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芝从梁霁风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她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在他身上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种超乎她想象的,是不属于梁霁风身上的,也正是他所缺失的。
现在却因为这个小姑娘,那些丢掉的部分回到他身上来,就像是找回了那块缺失的拼图。
“离上一次的保证不到三个月,不过这一次的事不能怪你,晴晴的身体除了有轻微皮外擦伤外,没有其他伤口,你照顾的很好,能够及时给她心理疏通阻断这点让我感到意外。”
魏敏芝给婉晴做完了全身检查,加了一些安定药物的成分在营养液中,让她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会儿她手中捏着菲姨端来的热茶,送到唇边小抿一口,站在走廊里对着夹着烟在指间没有点燃的男人说着话。
梁霁风面色晦暗不明,朝她微微勾唇,不以为意地耸肩,“久病成医,跟你学的。”
魏敏芝笑笑,想要证实心中的想法有意试探道:“挺好的,就当成自己孩子来养。”
梁霁风打着火机点燃手中烟,蹙眉深吸一口过肺的白雾从口鼻溢出,轻嗤一声,纠正道:“不是孩子,是兔子,就是养只畜生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魏敏芝看着梁霁风英俊的侧脸,继续小抿一口红茶,笑而不语。
这张嘴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又毒又硬。
是兔子还是孩子,反正都是你梁四爷的不是?
她只是不明白梁霁风的动机,为何要将这个小姑娘养在身边,还花这么多心思。
按照他的性子,直接叼学生妹的事又不是做不出来。
难道真是因为玩情趣?表面哥哥妹妹相称,背地里当成情人?
魏敏芝这么想着,心中不由一震,有种助纣为虐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婉晴高烧退去后就在这栋别墅里住了下来。
菲姨接到通知那天,就已经将自己和婉晴的行礼打包好,从宁海雅阁那边一并带了过来。
于婉晴而言,反正都是寄人篱下,住在哪里都一样,就是挪了个窝的事。
绑架之事确实对她造成了伤害,难免有心理阴影。
她不想去想,也没能力去追究最终的责任,自己平安归来已是万幸,感谢梁霁风,也要感恩菩萨保佑。
只是隐约听菲姨说起这事儿风少爷已经处理好了,就连学校那边也打点好了,没几个人知道,更没有人在她面前多事过问。
婉晴返校当天听汪静瑜在她面前提过一嘴。
静瑜说8班的黎黎转学走了,说她妈妈一个人独自来办理退学手续的,在校长办公室内哭哭啼啼老半天,搞得好像舍不得走似的。
婉晴想起地下室里黎黎那张恶毒的嘴脸,以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心中有些涩痛却只是淡淡一笑。
黎黎走的是艺术路,家里自然有条件,也有人愿意帮她,哪怕是犯了事,也可能全身而退,转学而已,又不是失踪,不过终究是不用再见她,这样甚好。
汪静瑜还说这次多亏了鹤微知求他表叔帮忙,同时也将鹤微知少爷被二十个保镖困在家中的现状描述了一下。
婉晴联想到自己在教师办公室里听老师们说起鹤微知要去省城参加集训准备物理竞赛的事。
不用想都知道,鹤微知大少爷以后指定是要保送名校的,即使不保送也能出国上常青藤,哪里是自己这个级别能够企及的高度。
虽然他说过要和自己报考同一所大学,那也是冲动所为,听听就好,不能当真的,即便他自己有心,他父母怎么可能同意?
之前梁霁风也明示暗示地敲击过自己,她跟鹤微知之间不可能。
所以这个萌芽就此打住,不要再生长下去了,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就好。
婉晴的手机在梁霁风手中,他说摔坏了屏幕需要修复。
也不知是不是需要回炉重造,从出事至今一直没有再归还于她。
每次在校电话都是直接打到班主任手机上,在家自然是菲姨代转。
婉晴倒也不在意,手机不在也好,免得分心影响了复习。
梁霁风这次没有调戏威胁,没有严厉指责,更没有说教,在她面前也绝不开口再提绑架之事。
只是每日像个监工,坐在餐桌主位上看着她吃饭。
只要她稍稍表现的有些胃口不佳的样子,他便敲击着碗筷发出警告,严厉的眼风杀过来,意思是让她吃完,不准剩饭,另外还要喝下一碗菲姨牌老火汤才算作数。
婉晴宁愿他骂自己几句都好,可他偏偏没有,这样的梁霁风让她更加难以适从。
每天在心里祈祷,希望他工作忙一点,女人多一点,不要在家面对他才好。
梁霁风依旧安排安志杰车接车送她上下学,不再允许她提早下车,更不许她跑到后门装作不认识安叔叔,而是直接送至校门口,大方承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好奇目光。
婉晴依旧低头进出校园,不敢主动与人打招呼。
但是同学们已经知道她坐豪车上下学,有高大威猛如保镖的司机叔叔接送,关于她家里的丑闻也无人再传播,自然是不敢有人再欺负她。
补习班那边梁霁风暂时不让她去了,晚自习也已经跟张老师请假。
梁霁风明确告诉她,在家里搞复习就好,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婉晴只能默默点头同意。
毕竟这次绑架是他出手相救,虽说黎黎找自己茬多少跟他有点关联。
但也如黎黎所说,她一个天煞孤星,无父无母的小孤女,即便真的出了事谁会知道?更别提说来救她,哪怕是真的死了被填海,也恐怕就是查无此人成为过去式而已。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好吃好喝,车接车送地供着,自己哪里还能不知好歹地跟他作对?
梁霁风每天作息正常,仿佛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晚上六点总能准时到家。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二楼,站在走廊里看看婉晴房间门口是否亮着灯。
哪怕已经在玄关处看见她换下的鞋子,和挂在墙壁上的钥匙扣。
听着里面传出少女朗朗的读书声,他的唇角便不自觉微微上扬。
婉晴勤奋是真,不放过碎片时间用来背书,有时候是英语单词,有时候是马哲和历史,更多的是化学公式。
不论是什么,他都觉得这声音犹如乳莺初鸣般婉转动听,妙趣横生也令人心安。
他时常都是背靠着栏杆扶手,点燃一根烟静静吸着,停留一两分钟,悄然回到隔壁自己房间,洗个冷水澡再下楼去。
晚餐时间,婉晴下楼来用餐时见到他,基本都是一身休闲舒适的家居服装扮。
他长腿交叠而坐,身子慵懒地仰靠在沙发里,手中握着他的专属白瓷茶杯,里面是菲姨泡好的红茶或者云雾。
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球赛,眉眼被蓝光照得愈发深邃立体。
那样子像极了准备退休在家养生的老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