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事
介九2025-07-28 18:214,124

  李然眼睛失神,看着青色的窗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

  那天午后,用过饭刚准备上床小憩一会,便听见了急匆匆的敲门声。

  李然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脸青涩的介子俞,彼时他们住在青阳县有名的客栈,介子俞十分神秘的看着他,说带他去个好地方。

  那是他们第一次下场考秀才,夫子让他们别有压力,总归年龄小,考不过也没关系,只当长长经验。

  两人年龄相当,在学堂里关系就好,所以介子俞一邀请,李然想也不想地就跟着他出去了。

  等到了地方,李然才发现那栋楼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风月阁。

  牌匾上的字龙飞凤舞,入木三分,李然心里感叹,好字。

  不等他细看,介子俞连忙拉着他进了风月阁。

  进去之后,李然才发现这栋高楼有三层高,听说,以往二楼上站着的都是文人墨客,只不过在这个特殊时期,院试当前,二楼站着的都是来考秀才的童生。

  周围乱糟糟一片,介子俞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他,趴到李然耳边,用手捂着,小声说,"风月阁大有来头,你方才看到的那块牌匾,正是如今的县太爷杜县令提的。"

  李然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怪不得呢?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还有,我听说,往年院试之前,这里就会有人问问题,所有的人都可以畅所欲言,说说自己的观点。并且,我还听说,这里出的问题跟考试的题还有重复的。"

  李然睁大双眼,这,这不就算是漏题了吗?

  介子俞偷笑他没见识,往年都是这样,再说了,风月阁后面可是有杜县令坐镇,谁敢触霉头。

  介子俞心里却嘲笑李然,真是个傻家伙,来青阳县也不打听打听,杜县令在青阳县为官十数载,在青阳县的势力可谓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平安,你就别怕着怕那了,你看,这么多的学子都在这,咱们两个就是小喽啰,放心,不会出事的。"

  李然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放下心防,对,这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到他呢?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场,上半场在上午,问问题的人已经走了,下半场是考生畅谈想法的时刻。

  周围太吵闹,李然根本听不清大家说了什么,他正欲走,却被介子俞抓住衣衫。

  李然只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高亢洪亮,"我同窗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劳烦请大家安静,听听我同窗的说法。"

  顺着介子俞手指的方向,所有的视线聚集到李然身上,他脸色微红,在此之前,他从没在这么多人跟前发言过。

  介子俞拽拽他的衣裳,"平安,没关系,大胆些,在这里大家畅所欲言,你心中如何想,就如何说,这才是君子所为。"

  李然羞涩的清清嗓子,"我认为杜县令大力发展农业很好,咱们青阳县本就山多地少,土地贫瘠,发展农业使百姓能吃上饭,绝对是明智之举。"

  随着李然话落,周围一片嘁声,他的看法跟其他童生说的,并无不同,果然还是小孩心性,就爱出个风头。

  "平安,你不是说,杜县令这样做也有弊端吗,你怎么不说了,说出来,让他们听听,我们虽年少,看事情的眼光也不比他们差。"

  "之前,听闻州府想在青阳县开凿运河,而杜县令拒绝了,我认为开运河对青阳县有好处。"

  切,谁不知道呢?他这不是在哗众取宠吗?杜县令为什么不开凿运河,还不是因为工程浩大,况且青阳县有山,他可曾想过这样做,会耗费多大的人力,会消耗多少银钱?

  "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懂什么?杜县令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周围一片嘁声。

  "我知道,可自古以来,开凿运河本就是一项大工程,若真是能打通大运河,这样青阳县就不会故步自封,此举对青阳县就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幸事,所以做这件事更需要果断。"

  话音落地,周围一片寂静,恐怕一只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一位老者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哥年纪不大,见识不少,他说的也有道理,依我看,这也不只是果不果断,此事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开凿大运河,不仅需要人力物力,大量耕地被占用,到时百姓更难更苦。"

  随后别人再说了什么,李然也不清楚,因为在他听完那位老者说的话之后就走了。

  但是,介子俞却还留在风月阁,他说他还想再看看。

  现在想来,那是他不过无名小辈,说了这样的话,怎么就被县太爷知道了?

  想必还是他那位好同窗搞的鬼。

  李然简单的将事情给林妧说了下,林妧握住李然的手,她心疼,介子俞怎么就这么坏呢?

  "相公,你刚才说,介子俞坑过你两次?那另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然苦笑一声,"我第二次考秀才失利,听见别人说我没有秀才命,还有很多很多,我都不在乎。直到我无意中得知我因得罪县太爷才会沦落至此。"

  "回到家,我大病一场,吃了很多药也不管用,村里人说我是心病,无药可治。方大夫也摇摇头,让娘替我准备后事。"

  林妧知道之前李然大病一场,却不知道他病的如此严重,怪不得家里人对李然之前不想考秀才的事看的这么开,在经历生死大事后,其他事都是小事。

  "好像是在年初,介子俞去县里念书,他虽没有考上一等秀才,家里比较富裕,还是花钱让他去了县里,走之前,他来到李家村看我。说,让我不要灰心,下次努力定能考上秀才,还说,其实考上秀才也没什么好的,都是虚名,人这一生,很短暂,不要为此伤心,实在不行,不如放弃这条路。走之前,还给我留下十两银子,说这银子是他们族里奖励给他的,希望能给我带来好运。"

  林妧气结,说这样的话,办这样的事,杀人诛心,这是个什么人呐!

  "相公,后来你怎么又好了?是不是因为娘去寒山寺拜佛的缘故?"

