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培一进议事大厅,就看到了已经先他一步到达的恺撒,嘴角随即牵起一抹冷笑。
“庞培,你可知斯巴达克斯率领起义军直奔罗马而来?”长老们问着,有些慌乱。
“知道。”
“那你有何打算?”
“他攻不下罗马。”庞培答得干脆。
但长老们可不这么想,他们希望战争离他们越远越好,离罗马城越远越好,千万不要来破坏他们奢糜腐坏的生活。
“六万大军直逼罗马,看来斯巴达克斯真是急红了眼了。”恺撒在一旁说到。庞培看向他,等着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恺撒也毫不避讳,“据我所知,斯巴达克斯此次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艾芩。”
“艾芩?就那位来自东方的女子?”长老们有些讶异,斯巴达克斯不顾一切率军来犯的原因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庞培将军,艾芩小姐应该还在您的府上吧?”恺撒突然将话锋指向庞培,长老们一下子齐刷刷看了过去。
“不错。”庞培淡淡应着。恺撒这盘棋果然下得漂亮,告诉他艾芩的下落,利用他留下斯巴达克斯,再借斯巴达克斯进攻罗马一事在元老院将他一军,让长老们对他心存芥蒂。一下子将他和斯巴达克斯全算计了进来,自己却还乐得置身事外,坐收渔利。
不过庞培是何等角色,岂会堪不透恺撒这些伎俩,他之所以将斯巴达克斯起军的消息瞒下来,就是想逼着恺撒现身,让他亲自来挑破这层纸,凡事摆上台面,台下的动作就不好做了。果不其然,恺撒见庞培没动静,就主动来元老院报告了此事,因为他看来,自己并不吃亏,反而在长老们面前得到了不少赞许之词,迅速建立起了信任度。
“那将军是打算继续留下艾芩,与斯巴达克斯对战了?”恺撒说着,露出一丝轻蔑。堂堂罗马执政官,居然和一个角斗士抢女人,还因此给罗马招来战争,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庞培,难道你真打算如此?!”长老们的话语里带着愤怒,这种战争对于罗马就是耻辱!
庞培一脸淡然,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凉凉地看了恺撒一会儿,这是想逼他交出艾芩啊,怎么可能!
“如果斯巴达克斯这次真是为了艾芩,那她在我手里,对我们不是最有利吗?”庞培说着,抬起左手,冲着小拇指上的戒指哈了口气,然后将上面的宝石擦得更光亮了些,“有艾芩作人质,还怕他能翻天?”
恺撒猝不及防,没想到庞培居然能这么快地抓住这个痛脚,本想着借元老院向庞培施压,让他交出艾芩,将艾芩掌握到自己手里,这样就可以一下扼住斯巴达克斯和庞培两个人,但庞培这样一说,把他的整盘棋都捣乱了。
长老们听了庞培的话,恍然大悟,充分认识到现在艾芩就是他们制约斯巴达克斯的法宝,只要艾芩在,斯巴达克斯就不敢轻易攻打罗马,他们的安稳日子也不会受影响。
“那他此次率军来犯,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位面色红润,身材微胖的长老问到。既然不打算攻打罗马,这六万角斗士又是打算去哪儿?
庞培继续观摩着他的戒指,这是在西班牙的时候,一个贵族为了讨好送给他的,那人的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上面的黑宝石他倒是十分喜欢,这个光泽像极了她的眼睛。“不为什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与我们对峙,以确保我们不会伤害艾芩。”
“也就是说,只要艾芩一直好好的在我们手里,斯巴达克斯就不会主动出兵,相反,我们却能在合适的时机,对其进行镇压。”那位长老应到,庞培点了点头。
“那我们何不直接派人过去告诉他,我们可以放他和那些角斗士离开罗马,但他绝不可再率军前进一步,不然我们就杀了艾芩!”另一位肥头大耳的长老气焰嚣张地开口。
庞培的碧绿的眸子骤然冰冷,看过去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凡事不能太过火,不然引火烧身,伤的可是你自己。”
议事大厅一片寂静,长老们听了庞培的话之后立刻人人自危,没人出来反驳。恺撒适时开口:“相信执政官大人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各位长老们就不用多虑了。”
庞培微微一笑,“有将军这样的能人相助,自然是不用多虑。”
这场议事最终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庞培无疑成为最大赢家,既名正言顺让艾芩留了下来,又让元老院对他越发倚重。
从议事大厅出来,下人已经将马牵至台阶下等着,庞培爽快地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看向恺撒,“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改天来我府上,我必盛宴相待。”
恺撒欣然受邀,“不如就今天,如何?”
庞培嘴角一牵,“那就今晚日落之时,恭候大驾。”
回到府上,庞培首先问了艾芩早餐吃得如何,下人回复说有吃碗小麦粥和一个鸡蛋,庞培听了面色缓和了不少,随即就吩咐下人按着艾芩的口味准备午餐,然后要筹备一场丰盛的晚宴。
花园里,艾芩正坐在水池旁边望着中央的喷泉发呆,里面的鱼游得欢实,艾芩似有似无地看着。
“这鱼倒是游得欢。”庞培在一旁说到,艾芩回过神来,才发现庞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游得再欢也没用,始终都只在这个池子里,到不了真正属于它们的江河湖泊。”艾芩淡淡地说着,几乎不加思索随口而出。
庞培听了,往池子撒了些食,那些鱼儿立刻聚拢一阵哄抢,水面泛起片片浪花,“在这里吃喝不愁,悠然自得,不比充满凶险和未知的江河湖泊好多了?”
艾芩看向庞培,目色沉静,“子非鱼,焉知鱼经之乐?”
庞培面色微怔,“有意思,这是你家乡的话吗?”
艾芩还复看着池里的鱼,“算是吧。”
见艾芩不想多谈,庞培也没有追问。他在一旁静静看着艾芩,这异常柔美的线条和清泠的气质让他迷恋到不能自拔。
下人来禀报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庞培便带着艾芩去了三榻餐厅,面对一道道上等菜肴,艾芩仍旧只喝了碗小麦粥,吃了点蔬菜。
“你家乡一般都吃些什么菜?”庞培问着,似乎饶有兴趣。
艾芩有些奇怪地看了庞培一眼,“跟这里的差不多吧。”说完又仔细寻思了一会,应该是差不多,只不过做法不一样,然后有些动物是受保护不能吃的,有些是所谓的野味,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吃到,有些调料这里没有……呃,怎么好像又很不一样了?
“又想到了些什么?”庞培见艾芩有点出神,应该是又琢磨了一下。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不太喜欢这样大鱼大肉,讲究荤素搭配。”艾芩说着,往餐桌上那些大块的肉看了一眼,她实在有些吃不习惯这种。
庞培“哦”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然后漫不经心地道:“今天晚上有一位贵客光临,我会办一个简单的晚宴,你也需一起出席,相信他一定很想见见你。”
“贵客?见我?”艾芩十分讶异,她不记得在罗马有什么熟人啊。
“你下午先好好休息一下,黛丽雅会帮你准备好晚宴的服装。”庞培并没有花时间回应艾芩,而是直接下命令似的交待了两句,说完便让下人把菜都撤了下去,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颇为玩味地看着艾芩,“我很期待你今晚的表现。”
还没等艾芩开口提问,他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留艾芩一个人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