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关于柳安
介九2025-07-28 19:024,263

  林妧坐在院子里听得不真切。

  只听得曾大爷、血之类的话。

  婆媳两人对视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往外跑。

  胡氏边跑嘴里边嘀咕,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可千万不能是平安啊。

  等俩人跑到村口,看见那为了一圈人。

  旁边是曾大爷的牛车,胡氏双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

  林妧在她身后,稳住她的身子。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平安?

  胡氏满脸泪水,身子发颤,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平安,有什么事冲她来啊!

  林妧虽看着镇定,还能扶住胡氏,心里想好了,这个破学不去上了,怎么上个学如此艰难。

  她宁愿李然在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不想李然出事。

  胡氏大叫一声,十分悲戚,众人纷纷看向她。

  眼中还带着莫名的情愫。

  胡氏和林妧挤进人群,看着车架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我的儿啊,你怎么命这么苦,老天爷,你个瞎了眼的,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作践我儿?"

  胡氏一声声啼血的哭诉,听得众人忍不住叹息。

  林妧仔细打量,这人身形虽然跟李然很像,但是,李然的衣裳没有这么破啊。

  林妧扫视一圈,看见李大牛,"大牛哥,麻烦你把他翻过来。"

  这人一身血,不知道伤哪了,林妧真狠的心。

  听见林妧这么要求,李大牛也不怕,小心翼翼地上前把这人给翻了翻身。

  胡氏心疼,他背上一看就有伤口,林妧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心疼自己相公。

  等人翻过来后,身前也有不少伤口。

  胡氏还没等看见脸,就先哭丧起来,李大牛在旁边喊了好几声婶子。

  胡氏正伤心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猛一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脸。

  虽然他一脸血迹,但不难看出来脸型,这人明显不是李然。

  胡氏哭了半天,哭错了。

  她有些尴尬,一脸的泪还挂在脸上,胡氏站直,也不哭嚎了。

  看林妧一直盯着地上的男人,"妧妧,你早知道他不是平安?"

  林妧摇摇头,表情依然十分凝重,"我也是才知道,我想着刚才相公走的时候,穿的衣服颜色没这么浅。"

  听林妧这么说,胡氏定睛一看,哪里是衣裳颜色浅,分明是这衣服洗的有些旧了。

  她儿媳妇就是胆大心细,临危不乱,胡氏心里要把林妧夸上天了。

  "不是平安,你怎么还这幅表情,你认识他?"

  因着这一句话,众人齐刷刷看向林妧,等林妧回答。

  "我不确定,只是看着眼熟。"

  林妧咳嗽一声,"娘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咱们去镇上找刘半仙?"

  胡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这是刘半仙?他诈尸了?"

  光这样想,胡氏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什么牛鬼蛇神,她都不怕。

  "娘,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一直忙前忙后帮我们记录东西的书生?我看着好像是他。"

  那穷酸书生?胡氏长舒一口气,不是诈尸就好。

  胡氏弯下腰,凑近看,果然是那书生,他这是惹了什么人,怎么能变成这样?

  曾大爷送李然到镇上,看着天要刮风,想着家里还晒着些东西,急匆匆回家。

  谁料想在半路上碰见他,他当时还有一口气,拼劲全力爬到路中央。

  曾大爷路过时,看见他,虽可怜他,又怕惹到不该惹的人,只当没看见。

  走了一小会,他又拐回去,想着既然这人能爬到路上,说明杀他的人已经走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转头把人带到了车上。

  到车上后,他又后悔了,就算能把他拉回家,自己也养不活啊,家里的人不是老弱就是病残。

  所幸,胡氏认识这个书生,那就好办。

  "李立家的,你既认识他,要不然把他带回你家?"

  胡氏不敢想象,再往家里带回一个人,家里成了什么。

  林妧虽有心将他带回去,给他治病,只可惜,她一个小媳妇若开了口,以后指不定有人说出什么。

  世道艰难,她更难啊,以前自己还承诺,有事让他来李家村,现在她又无能为力。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李秀才,或者李父过来,由家里的男人出面,救人。

  林妧正在想该如何去喊人,正焦急的时候,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

  "他于我们家有恩,我把他带回家。"

  说话的正是李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解了林妧的燃眉之急。

  "李叔,这人是死是活都说不准,你要把他带走?"

