的爹娘上山,夫妻俩双双掉落悬崖没了,谁管他能不能吃饱穿暖,他爷爷奶奶靠二叔一家过活,觉得指望不上这傻孙子,对他也是不闻不问。

  “我想,咱家能不能收养傻大山,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想着他年龄大了,有力气,以后跟着爹去田里干活,咱们只要让他吃饱,他应该就不会闹事了吧。”

  这傻媳妇,胡氏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林妧,“你就是心太善,万一以后他再打人,这是闹着玩的?”

  屋里响起微弱的咳嗽声,林妧注意到李然睁开了眼,赶紧站起来,从壶里倒了碗温水,扶着李然让他喝下,喝了水,李然的嘴唇显得没那么苍白。

  李然对着林妧弯弯唇角,伸出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意外碰到林妧手上的纱布,抬头疑惑的看向她,林妧淡笑的摇摇头,意思是没事。

  “爹娘,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没想到妧妧跟我的想法一样,大山在咱们村始终是个隐患,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他还会惹出更大的祸事。若是能给他些饭吃,让他老老实实的不再惹事,非常划算。”

  李父思索再三,还是儿媳妇想的周到,不仅解决祸害,年轻力气大,以后干活也是能当大人用的,真可谓一举两得。

  见众人没有异议,李然随即拍板,“下午爹娘去祠堂,先将今天的事要个说法,再讨论让大山在咱们家做工的事,正好,我跟大山一起跟爹学习种地事宜,还能监督大山。”

  胡氏点点头,随后想起来不对劲,“平安,你要学种地?不温书考秀才你有把握吗?”

  林妧跟李然对视一眼,林妧轻点头,瞒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爹娘,我想好了,我不考了,这辈子都不考了。”

  胡氏激动的猛拍桌子,“什么?你不考了?你要气死娘是不是?你不考虑自己,也得想想你祖父,他老人家知道了能气死!”

  李秀才是个秀才,也只是个秀才,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就把希望放在后辈身上,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李然他爹,脑子笨,别人一天能学五个字,他五天记不住一个字。

  李秀才叹惜,只能把精力用在培养二儿子身上,谁想到在李然二叔十五岁时,失足掉入河中,不知怎么没爬上来,水溺而亡,李秀才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好几年。

  幸亏还有两个孙子,李然大哥读书不行,早早学做生意,李然天资不错,李秀才有了指望,一直期盼李然能有出息。

  李然眼皮垂下去,眼里滑过一丝不甘,却无能为力地握紧了拳头,“前年考试试卷被烧,去年考试试卷被人泼墨,都是因为我得罪了县太爷,我偶然听见他家小厮说,只要他在位一天,我就别想考上秀才。”

继续阅读:第三章 收养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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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落榜秀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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