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数捡起箭,好似对她的示弱从始至终没有半分的心软。
可紧接着他射出去的那一箭,歪了。
尽管只是一环的偏差,长幼却知道,他算是被安抚住了。
之后的时间里,长幼更是对白数亦步亦趋,体贴至极的侍奉左右。
他喝茶,长幼道:“殿下,我给您煮茶!”
他看书,长幼道:“殿下,这太阳有些刺眼我给您挡挡!”
他练字,长幼道:“殿下,我给您磨墨!”
直到最后他进浴阁,长幼依然跟在身后,白数终于松口道:“千金,我不生气了。”
长幼点头,一脸了然道:“我知道啊,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你……”
想问她怎么还一直跟着他是吧?
当然是怕你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长幼心里想着一套,脸上笑的无比灿烂,“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跟着殿下啊!”
白数总对她的笑脸毫无招架之力,更何况她还说些这样的话。他砰的关上门,也不管长幼的脸险些被撞到,她后怕的摸了摸鼻子,又没有丝毫恼怒的冲着里头喊道:“殿下!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叫我!”
这一番折腾总算熬到天黑。
两人一并踏进院里,以往这时候便该各奔东西。
长幼率先也的确是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可随即她又考虑到,就算是入夜,白数又不是进门便睡了,时颂还是有机会。
“啊”——
长幼冷不丁的大叫一声,转头扑进了白数的怀抱。
女子身娇体软的,一双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也不是白数是没力气还是打心底里不想,一时竟推不开她。
她将整张脸捂在他心口,闷闷的声音一时好像要透过皮肉直接缠在心脏上,她说:“殿下,我一想到那具尸体便害怕,我不敢一人就寝了,殿下可否允我一夜同眠?”
白数身体一僵。
长幼感受的明显,心道自己都这么投怀送抱了,他还犹豫拒绝?!
她正欲再加把劲,忽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带起一阵风。
“不请自来,还请澈王殿下恕罪。”
燕时的声音随风起,长幼骤然转过身去。
怀中那样温软的感觉残存,白数却在看见他人模样的瞬间明白了长幼这一日的殷勤,夜风吹凉了四肢百骸。
“燕时!”
长幼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人锁在屋中,但锁不住白数已然看见的这一双眼睛!
这人出来的这么自然,她这一日的劳苦功高都白费了?!
腰上忽然一重,白数感受到威胁的将她牢牢搂紧,“娘子说怕,果然是该怕的。”
“只是可惜,娘子将他藏在屋中,被皇兄发现,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白数垂下眸来看她,那样落寞的神色让长幼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燕时泰然自若的从门前走下来,长幼生怕他再说出点什么无可挽回的话,当机立断出声道:“殿下,我是有苦衷的!”
白数眸色暗淡,但还是给她机会:“娘子有何解释?”
“其实……”长幼苦思冥想,灵机一动:“他是我哥哥!”
刹那间,燕时和白数的目光都有错愕的投向她。
长幼硬着头皮,圆谎道:“还记得我爹所说,我是我娘托人交给他的,其实他不知道,我娘也没说的是,她生的是龙凤胎!”
好一个龙凤胎。
“我哥在交付的路途上被贼人掳去,竟是送去了燕国,这些年他吃尽苦头来找到庆京来与我相认,所以我才会那样为他辩解,那样为他伤心!”
“殿下!他绝非细作,只是苦于一直被人陷害,我将他藏在府中也绝与要谋害殿下的意思!我只是想尽一尽这些年的兄妹情谊!”
她这么说,一则澄清了自己绝无谋害之心,二则燕时若是她哥哥,便也与白数绑定了亲戚关系,若白数想拿燕时邀功,皇帝会根据这层关系同样问罪于他。
这是长幼觉得目前对三人最好的解释。
燕时低低一笑,“阿幼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长幼剜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白数沉默着,不管此人与长幼是什么关系,但长幼既然说他是哥哥,就算是假的,他也会帮她变成真的。
良久,他道:“原来是这样。”
长幼舒气,笑起来打圆场道:“好好好,既然都说清楚了就是了!我这便送他出府去了!”
这下真是一夜不能容燕时在这了,先把他送去万金阁也能暂避风头。
她这样想着,带着人便想走。
腰上的手却不肯松,白数淡声却十分强势道:“这么晚了,他的身份如今又如此特殊,娘子能带兄长去哪呢?若再被抓了便不好了,由我做主,便容兄长在此住上两日,不着急的。”
他这话说的一片好心,长幼却怎么都听出不好的感觉。
她想拒绝,却听燕时又道:“澈王殿下如此慷慨,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这两人似乎已经完全不需要她的意见。
“夜深了,阿幼该睡了吧?”燕时说着伸手去拉她。
“兄长晚安。”白数径直错开燕时过来的手,揽着她往屋中走,轻声说着:“娘子也知道。出了这院我便不能保证兄长的存在消息会不会传去我皇兄耳中,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今夜恐怕只能委屈娘子与我同眠,将那屋让给兄长了。”
长幼的挣扎瞬间小了。
“还是说,娘子是想与兄长同睡?”
这话长幼直接不挣扎了,“怎么会呢!我定是要与殿下同眠的。”
两人携手往屋中走去,背影相依相伴,好不亲热。
燕时静静站在身后看着,神色隐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