  林妧记得胡氏之前提过一嘴,就因为李然转危为安,胡氏特别相信寒山寺,有事就愿意去寒山寺拜拜。

  李然摇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这也是为什么祖父不喜拜佛的原因,后来,为了他,祖父也不再抵触,反而让他娘多去拜拜。

  "介子俞来一趟,说了很多东西,之前我一直伤心,难过,觉得天塌下来了,但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杜县令。他过来以后,我突然想到了风月阁的事,也只是暗中猜测,没有证据,毕竟他是我的同窗。"

  林妧了然,经过此次曹二狗事件,让他们看清了介子俞的为人,也算因祸得福。

  林妧心里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的疼,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搂住李然,想给他一丝温暖。

  温情不过片刻,李然的大手上下乱动,林妧掐了下那只作乱的手,却不敢太用力。

  李然哑着嗓子,"娘子,为夫两个月没有见你,心里快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嗯?"

  林妧轻推他,"相公,家里人多,你不要胡来…"

  色字上头的男人,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

  紧挨着她的是她的男人,林妧在灯火摇曳中,脑子有些混沌,她想李然,想的快要发疯了,就让她彻底沉沦吧!

  ……

  第二日,早晨起来,是个好日子,虽然天气还是很冷,但是天上升起大大的太阳。

  听胡氏说,柳安与介三俩人天蒙蒙亮,就走了,没有在这用早饭。

  因着柳安走了,李秀才还有些不得劲,之前柳安能帮他教学生写字,两人在一起读读书,经常是李秀才提问题,柳安回答。

  虽然李秀才只是秀才,毕竟年龄大了,见多识广,对很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顾柳安从他身上还是学到很多。

  等两天就要过年,这两日可把胡氏忙的不轻,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指挥。

  林妧想要帮忙,胡氏大手一挥,说什么,这没你的事,现在平安回了家,你们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在一块腻歪去呗,天天跟在我一个老婆子屁股后边,有什么好的。

  绕是如此,林妧也不好意思真的天天粘着李然,反正晚上他们都呆在一块,有的是时间交流。

  胡氏烧肉时,发现家里的酱油没了,林妧要出去买,胡氏摆摆手,不用,这两天村里发生了件大事。

  她还想出去凑个热闹。

  林妧自然不能阻止她唯一的爱好,若说胡氏在吃穿方面,什么都不挑。

  只有一样,爱凑热闹,李父看见她凑热闹就烦,以前说过她好几次,谁料胡氏腰一掐,碰上你个闷嘴葫芦,再不让我出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得,打那以后,胡氏干啥李父更管不着。

  尽管家里很忙,胡氏还是在外边呆了半上午,最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林妧看她回家时,脸色都不一样了,称得上容光焕发四个字。

  李然看见他娘对着林妧挤眉弄眼,随后婆媳二人走到厨房,两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胡氏坐在凳子上,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说是荷花婶子给她的。

  她先喝了一大口温水,润润嗓子,接下来就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要说娶林妧回家,最高兴的,除了李然,非胡氏莫属。

  家里清一色的男人,女儿都嫁出去了,李真娶个媳妇,他们还不着家。

  可怜她,在外头听了八卦回到家都没人说,头开始她还想跟李立说,谁知道那不解风情的人,她三句话没说完,那头已经呼呼大睡,打呼噜了,真是煞风景。

  如今林妧来了,她可有了倾诉的人,况且这个儿媳妇还愿意听她说,真好。

  "你记不记得,前一段李二蛋上山,腿伤了,这些天不是是黄寡妇在照顾吗?"

  林妧点点头,"是她,怎么了?这里头还有什么故事?"

  胡氏带着欣慰的眼神看着林妧,她就喜欢林妧的好奇心,有问有答,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好儿媳。

  "这不是马上过年,李二蛋住进李大盘的屋子,他们那一族肯定不愿意,说黄寡妇死性不改。"

  林妧疑惑的看着胡氏,"怎么昨儿我听说,黄寡妇住到了李二蛋家。"

  "谁说不是呢,李大盘那一族的早看她不顺眼,还说,黄寡妇若执意让李二蛋住进来,就在族谱上把黄杏儿的名字划掉,族长做主,替李大盘休了她。这不,他俩又回到了李二蛋家。"

  林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黄寡妇非要住李大盘家,若这次她是真的想跟李二蛋过日子,住李二蛋家多好。

  林妧通过自己看到的,包括道听途说,"上次曹二狗的事好像真的伤到了黄杏儿,这么些天她也一直很老实,就算后来她帮助李二蛋,住在李二蛋家里,对村里其他人可没有过出格的举动,我觉得她变好了。"

  胡氏压低了声音,凑到林妧跟前,"你知道为啥黄寡妇会照顾李二蛋不?"

  林妧也奇怪呢,要说,李二蛋要模样没模样,家里穷的叮当响,黄杏儿咋想的呢?

  "我还是听冯荷花说,前一段,她孙子半夜老哭,她怕小孩子不是碰到什么神灵了,所以她半夜起来拜拜神,拿着柳条去村东头那个奶奶庙财神,谁知道竟还看见个人,那个人熟门熟路的进了黄寡妇家里。"

  胡氏说了这么一大通,绕是林妧再愚钝,也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李二蛋?"

  林妧觉得黄杏儿真的变了,不仅仅在于穿衣打扮,更重要的是整个人的神态,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吧。

  胡氏一拍大腿,"聪明。李二蛋肩上挑着水桶,进了黄寡妇的家里,不过,没多大一会儿就出来了。"

  说了一堆,胡氏嘴渴的不行,又喝了碗水,林妧还细心的往里加了勺红糖。

  "要说这冯荷花也是个能人,此后几天,她天天半夜从门缝里看,一连几天,就只是看到李二蛋给黄寡妇挑水,挑完水,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毛病。"

  林妧心里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趴在胡氏的耳边,跟胡氏说了几句话,胡氏瞬间瞪大了双眼,"妧妧,还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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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落榜秀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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