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砚咳嗽两声,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白炽灯骤然亮起,很快照亮了眼前的昏暗。
这地下室许久未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让他心头无端烦躁。
他的眼神焦急的四处梭巡着,很快发现了王妈所说的那个冰柜。
那是一个卧式冰柜,静静地立在角落,像一口冰冷的棺材。
盛鸿砚走上前去一看,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这冰柜里,竟然真的有一具、一具……
盛鸿砚不愿想那是一具尸体,可是活人又怎么能在冰柜里存活。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浑身冰冷。
他伸手扶住冰柜的边缘,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
想起王妈的嘱托,盛鸿砚咬了咬牙,一把拉开了冰柜的玻璃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没了那层冰霜遮蔽,眼前的景象更让盛鸿砚心慌。
这冰柜里躺着的人,竟然是年午!
她不是回老家结婚了吗,怎么会躺在自己家的冰柜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万千思绪一下涌进了盛鸿砚的脑海里,激的他眼前一阵发黑。
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过浓重痕迹,又决绝离开的女人,此刻竟然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出现。
王妈,年午,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不及多想,他颤抖着手把冰柜里的人抱出来,轻轻放在地上。
她的身体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盛鸿砚又赶紧把定魂符贴在了年午的心口。
那张黄色的符纸,此刻承载了他全部的希望。
定魂符刚刚触碰到年午的肌肤,便无火自燃。
幽蓝色的火焰一闪而逝,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就在符箓化为灰烬的一瞬间,地上的年午眼睛倏地一睁。
胸口急速的起伏起来。
“呼、呼……”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双曾经空洞的眼眸,此刻重新焕发了神采,正带着几分迷茫,打量着四周。
“年午,你,你没事了?”
“你和王妈,你怎么会……”
盛鸿砚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让他不知所措。
年午却顾不上解释什么,她急忙道:“盛先生,快,让李秘书关闭公司大门,别把那个王妈给放跑了!”
盛鸿砚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年午,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无数疑问在他脑中炸开,几乎让他晕眩。
但年午焦急的神情和语气,让他来不及细想。
他几乎是本能地掏出手机:“好,我马上通知她。”
盛鸿砚赶紧照办。
可动作还是迟了一步。
他的消息刚发过去,李秘书便急急忙忙地回了个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李秘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喂,盛先生,刚才王妈说她有东西忘在家里,要回去取,我便让她走了。一收到您的通知,我马上去拦,结果她跑的飞快,我实在是没赶上……”
李秘书也是气喘吁吁,显然是累得不轻。
盛鸿砚的心往下一沉。
王妈,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看向年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听到这话,年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都是命数,强求不得。看来,以后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她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却更添了几分坚毅。
原来,就在盛鸿砚冲出办公室去取她身体的那段时间。
年午在王妈的身体里,已经与那个真正的王妈魂魄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
她调动了自己魂魄的本源之力,那是她作为鬼谷传人最后的底牌。
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她孤注一掷。
那股强大的魂力,远非王妈那阴邪魂魄所能比拟。
渐渐地,年午竟然真的占据了上风。
她能感觉到,王妈的魂魄在她的压制下,越来越虚弱,几乎就要溃散。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将王妈的魂魄彻底束缚在这具身体的识海深处。
到那时,就算不能立刻将其驱散,也能让她再无作恶的可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那张定魂符,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动了。
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忽地作用在她的魂魄之上。
那是来自定魂符作用下,她自己身体的召唤。
她的魂魄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力量拉扯,瞬间脱离了王妈的身体。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王妈魂魄,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地地一头扎进了属于它自己的那具中年女佣的身体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年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等到她的魂魄回归本体,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盛鸿砚那张写满震惊的脸。
魂魄各自归位。
年午是年午,王妈,也重新变回了那个阴山派的长老。
都有了实体。
年午原本的计划,是在魂魄归位之后,立刻制住王妈。
毕竟,魂魄虚无缥缈,想困住绝非易事。
可要拦住一个刚刚经历魂魄争斗,身受重伤,又只是普通中年女佣身体的王妈,对她而言,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数种方法,让她插翅难飞。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这王妈,还是让她逃了出去。
真是功亏一篑。
年午心中惋惜,但事已至此,也是多想无益。
她现在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但魂魄的损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弥补。
而那个王妈虽然也受了重创,但她毕竟是阴山派的长老,手段诡谲,绝不可小觑。
今日让她逃脱,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
盛鸿砚身上的大气运,对这些邪修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这王妈是逃出年午的掌心了,可是此刻年午自己,可正被盛鸿砚给攥在手心里呢。
看到盛鸿砚那副明显等着自己给个说法的神情,年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朝着盛鸿砚露出个讪笑,讨好道。
“盛先生,吃了吗?”
这话一出,看到盛鸿砚皱起的眉头,年午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可她也实在不知道这事儿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