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赤裸裸的不友善的眼神，让顾湘如芒在背。站在她身旁的许则棠也注意到了白萱的敌视，向白萱投去警告的目光。
白萱看到许则棠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样子，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挺起了胸，正要穿过大半个会场走过来，却被站在她身边的白潇拦住了。
身为酒会主持的白孟仪在这时候向许则棠和顾湘走来。
今天，白孟仪穿了一身软缎印花的翡翠绿色旗袍，这上好的深绿料上偏偏印有红梅枝梢。
人们常言红配绿臭狗/屎，可这傲雪的红梅印在翡翠的绿上，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出了白孟仪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的女人味来。
顾湘这么一看，发现今日的白孟仪简直容光焕发，眉目含笑的端庄模样倒真有了优雅贵夫人的意味。其实白孟仪的容貌称得上美丽大方，只是她平日示人总是素颜，与人交往时也总流露出有些疯癫的神情，遮掩了她的美貌。
“我们这次齐聚一堂，不谈商业上的事，只为品酒的风雅。”
她言笑嫣然，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疯癫憔悴的影子。
顾湘不由得感叹，能生出许则棠这么俊美的孩子，这般年纪还风韵犹存，白孟仪年轻时肯定也是个顾盼生辉的大美人。
如果她不发疯，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又该是怎样的光景，许则棠也不必经历那么黑暗的童年了。
当然，无论顾湘怎么发自内心的感到遗憾，白孟仪也不会知道顾湘心里在想什么，她就算知道了或许也不会在意。
眼下她颇为亲热地和许则棠打招呼，又亲昵自然地从许则棠手中挽过顾湘，将她带入一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之中，挨个向顾湘介绍她们。
“小湘，这位是齐淑芬齐夫人，她是明璧的母亲。”
白孟仪在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贵妇面前停下，笑着转过头对身旁的顾湘道。
顾湘看着面前一身矜傲之气，微微地扬着下巴的贵妇人，不卑不亢道：
“齐夫人好，我是顾湘。”
说完，她向齐夫人伸出手，想按照之前的理解，与齐夫人握手。她的手虽然伸出去了，可齐夫人却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就像眼里根本没她这个人一样。
“淑芬？”
白孟仪见状，出声唤道。
可齐夫人仍旧没有理睬顾湘伸出的手，她扬着下巴，用眼角极为傲慢地瞥了一眼顾湘，然后道：
“我不想和不干净的人握手，这会弄脏我的手。”
此言一出，本来就安静的会场变得更加寂静无声。
顾湘冷静地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对齐夫人道：
“我倒是觉得，比起我的手，夫人的傲慢才是你真的肮脏。”
闻言，齐夫人的目光变得凛冽起来，总算用正眼看向顾湘，冷笑道：
“你长得一般，倒是生得伶牙俐齿，这张嘴可真会卖弄是非。
不知许家祖上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后代才娶了你这么一位好媳妇，仗着给许则棠下了不知什么迷/药，在他一时不清醒的纵容下，挑拨许家和其余三家的关系，将整个沪城搅得是天翻地覆，你还耀武扬威地来我们面前亮相。
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做人讲究因果报应，你现在能挑拨得了许则棠，以后迟早要尝到报应。”
顾湘听得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真不明白，自己何曾做过半点挑拨离间的事。
“我什么时候挑拨离间了？齐夫人不能空口无凭就当众往我身上泼脏水。”
有了前几次被当众刁难的经历，面对这样令人尴尬的局面，顾湘不再有丝毫畏缩，她皱眉反问道。
齐夫人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在她身上晃了一圈，然后轻蔑道：
“像你这种出身不高的女人，就该进不得我们这样的豪门，一旦进门就是祸害。
我真替许家感到羞耻，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做家主夫人，简直是贻笑大方。就算是协议婚姻，也该娶个稍微过得去的女人才是啊。
你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装无辜？真是不要脸。你如果没挑拨离间，许家怎么会和白家终止合作？
现在整个沪城的上流社会里还有谁没听说，许家家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就因为你和白家的长公子发生了一点口角，就鼓动着他终止和白家的合作，真的好厉害。”
什么叫只发生了一点口角？
这傲慢的女人用如此轻慢的口吻提到白宁侮辱自己的事，顾湘真有些生气了。
“齐夫人既然听说了许家和白家终止合作的事，难道就没听说许家之所以和白家终止合作，其实为的不是白宁冒犯我这一件事？”
顾湘冷声道：
“而且，既然夫人自己提到白宁冒犯我的这件事，那我们就说清楚。我和他发生的不是一点口角，我没有和他吵架，更没有任何招惹他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是白宁主动来招惹我。
他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说我生来下贱，还侮辱我已经去世的母亲，这样的事情在齐夫人的理解中，不是他的过错，反而是受到侮辱的我的过错吗？”
齐夫人满不在意，嗤笑一声道：
“白宁身为白家的长公子，他说你生来下贱，难道说错了？你可不就是生来下贱。
至于你那个早死的母亲，我可是听说了，她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算是顾天这样次一等的商人，她也配不上。
你谈什么羞辱，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白宁只是指出了事实，这不叫羞辱。
而且，如果你真的没招惹过白宁，他又怎么会来和你说话？你以为你有什么独特的魅力，能让沪城的贵公子魂牵梦绕？就你这姿色和装清纯的套路，顶多也就只能吸引本来就有毛病的许则棠罢了。
不管你在我这样的明眼人面前怎么装，我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没天大的毛病，白宁这样受过优秀教育的贵公子也不会对你放下修养。
我虽然是沈家的夫人，许白两家决裂，本来与我无关，可看你这种丑人在沪城作妖，引得许则棠这个疯子和白家决裂，也是实在看不下去。
因此，我今天就要为了沪城的道义把话放出来——我们四大家族的门阀摆在这里，是容不下你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