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开的车,后斗放着一些杂物。我小心翼翼在上面来回翻滚,藏在杂物的后面,尽量不闹出声响,并躲开后视镜的可视范围。
车子开的很慢,并没有走殡仪馆正门,而是从后门出去。
外面是黑森森的路,月光晦暗,天空乌云遍布。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小平头架着车依然不紧不慢顺着道路往前走。
奇怪了,马路根本没有车,一马平川,他为什么不快点开呢,还是保持二三十迈的速度。
我心跳加速,难道他知道我的存在了?
我把整个扒车的过程想了一遍,应该不至于吧。
就在这时,手机在夜色下滴滴有信息音提示,我暗暗叫苦,看着前面还在开车,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来看。
是赖胖子发来的,问我这边情况怎么样。
此刻我躺在车斗里,拿着手机,艰难打着字,告诉他,正在跟车走。我想了想,又问他,胡天黑见没见到?
刚发出去,车子颠簸了一下,手机差点甩出去。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后面扒上了车。
我大吃一惊,心跳剧烈加速,谁这是?
这人猫着身子,快速躲在一个箱子后面,偷眼观瞧前面的驾驶位。显然,他没有看见我。
他弯着腰慢慢往前走,来到车斗的前面,蹲下来。
此时他就蹲在我的面前,这一瞬间我呼吸都要停了,心脏噔噔噔跳得那叫一个快。
隐隐月光照在此人的脸上,露出轮廓,我大吃一惊,是胡天黑?!
我这么一吃惊,弄出了声响,胡天黑很警觉,马上反应过来,低头去看,一下看到了我。
我们两个打了个照面,这一瞬间谁也没说话,现场的气氛都凝固了。
“秦相连?!”他脸上表情狐疑不定:“你这个贼!”
因为过度紧张,我的情绪已经起来了,被他这一句话点燃,怒道:“你才是贼!”
就在这时,车子“噶”一下停了。
我们两人互相看看,车门一响,小平头从驾驶位跳下来,手里拿着手电,晃悠悠就过来了。
胡天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藏在箱子后面一动不动。
能看到小平头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巨大的扳手,这都是走夜路,司机常备的防身武器。
到了车后斗,他用手电一寸寸照着。
此时我还躺在地上,两只脚伸在箱子外面,手电光照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藏不住了。
就在手电扫过来的瞬间,我一个翻身起来,把着旁边的栏杆跳下车。
“什么人?!”小平头大吼。
抄着扳手就追过来,我刚想绕着车跑,忽然心念一动,不对!
这小子要是突然开着车跑了,我都下车了,再想追就追不到了。
他驾驶位的门没关,我灵机一动上了车,车钥匙竟然还挂在上面。
小平头追过来,我把车门一关钥匙一扭,直接发动了车子,掉头就往殡仪馆方向开回去。
从后视镜看,小平头急得不行,他万万没想到我能这么干。
我的车速不紧不慢,就让小平头在后面狂追,追不上还不掉队。
正开着,正前方开过一辆小轿车,我们迎面车头灯互照。
我摇下车窗,喊了一声:“赖胖子!”
这是赖胖子的车,我们都停下车。这时候那小平头追到了,赖胖子从车上下来,扫了一眼,大概猜到什么情况,平地大吼:“往哪跑?!”
小平头看看我们,这小子真是当机立断,转身就跑,而且不是顺着大路跑,而是一头扎到旁边的庄稼地里。
赖胖子大骂:“你个板板先人,跑你奶奶个腿。”
他追了下去。
我熄了火,拔出钥匙踹到自己兜里,防止这小子来个回马枪,回来开车再跑了。
我跳下车,胡天黑也从车后斗下来了。
“怎么回事?”他急着问。
“你问我呢?你是怎么回事?”我说。
胡天黑道:“我盯这个贼人有段时间了,几乎天天晚上跟踪他。你们真是坏了我的大事!现在打草惊蛇了。”
我这才恍然,敢情胡天黑天天跑殡仪馆,是为了抓小平头。
我正要说什么,后面传来女孩的声音:“天黑,你为什么不早说?”
赖秀秀从车上下来。
胡天黑看看我,又看看赖秀秀:“你们怎么凑在一起?”
赖秀秀快言快语:“你想啥呢,这个姓秦的找到我哥,说你天天晚上来殡仪馆,肯定没憋着好屁。今晚带我一起来抓你。”
胡天黑一跺脚,哎呀了一声,指着我,好半天叹口气:“你们那,真,真坏了大事!”
正说着,赖胖子气喘吁吁从庄稼地里出来,满头大汗:“到底让这小子溜了,他奶奶的。”
胡天黑过去,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赖胖子打得倒退好几步,暴跳如雷:“姓胡的,你要干什么?反水吗?”
胡天黑大骂:“我揍你都是轻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赖胖子急眼了,要上来还手,赖秀秀赶紧拦在中间,劝完这个劝那个。她急着看我,那意思是你就在旁边干瞪眼看着?
我摸出一根烟抽着,这是现在养成的一个习惯,越是紧急重要的事,越是要缓着办。
就好像现在,一团乱麻,我如果上去越帮越乱,不如退后一步,先好好想想再说。
赖秀秀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劝下来。
胡天黑急着说:“我大老远从东北过来,隐藏在本市,就是得到线索,有人在利用邪法炼鬼。这条线索我跟了好几天,眼瞅着要收网,被你们全搞砸了!你说怎么办!现在都砸了,一切都露了相,那人后面还有高人,这下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