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凉初见沈辞那一日,清风小阁门帘微挑,细细瞧去,倚窗之人长身玉立,单单一个背影,只叫人唯恐靠近亵渎了去。
任暖香素纱帐中落,姿容冰彻骨气清。
那人听闻动静转过身,只一眼,萧小世子便呆立在门口,半响回不了魂。
耳边是管事低唤的声音:“世子爷,这位便是沈公子。”
沈公子,好一个“一睹清颜,死也不悔”!
原以为这话是夸大之词,不过是寻常小倌打响名头吸引人的招数罢了,萧意凉定了定心神,压下心头那抹如鼓雷动。
心想,也不算过于夸大。
管事小厮相继识相退了出去,不多时,小阁内就只留两人。
萧小世子打定了心里那个荒唐的念头之后,便规规矩矩地找了个方凳坐下。
先是自报家门,继而礼数周全,恭恭敬敬地开口打听起这位沈公子的名字来。
既然以后要做夫妻的,哪能连佳人小字都不晓得。
“沈,单名一个辞。”
萧意凉只听到沈辞念出这句话,声音同他的神色一样冰冷。
“可是“轻生辞凤阙,挥袂上祁连”的辞?”世子爷思虑片刻,蓦地想出一句诗。
“辞旧迎新罢了。”
沈辞垂下眼睫,眼尾掠过万种风情,忽而又尽数敛尽。
小世子落了空,又瞧着沈辞眼梢那抹难以融化的冰冷,自觉落寞。
自那日短暂相见后萧小世子一颗心都许在沈辞身上,每隔两日便找借口派人送去自己收藏的好玩意儿和精细吃食。
芡实六珍糕、蜜仁赤豆、樱桃酒酿、青凤髓……
但凡沈辞肯多尝一口,便着人天不亮排队去买,想着法儿地往清风阁送。
就这样苦苦求了三月,终于在烟雨时节用腰间那枚白玉虎牌换了沈辞一个点头。
萧世子高兴坏了,三媒六聘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又央着大长公主入宫求了一道圣旨。
犹记得那一日,广陵城水泄不通,十里红妆落花轿,红绸铺了大半个萧宁侯府。
这般盛大的求娶仪式可见小世子的满心欢喜,就连外人也忍不住感慨。
大长公主心里还记挂着多年前那位登门道士的谶语,纵使不愿相信那信口胡掐,但免不了放在了心上。
老侯爷经不住爱妻连连数日的枕边风,便任由儿子胡闹了去,左右不过是一个怜人,罢了罢了。
明烛墨发对红妆,一树梨花压海棠。
…
夜深露中,熟睡中的小世子嘴角弯着,手臂紧紧缠着身边的人。
帘帐之下,沈辞白色中衣半敞,侧身瞧着那俊俏容颜,平日里冰冷的眼梢也添下几分温柔。
红烛燃尽,终究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