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还状似抱怨地瞥了身旁的盛鸿砚一眼。
盛鸿砚立刻接收到了年午递来的那个你该识趣退场了的眼神。
他心领神会,从沙发上站起身,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份文件,动作自然地在年午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和陈姐聊,我去处理点事情。不许聊太久,注意休息。”
那语气,是十足的宠溺。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还将门体贴地带上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女人,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陈洁看到盛董事长走了,连忙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保洁车上,又仔仔细细地用干净的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有些拘束地在年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只坐了三分之一的边。
果然,年午抛出的孩子话题,瞬间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夫人,盛董这都是关心您呢!我跟您说,这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大了,您可千万得小心着,走路、下楼梯,都得注意脚下。这万一要是磕了碰了,盛董那还不得心疼死呀!”
年午点点头,手轻轻搭在自己已经显怀的小腹上,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掩着唇笑了笑,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真可爱。
陈洁看着夫人这副乖巧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亲近。
可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位看似柔弱无害的夫人,此刻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心神早已沉入了另一片截然不同的领域。
年午可不是真的想跟她聊什么育儿经。
她必须弄清楚,陈洁眉心那道致命的黑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道黑气,不同于普通的晦气,它凝而不散,带着一股子纯粹的煞力,像是直接在她的命格上盖了个死亡的戳子。
年午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她和盛鸿砚进公司时,在大厅和正在做清洁的陈洁打过招呼。
那个时候,陈洁的印堂光洁饱满,气色红润,分明就是一副健康安泰的福相。
可现在才过了几个小时?
那道黑气就已经深植命宫,眼看着就要彻底断了她的生机。
唯一的解释就是——
她是在进入公司之后,就在这栋大楼的某个地方,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此刻,恐怕还在这栋大楼里!
可是,盛氏集团的风水有多好,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整栋大楼的选址、朝向、内部布局,乃至每一件大型摆设,当年都是由极为老成的风水大师亲手布下的风水大阵,固若金汤,能自动将外界的污秽邪祟之气拒之门外。
别说是小鬼小怪,就是道行深一些的精怪,想在这里撒野都得掂量掂量。
怎么会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陈洁沾染上了这种要命的脏东西?
除非……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冲撞。
年午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道黑气颜色浓郁得化不开,死死地钉在命宫,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诅咒!
一瞬间,无数种阴毒的术法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心思转过数道,年午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柔和,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冲着陈洁笑得人畜无害。
“诶,陈姐,你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啊?跟我说说呗,正好咱们聊聊天,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陈洁被夫人这亲近的态度哄得心花怒放,完全没多想,还真就歪着头,挠了挠脸颊认真地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一拍大腿。
“夫人,您这么一说,早上还真有件奇怪的事儿!”
年午立刻做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
“哦?快说说!”
“咱们保洁部今天新来了一个试用工。哎哟,您是没见着,他呀,一把年纪了,看着比我还大几岁呢,干活毛手毛脚的也就算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不知羞,打扫卫生的时候,居然拿着红笔在咱们楼层的镜子上乱写乱画!”
陈洁说起这事,脸上满是作为主管的无奈。
年午的心,咯噔一下。
镜子……红笔……
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年午很给面子地捧场,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引着她继续往下说
“啊?还有这种事呢?他都写什么了呀?”
“我想想啊……”陈洁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好像是什么……见此字者……后面什么来着……哎呀,我也没细看!当时都快到大家上班的时间了,他负责的那块区域还没收拾好,那地上还扔得到处都是碎纸片子,我这心里可急着呢!就光顾着骂他了!”
“原来是这样……”
年午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写在镜子上的诅咒,以镜面为媒介,反射之间就能将咒力扩散出去。
这种术法阴毒无比,牵连甚广,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也看到了。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继续问道。
“那陈姐,他写的那行字,还有别人看到吗?”
“那哪能呀!”
陈洁立刻把头摇了摇,带着几分邀功的口气说道。
“我一看见,就知道这不像话!这要是让其他部门的同事看见了,还以为咱们保洁部的人没素质呢!我当场就盯着那个小崔,让他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听到这话,年午心里稍安,但同时也为陈洁捏了一把冷汗。
也正是因为只有她看到了,还亲手去处理了,这恶毒的咒力才会如此精准而集中地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小崔?”年午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词,轻轻重复了一遍,“陈姐,你是说,那个新来的保洁,姓崔?”
“对啊,叫崔什么来着,合同上写的……”
陈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那位一直娇娇柔柔的董事长夫人,唰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需要人小心伺候的孕妇。
陈洁被吓了一跳:“夫、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年午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