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公式化的女音打破许寒洲最后一丝幻想。
颤抖的手垂下,那双猩红的眸看向裴铮,“你一个医生,还信这种东西?”
他不会信的。
夏皖不会有事,他也不会祈求老天这种事情。
裴铮无所谓地耸耸肩,看着迟早要失血过多昏迷的男人,“随你怎么想,我去找人给你上药。”
“你给我上药。”
许寒洲出声拦住他。
他醒来也没两天,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地在病房里面躺着。
因为一整天都没个人,他就让人推着轮椅出来,没想到看到叶锦笙带着一群人进了一间病房。
最后就听到这么一番话。
裴铮笑得贱兮兮的,“想知道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啊,哎,我不告诉你。忙着呢,找别人上药哈。”
许寒洲脸彻底黑下去,“裴铮,你!”
许寒洲只能看着病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坐在轮椅上挣扎着无法动弹。
他忍着剧痛,最后拿起扔在一边的手机,给傅时礼拨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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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笙跟着沈长泽去停车区的时候,傅时礼的车已经不在那块儿。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陌生的,才拉开车位坐上副驾驶位。
“锦笙,你是不是不想和傅时礼离婚?”
沈长泽刚坐进来,也没有急着开车,轻轻看了她一眼。
叶锦笙系安全带的手指微顿,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低垂眼眸,重新镇定地把安全带系好,“没什么想不想的,我必须和他离婚。”
温凉的话说完,叶锦笙抬起头看了傅时礼一眼,扯出一抹笑容。
“开车吧哥,我有点饿了。”
沈长泽看着她,原本没有打算发动车子,但想到什么还是慢慢地倒车出来。
“如果已经做好这个决定,那就尽快离了。但锦笙,你如果还喜欢他的话,在一起也未尝不可以,你自己考虑清楚。”
叶锦笙视线落在窗外,“会离的。”
她故意转移话题,“哥,你这次回国有其他的事情吗?不会只是单纯地来看我这场小比赛吧。”
沈长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瞥了她一眼。
“来督促你离婚。”
叶锦笙:“……”
女人漂亮的脸蛋上有些无奈,甚至还伸出三根手指。
“哥,我真的会和傅时礼离婚的,而且他还答应我了,估计这两天离婚协议就会弄好。”
沈长泽脸色没什么变化。
他知道傅时礼打的什么心思,对叶锦笙的话将信将疑。
“真签了字,国内的市场你先放一放,带着安安跟我回A国一趟。”
不等叶锦笙问为什么,沈长泽就已经开口解释。
“以傅时礼现在对你的心思,他肯松口离婚未必肯放过你。叶氏公司不大,出资先撑着也能活很久,但你在江城肯定躲不过傅时礼。”
这个道理,叶锦笙也清楚。
但提到傅时礼对她的心思时,那双皙白的小手忍不住交缠在一块儿,微微咬唇。
她没开口说话,默默点点头。
女人的视线飘到窗外,忽地,漂亮的眸子睁开——
“哥,你停车!”
车子正往外开着,恰好后面还有车,这马路上根本就不好停。
但叶锦笙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如果不是车锁,恐怕她已经推开车门往外冲过去。
沈长泽皱眉看了她一眼,拐弯在旁边路边停下。
还没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叶锦笙已经推开车门追出去。
她踩着高跟鞋,走得很慢,一边直接脱了鞋子,一边朝着自己看到的方向冲过去。
脚下的石子儿像是刀子一样,磨着皙白的皮肤,火辣辣的生疼。
正午的天将马路晒得火热,叶锦笙一无所知,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目标。
但前面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拐了弯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就不给人追上去的机会。
她踩到一个有棱角的石头,脚下一阵疼,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才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树干。
“锦笙,你看到了什么?”
沈长泽停好车才走过来,轻轻地扶住叶锦笙的手臂,“是看到你那位朋友了吗?”
除了那个人,沈长泽想不到会是谁能让叶锦笙那么激动。
叶锦笙摇摇头,黑眸已经泛红,蓄满水光。
“不是她,我看错了……”
她好像,看到了母亲。
可六年前母亲就已经死了,那么一大滩血水,怎么可能还活着。
林芝雅也不可能让她活着。
但——
脑海里火光电闪,叶锦笙倏然攥住沈长泽的手臂,“哥,你说我妈会不会根本没有死?”
沈长泽眉头一蹙,“锦笙,你刚刚是以为看到阿姨了吗?”
叶锦笙眼泪已经掉下来,“当初我去找叶恒要手术费,他们……他们把祸事推到我身上。所有人都说我妈已经死了,可我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尸体!”
她攥着沈长泽的手十分用力,下意识地攥紧。
“哥,我刚刚真的看到了,那个人很像是我妈妈。你说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也有可能,她还活着……”
因为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沈长泽轻轻地皱眉,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但看到叶锦笙神情痛苦,脸上浮起担忧。
“当初我在国外,不知道你们发生这么多变故。但按照锦笙你说的,当初阿姨已经生了病,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也……”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也很清楚。
叶恒那一家子根本就没有要给时青禾治病的打算,不管是让她慢慢地病死在医院,还是忽然出了意外被撞死,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叶锦笙苦笑了声,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我知道了……”
女人低着脑袋,沈长泽也没逼着她,慢慢地等她恢复。
好半晌,哽咽的话语才从叶锦笙嘴里吐出。
“哥,你给我找一个心理医生吧。”
沈长泽微怔,“你确定?”
叶锦笙毫无形象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很努力地扬起一丝笑,比哭还难看。
“你之前就和我说过,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等离了婚,你带我先去国外做一下治疗吧。”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病。
精神疾病。
但这个病不愿意配合医生治疗,谁也没办法。
在监狱里面的时候,沈长泽就同她说过,被叶锦笙给拒绝。
她说,那是她天煞狐星,有些痛苦就该受着。
“行,我到时……”
沈长泽轻声说着话,背后传来的声音忽然打断他,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方干净的帕子。
“漂亮的姑娘,怎么哭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