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礼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继续不紧不慢地将药箱给收好，才转过身低眸打量着叶锦笙。
“真丑。”
看着叶锦笙脸上鲜活的表情，男人黑眸中噙着许些笑意，拿着湿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给擦干。
叶锦笙别开脸，眉头蹙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你手上一股药味，离我远点。”
傅时礼直接按住她，冰凉的湿纸巾给她那张小花脸给擦好，“小白眼狼，给你费这么大力气，还怪我来了？”
脸上黏滋滋的，叶锦笙只是动了一下，没有再挣扎。
等包裹自己的气息撤开，她才轻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傅二爷在车库忽然乱发脾气，我这脚也不会成这样。”
她看了一眼仍然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抱怨了一声。
傅时礼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伤上面，黑眸如墨，半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确实怪我。”
“什么？”
叶锦笙没听清，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打横抱起。
傅时礼下颌微扬，低哑的嗓音从胸前溢出，“时间不早了，该带你去休息了。”
叶锦笙噢了一声，因为脚受伤的原因，也没有挣扎，否则也太过矫情。
别墅空荡安静，她紧贴在男人怀里，偶尔还能感受到沉稳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
“非得离婚？”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叶锦笙被放在床上，回过神来。
男人双手撑在她身侧两边，黑眸看不透任何情绪，只方才吐出的几个字染着祈求。
叶锦笙怔了片刻，才缓缓地点头：“当然……”
其实得知六年前的人傅时礼的时候，她也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其他——毕竟第一次是交给了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哪怕阴差阳错，也比给了一个陌生人要强。
但不离婚，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让她没心没肺地为自己而活着，那她妈妈这条命、以及她这六年前的苦难，就毫无意义。
傅时礼眼底裂过一丝疼痛，抬起手想摸一摸女人的头发，随后还是淡笑放下。
他顺势坐在床边，视线温和：“很喜欢他？”
“什么？”叶锦笙一时没明白他说喜欢谁，毕竟她这小半辈子，心里有过的人也只有他。
傅时礼低下眼眸，女人手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入目。
光是看着，就能猜到当时伤口出现的时候会有多疼，经过六年的时光，依然留下这么一块无法愈合的痕迹。
很疼吧。
他垂着眸，心想着为什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不是自己，手指悄无声息地覆上了那道伤疤，“确实是这个道理，你被欺负的时候，保护你的是他，喜欢上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叶锦笙烫得想抽回手，但无果。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之前和傅时礼赌气的时候，咬死就承认了喜欢上周容琛。
很显然，这男人还信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他这么信任自己，还是该说其他。
叶锦笙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无所谓地扫了一眼手背上的伤痕，“都已经过去了。”
傅时礼眸光落在女人脸上，脑海里面闪过许多画面。
——念书时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追他的，眼巴巴地求着他收下一个礼物，和她说上一句话后就笑眯眯的。
——他没解释和时向雪之间关系时，小姑娘受伤的神情。
——他装傻的时候，嫁给自己的新娘温柔的模样。
——她知道安安是自己的孩子，愧疚与纠结的模样。
——还有方才在楼下生气的样子……
他的姑娘，本该就是如此鲜活的。
“好。”
喉咙间滚出一个字眼，傅时礼有些艰难地开口。
叶锦笙盯着他，等着后面的话。
好什么？
男人倏然站起身，背对着叶锦笙，没让女人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如你所愿，我同意离婚。”
低沉的字眼从男人嘴里吐出，叶锦笙得到满意的答案时，心却是不可抑制地沉下去。
她悄然地蜷缩起手指，一时没吭声。
傅时礼继续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对不起时姨。正好他也出狱了，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如此，我也能放心。”
“ 不过周容琛到底身份不一样，真要和他在一起的话，酒吧那些地方也尽量少去。另外，也让他少管以前的事情，和你打理叶氏也好，或者去……”
“傅时礼，”叶锦笙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像是这么急着找第二春的人吗？除了嫁人，我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对吗？”
她愤愤地开口，瞪着傅时礼。
男人像交代什么一样，好像和他一离婚，她就赶着要嫁给周容琛一样。
她又不喜欢周容琛。
傅时礼一怔，也没转过身，整个人却稍微松懈了一点。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衣柜里面翻找衣服，挑挑拣拣地，什么也没拿。
“你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拿给我签个字吧？”
叶锦笙看着他的背影，闷声开口，“你以前开过公司，应该认识靠谱的律师团队。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财产，安安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和我抢，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先前林芝雅应该拿了不少傅家的聘礼，过段时间我应该都能收回来，到时候还给你。”
“不用。”
傅时礼拧眉打断她。
像是两个协议结婚到了和平分手的时间，他倚靠在衣柜边，“是聘礼，我也娶了你，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叶锦笙默了一下，没开口拒绝。
她看着男人，又回归到最开始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找我签字？”
“就这么急？”
傅时礼胸口一紧，眉头也蹙起来。
他站直身，并不愉快，“你既然说了和我离婚也不急着嫁给周容琛，又不耽误你找第二春。”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加重语气吐出来的。
叶锦笙忍不住抽了一下眼角，“就算不耽误我找第二春，这婚也得离的呀，万一真就找到了呢？”
男人脸色瞬间铁青下去。
叶锦笙还没察觉，还不忘记带上他，“不耽误我找第二春，这么拖着，还耽误你呀。我看什么时小姐、许小姐的，都等着你呢。”
就差他和自己把证给换了，再公开离婚。
到时候前仆后继，不知道多少姑娘追上来。
“是不是啊，傅二爷？”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叶锦笙忽然展颜一笑，打趣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