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感受到有一只手在为自己擦脸。
那动作轻柔而平缓的为她仔细擦拭着脸上的每一处五官,从眉毛,眼睛,鼻子……一点一点。她烦躁的伸手去打,甚至是翻过身去,那只手也会锲而不舍的再抚上来。
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叫她醒来的。
“冬禧,别闹。”长幼迷迷糊糊道。
没人应她。
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
长幼终于强迫自己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与她意料之中的小姑娘冬禧相差甚大。她瞬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燕时!”
她扯着被子坐起身来,怒目相视:“你闹我做什么?!”
这一下顺着燕时的身后看去,门口又有人影,是白数。
若非昨夜白数是亲自搂着她睡的,这场面真是说不清了。
“都这个时候还不起床。”燕时故作宠溺的说着,从床边起身,慢条斯理的将布巾放进水盆里,边道:“作为兄长,我想我对阿幼你的身体健康还是要关注一二的。”
长幼觉得莫名其妙,“我很健康啊。”
“早睡早起才能健康。”燕时好似意有所指的看向白数,“不过我想这事也不能怪你。殿下,虽说你与阿幼新婚,但阿幼体弱,还望你节制一二。”
长幼腾地脸庞一热。
这也就是昨夜突然,这床上没有了两床被子,否则燕时看见断然说不出这话。
“燕时,你在胡说什么。”长幼凑上前去,低声斥道:“我只是嗜睡!而且我又何时体弱过?!”
她说的再小声,也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
白数倚着门框,面对燕时的这番指责本就是无妄之灾,反而在听见这话时唇边噙起笑意:“有劳兄长费心,可娘子说身体好,我想也是,毕竟这日日夜夜娘子从未对我说过节制二字。”
哪来的日日夜夜?!
他们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
“阿幼身为女子自是脸皮薄,不曾想殿下还如此……”燕时顿了一顿,才嗤笑着继续道:“厚颜无耻。”
这词听的长幼一下心惊,但看白数无所谓的笑笑:“我自然是不如兄长正人君子,亦十分体贴,想来是离别的这些年相思心切,大早上便来为我娘子做擦脸这样细致贴身的活。不过我体恤,也就不跟兄长计较了。”
在这方面白数总是占有身份上的理直气壮。
燕时拎过一旁的外衣,那句“厚颜无耻”大抵说的是他自己,这人还在得寸进尺道:“多谢殿下体恤,我的确是对阿幼相思心切,重逢后一眼也不想离开她。身为兄长,我本该为她穿衣做饭,照顾长大,幼时不曾做到的事情,我如今有心也只能弥补一二,好在殿下说不计较,我也放心了。”
长幼感受到被子的一端传来重力,燕时好似是真的要为她服侍穿衣,她瞪大了眼睛投去疑惑的目光。
燕时视若无睹。
长幼咬牙,这人真是一回赛一回的发癫,白数也是,阴阳怪气,还装什么贤良淑德?!这下砸了自己的脚没话说了吧!索性一起轰出去道:“够了!我自己会穿衣裳,都出去!”
待她梳洗打扮后出门,只见两人又其乐融融的坐在桃花树下煮茶。一白一蓝的两个少年皎如日星,清贵无双。一同抬眸向她看来的时候那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极了,可长幼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冬禧捧着一只锦盒回来,“小姐。”
长幼自然知道那里头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觉眼前坐着的这二位是在打赌输,赌她会第一个走向谁。手中的锦盒提醒着,她径直拿过往燕时身边去,递向他道:“这个给你。”
茶水摇晃映衬出白数一双略有暗淡的眼眸,只听燕时还在得意道:“阿幼还有礼物送我?”
他打开,是一只制作精良的镂空银质面具。
长幼并未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道:“毕竟你这张脸就算是在府中行动也实有不便,戴上这个,勉强好些吧。”
燕时咧嘴一笑,“还是阿幼关心我。”
“娘子对兄长如此关心,倒显得我思虑不周了。”白数无关痛痒的说着,将煮好的茶倒出递向燕时,伴随话语的这一举动更像是为了表示他和长幼夫妻一体对他的关心。
燕时伸手去接,白数是眼看着他可以端住的才放手,却不知怎么的,茶杯在半空中无力支撑,直接泼在了他手面上,白皙的皮肤瞬间爆红起一片!
“哎!”长幼惊呼,立马喊道:“冬禧端清水来!”
紧接着她对白数投去责怪的一眼,燕时及时的火上浇油道:“阿幼莫怪,是我自己没拿稳。”
果然长幼更不满了:“茶水滚烫,殿下何必端这么高!推过来便是了!”
白数未有辩解。
燕时好似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或者是全然不在乎,他一心盯着那锦盒里,抬起一双眼眸无奈道:“阿幼,你能帮我戴起来吗?”
“这种时候还在乎这个。”长幼嘟囔着。拾起面具覆在他脸上,这面具做的精细,并非寻常用细绳的样式,而是设计了两个挂钩隐入耳后的鬓发中,美观而方便。
只是这动作也跟着难度,为了看得清楚,长幼低下头,一时靠他极近。女子额前碎发飘荡,隐隐约约的搔动在他耳边,若非隔着冷冰冰的面具,他们此刻的距离是极为暧昧的。
白数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
还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