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芩只觉得眼前有光强得刺眼,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灿烂耀眼。
自己回到现代了?艾芩有些凌乱地想着。
起身下床,艾芩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泪水瞬间模糊她的眼睛,“外婆……”艾芩轻声唤着,没错,那个身影就是含辛茹苦将她一手带大的外婆。
“外婆……”艾芩哭着跑过去,一下扑到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怀里,“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外婆伸手轻抚着艾芩的头,“傻孩子,没事哭什么?”
艾芩抬头,看着眼前的外婆,想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
“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外婆柔声问着,“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艾芩拼命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外婆抹去艾芩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以后有外婆陪着你。”
艾芩听了,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终于扑在外婆怀里大哭了起来。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从独自一人留在国内的无奈,到电闪雷鸣时蜷缩在被子里的害怕,到赴得战场斗得流氓的孤傲,到成为角斗士军团人人敬畏的“军师”,她用泪水冲垮了自己一手打造的铠甲,像个孩子一样偎在那久违的怀抱里哭泣。
“外婆……怎么办……我救不了他……救不了他……”艾芩泣不成声,每一次抽泣都仿似要将心脏从胸腔里剥离。
“救谁?”外婆轻拍艾芩的背,让她尽量平静些。
“迪诺斯……”艾芩继续抽泣着,一说到这个名字她就万箭穿心的痛,“我爱他,可是却救不了他,我让他不要回头,一定翻过阿尔卑斯山,但他没有,最终仍是率军来攻罗马……我以为我可以改变这一切,但实际上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不想失去他,我好怕,真的好怕!”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怕的?”外婆微笑着说道,声音十分和蔼,“人到最后总是要分开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如果真的很爱,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而不是害怕失去。”
艾芩听着,渐渐停止哭泣,起身怔怔看着外婆,那笑容如此慈爱,从小到大,外婆一直这样对她笑着,不论她多调皮,犯多大的错,外婆都不忍心责骂她,外婆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爱得最无私的人,也是她心中最无可取代的人。
“告诉外婆,他对你好吗?”
艾芩点了点头,“他做什么都想着我,只要为我好的,他什么都愿意。”
“是吗?那你还哭什么呢?遇到这么好的人,应该高兴才是。”
艾芩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眼里漾着笑意道:“他还说等以后有机会,就陪我一起回来看看。”
外婆听了,笑得更浓了,“那你可真要把他带回来给我看看。”
“嗯!我答应您!”
“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要走了?”外婆的声音变得飘渺。
“走?去哪儿?”艾芩有些慌乱地问着,为什么她的眼会越来越模糊?
“去找他啊,你不去找他,怎么带他来见我?”外婆仍然温和地说着,只是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周边的景色也开始飘散开去。
艾芩赶紧伸手抓住眼前残留的影像,却只碰到一片虚无,“外婆!你要去哪里?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外婆!外婆!”
艾芩大喊着睁开了眼睛,阳光淡淡洒进房间,艾芩努力清理了一下思绪,还是在罗马啊……
“艾芩小姐,您终于醒了!”
艾芩看向俯在床边的黛丽雅,是她一直在守着自己吗?
“我睡了多久?”艾芩问着,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黛丽雅答着。
“一天一夜……”艾芩有些神游的重复到,忽地一把抓住黛丽雅的手,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斯巴达克斯呢?告诉我,他现在到哪里了?”
黛丽雅有些不解地看着艾芩,“斯巴达克斯?他不是应该在高卢省吗?”
艾芩怔了怔,为什么黛丽雅会认为斯巴达克斯在高卢?难道是庞培在说谎?但这不可能,唯一就是,庞培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庞培呢?”艾芩问着,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大人他守了您一夜,一直到今天上午元老院请他过去,他才离开。”黛丽雅说着,扶艾芩起身,让她靠在床头,“你昨天晚上就晕倒了,大人连夜叫来了好几个医生,但都没办法,只说您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才导致昏迷不醒。”
说完,黛丽雅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类似软膏的物体,看上去油油亮亮的,有点像现在的止咳糖浆,但是要浓稠很多。只见她将其舀出两勺放到碗里,然后倒了些水进去进行搅拌,搅拌均匀后,黛丽雅就将那碗水端到艾芩面前,“艾芩小姐,这是医生给你开的药,你快喝吧。”
艾芩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水,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连忙皱着眉将碗推开,“这是什么啊?”
“医生给您开的药啊。”黛丽雅再次说到。
艾芩听了一百个无奈,“我知道这是药,我是问这是什么药。”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肯定是能治您病的药。”
艾芩有些无语地看着黛丽雅,这答案竟让她无言以对。
“我又没什么病,用不着喝这东西。”
“您怎么没病?医生都说您得的是心病。”黛丽雅有些黯然地道,“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哭,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
艾芩听着,一瞬恍惚,她一直在哭?梦里的她哭得歇斯底里,难道是真的吗?
“艾芩小姐,您还是喝了吧,肯定对您的病情有帮助的。”黛丽雅不依不饶地将药送到艾芩面前,艾芩闻着那股腥臭味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我能不喝吗?”艾芩可怜兮兮地看着黛丽雅,希望她能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黛丽雅看着,有些心软,正考虑要不要放弃,却听门口响起一个声音,“不能。”
两人同时向门口望去,但见庞培一身华丽长袍站在那里,潇洒亦优雅。
庞培接过黛丽雅手中的药,让她退下,然后坐到艾芩床边,一反往日冰冷,道:“我知道这药难喝,但你现在身体太弱了,喝了它,对你有好处。”
艾芩知道反抗无望,只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然后趴在床边干呕了半天,庞培轻轻抚着她的背,没有言语。
良久,艾芩终于起身靠向了床头,面色苍白。
“好些了没?”庞培问着,艾芩现在双手冰凉,让他心里阵阵发紧。
艾芩微微闭上双眼,点了下头。
房间里一片寂静,能听到的,只有艾芩略为沉重的喘息声。
“庞培。”艾芩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直直迎上那对碧绿的眸子,想起黛丽雅说庞培昨天守了自己一整夜,眼里便透出柔软,“谢谢你。”
庞培眼神闪烁,随后苦笑了一下,“不用谢。”
黛丽雅送来了晚餐,艾芩看了看,实在没什么食欲,她现在就只有想吃一点清粥小菜,但没人能做给她。
“不合胃口?”庞培皱着眉问到。
艾芩摇了摇头,“估计是那药太难喝,现在吃什么都是那个味。”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犹豫再三,艾芩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斯巴达克斯……现在到哪里了?”。
庞培凉凉瞟来一眼,“在来罗马的路上。”
这算回答?艾芩有些无奈。
“你打算怎么做?”艾芩继续问到,她想知道庞培为什么明知斯巴达克斯要来罗马仍按兵不动,而且还瞒了下来。
庞培眉毛一挑,颇为慵懒地靠在座榻上,“看戏。”
艾芩明白不可能问出结果了,庞培和迪诺斯一样,不想说的事,谁都问不出。
当晚庞培仍然一直守在艾芩床边,看她是否睡得安稳,他不想再看到她在睡梦中流泪。
第二天一早,元老院一封急函又将庞培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