  "上次,老婆子在镇上被曹二狗打,就是他写的曹二狗的罪状,他是个好人。"

  村里人带着看热闹的心态,他把人拉走正好,省得这满身是血的家伙给别人带去祸患。

  曾大爷点点头,"既如此,你把他弄走吧,我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唉!"

  村里人都知道曾大爷的难处,也没人说他什么,他把人从路上救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大山,背着他,回家。"

  大山现在越发能干,听到李父的指挥,有条不紊的把人背了起来。

  听见大山背上的人一声闷哼,估计是碰住他的伤口了。

  这样也好,虽然他流了很多血,起码这人还没死。

  林妧又跟曾大爷打听李然,知道他跟着镖局的人上路,心里放下心来。

  这世道,说不定哪就有流民,或者不幸,遭遇强盗,跟镖局的人上路还靠谱些。

  回到家,大山把书生,也就是柳安放到他的床上。

  胡氏跟林妧去了方大夫家里,请方大夫救人。

  方大夫在家没出门,也不知道村里来了个血人,还以为普通的伤寒。

  林妧告诉他,那人全身好像都出血了,看看有没有什么保命药,或者丹药之类的。

  方大夫提着药箱的手一顿,扭头看向林妧,问,"怎么了?被人打了还是怎么着?"

  林妧摇摇头,她说不清楚,只不过方才看那几眼,她认为不是被打这么简单。

  胡氏抢先一步说,"那人身上烂了好几处,看着像是被刀割破的,估计也伤了身子,反正整个人是晕的,快没气了。"

  这么严重,方大夫确实有几颗保命丸药,听胡氏的意思,好像他们并不认识那人,那他们舍得花大价钱用药吗?

  林妧看出方大夫的犹豫,"大夫,这人对我们家有恩,我们现在只想尽力医治,把他治好,价钱什么的贵点也无所谓。"

  胡氏也点点头,她家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家。

  方大夫咬咬牙,将珍藏良久的药瓶带上,他相信秀才家有钱,更相信秀才家的为人。

  一行三人急匆匆地赶路,村里人看着方大夫他们,撇撇嘴,真有闲钱,之前养着傻大山也就算了,起码人大山有力气,能干活。

  这再养一个病秧子干嘛,真不知道他们家在打什么主意。

  胡氏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她认定的事,自会认真去做。

  方大夫看着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他的衣裳到处是血,破破烂烂,现如今只能把衣裳褪掉,看看伤口在哪里。

  "劳烦打一盆清水,一条湿毛巾,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李父听了,赶紧出去,林妧此时端着一盆温水过来,盆上还搭了一条毛巾。

  "大山。"

  大山听见林妧喊他,出了门。

  林妧将水盆递给他,还不忘嘱咐,"大山,你在屋里,听听大夫需要什么东西,在旁边帮帮忙。"

  大山点点头,他听林妧的,林妧让他听谁的,他就听谁的。

  况且,他记得,之前在村里,方大夫没有骂过他,也没有打过他。

  "我知道,姐姐,你歇歇。"

  听着大山的稚言稚语,林妧不由得笑了笑,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回到堂屋的林妧,李父已经找好了一套粗布衣裳,胡氏看衣裳宽大,正适合换药,养伤口,就让李父给方大夫送过去。

  "娘,我觉得这件事多有蹊跷。"

  胡氏愣了一下,"什么事?你说这个书生被打?"

  林妧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说来也巧,李然在家的时候,林妧问过他,认不认识柳安,李然还真知道他。

  李然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原因无他,柳安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爹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去世,她娘省吃俭用,靠着家里几亩地,送他到镇上上学。

  刚开始柳安不愿意上学,他不想他娘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就为了他上学。

  所以一开始,柳安在学堂里不认真听,经常跑出去玩,考试的时候,什么也写不出来,让他娘看看他不是读书那块料。

  连着两次考试,他连卷子都没有写完,教书先生生气,把柳安娘喊过来,说地方太小,装不下他这座大佛,让柳安换个地方念书。

  柳安求之不得,拉着他娘就走,他真不想上学,每次回家一说,他娘要死要活,拿他死去的爹说事。

  这次,真不是他不想上,夫子不想要他了,柳安也没办法。

  谁知道,柳安娘听夫子这样说,一句话也没说,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跪了下去。

  夫子哪里见过这样式的人,他可受不起。

  连忙叫柳安娘起来。

  柳安娘大字不识一个,却知道,柳安在镇上书院待不下去,还能去哪?

  不行,柳安一定不能不念书。

  她一直跪,一直跪,谁也不知道一个弱女子竟然这么大的力气,任凭好几个人都没把她拽起来。

  柳安看着他娘,为了他,一点脸面不顾,他娘只想他有书读,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柳安认输,他陪着他娘,在那间屋子里跪了一天一夜,诚心感动了夫子,才能在书院继续上学。

  只可惜,柳安娘在前年已经去世,从那之后,柳安就像疯了一样,读书十分刻苦。

  听李然的描述,柳安经过那次,人变了很多,为人热心,好心肠,但不惹事,在书院里就是小透明,没甚人注意到他。

  柳安既没仇家,又不惹事,唯一的意外就是前一段,他写了曹二狗的罪状。

  "娘,我也说不上来,相公之前跟我说,柳安这人也没仇家,谁会下死手这么对他呢?"

  胡氏看她一脸纠结,让她放宽心,"你也不用着急,等他能说话了,我们问问,到底是什情况,你别瞎猜了啊。"

  方大夫把他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脱下,看看他身上至少有六道伤口,其中胸口,大腿上的伤口最深,最严重。

  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撒上金疮药,他就是失血过多,他也没好的办法,只能看这人的意志力。

  将伤口包扎好,大山扶着他侧起身子,背上也有两道长长的伤口,幸好不深,撒点药几天就好。

  身前身后都有伤,无论怎么躺,他都不舒服,那也没办法,后背上的伤口轻些,最后他还是平躺在床上。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方大夫收拾药箱,大山在屋里看着柳安。

  堂屋,林妧给方大夫倒了一杯热茶。

  "大夫,他怎么样,可有性命之虞?"

  方大夫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人,能下这么狠的手。

  看似每一处都不在要害,可伤口这么多,流血就把人流干了。

  "看他能不能熬过这几天,主要是他流血流的太多,得补。"

  可以补,但是他现在昏迷着,怎么进补?

  方大夫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补血丸,只不过有些贵。"

  "方大夫你说吧,多少银子,我们说治就治,绝不含糊。"

  "这补血丸好些年头了,这还是我当年去州省的时候,在大药房买的保命的。"

  "这瓷瓶里有十粒,我估摸他用上五粒就足够。若你们想给他用,一粒一两银子。"

  用,胡氏当即拍板,别说一粒一两银子,一粒五两银子她也用。

  用了胡氏这句话,方大夫心安了,要说只上金疮药,他真没把握救活那人。

  有补血丸就不一样了,不出三天,那人就能醒来。

  趁着方大夫给柳安喂药的时间,胡氏从她的宝箱里掏出五两多银子,不止是补血丸,浪费方大夫那么多金疮药,不得给银子嘛。

  方大夫也没推辞,毕竟这药不是他自己做的,若是他自己做的,还能便宜些。

  不过秀才家也不是小气人,他来上门看病,人家也不会亏待他。

  眼看天快黑了,方大夫嘱咐,若半夜他发烧的情况,再喂他一颗补血丸即可。

  李父点点头。

  虽然大山现在懂事不少,照看病人的活,还不能完全交给大山,家里只有李父一个没事的男人,只能他看。

  方大夫匆忙走回家,天快黑了,他得把晾晒的草药收好。

  村头来了几个壮丁,个个穿的一身黑,看见有人经过,就问,"谁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在哪里?"

继续阅读:第二十七章 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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