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官了?”
其实以陈月的性子,何至于认识那般卑劣不堪的男人,这其中没少皇帝派人去的牵线搭桥。本想通过陈月打一打王府金库的主意,谁知道那父女俩忠诚的很,凡出手的钱都要去除了王府印鉴。
无奈皇帝只能放弃这条线,不过任由那男人自作主张盗用些银子去了。眼下王府的眼线来报,陈月亲口下令,将那男人送官收监,而长幼做主小惩大诫,只罚了父女俩半年月银。
皇帝哼笑:“她倒是会收买人心,果然是太傅教的好女儿。”
太监道:“好在只是枚废棋,不会牵连到皇上半分。”
“他是废了,沈绾也废了,不仅被赶去了皇陵,还企图朕去救她?本以为她和白数有两分旧情,却看白数真是一点情不念的。好在她没敢供出朕,朕便留她一条命,在那孤独终老已是皇恩浩荡了。”
太监高呼:“皇上仁慈!”
……
暖黄色的光影摇曳,雕花窗纸上映出女子岁月静好的恬适面庞。长幼仰在榻上,手中把玩着金牌,思绪徐徐展开。
白日里,虽说白数并未偏袒,可他怎会那么好心,府中账房那么大金额之事,她不信白数毫无察觉。
大概是因为陈叔跟了他许久,不宜自己出面怕伤人心,便借由她手处理。
这金牌他是给出来了,但不知还有多少烂摊子在等她。
果然是,拿人手短。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响,她应了一声:“谁?”
“是我。”
长幼打开门,正是白数。他手中拿了张帖子,道:“顺平侯府送来的请帖,后日傅老夫人六十大寿。本是没什么往来,但郡主所言想借那日与你道歉,我来问问千金想去吗?不想的话,便不去。”
烫金的请帖在灯下闪闪发光。
傅万宁,好久没听见她的名字了。
消停的这几日她若是想明白了,放聪明了的话,她就应该知道,她完全不应该将敌意放在她身上。有这功夫她在白数面前多表演两段,将白数拿下了,那才是她成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的目的甚至是一样的。她如果能成功缠住白数,她也能借题发挥闹个和离。
白数见她不答,只当她是不想了。于是将请帖收回,收至一半,长幼的手抓上另一端,抬眸毅然吐出一个字:“去。”
第二日,长幼甚至上街采买了些贺寿的礼物。
金牌在手,不花白不花。
第三日。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远远的贺寿声传进马车内,放眼望去顺平王府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傅万宁站在门口,脸上的伤已看不出任何痕迹,经过滋养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整个人焕然发光,巧笑嫣然的同身旁妇人迎接着宾客。
长幼以为白数在看她,心道果然男人都是禁不住美貌女子的,嘴上说的道貌岸然……却忽然听他开口介绍起来:“那位是顺平候夫人孙氏。”
原来是在看傅万宁身旁的妇人。
傅万宁远远瞧见澈王府的马车,人便已经从门槛上迎了下来:“殿下!”
白数先出的马车,傅万宁遥遥过来也不顾什么礼仪便想去扶他,长幼在后一看只道她这回是开窍了!
可惜白数还不开窍,他置若罔闻的忽视了傅万宁递过来的一双柔荑,转身对还在车内不动的她伸出了手,唤道:
“娘子。”
他这一句是温柔的,却听的长幼后背发凉,本还想缓些下车给他们相处空间的心思又被看穿了。
“王妃姐姐!”
傅万宁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会后神色难掩暗淡的收回了。一转眼开口叫她的嗓音又动人动心,仿佛先前之事全然不存在,面对这样一张热络的面容,又是大庭广众,长幼自然也就没了拒绝的余地。
白数避开了傅万宁的手,长幼也避开了他的手。只见她两手提着裙摆泰然自若的下车,旁人只道她是腾不出空余,算也没给白数太难堪。
傅万宁第一时间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一张脸对她充满了乖觉:“王妃姐姐,从前之事都是我不识好歹!今日姐姐既来赴宴,想必也是心地善良,存有原谅我的之意!”
说话间已走到孙氏身旁,她端雅大方的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在得到白数示意起身后,转头宠溺的对傅万宁道:“宁儿,招待好客人。”
“知道的舅母。”傅万宁灿然一笑,“王妃姐姐,今日在侯府,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
长幼微微一笑:“有郡主在,我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傅万宁笑意一噎,很快又恢复过来,一口应下:“当然!”
因为当初傅老爷子战死沙场,傅老夫人死了丈夫却得了个诰命,加之顺平侯这些年在皇帝眼前颇得青睐,因此这寿宴办的不可谓不声势浩大。
光是前来祝寿的宾客迎了两个时辰还络绎不绝。
傅万宁倒是想一直缠在她身边,奈何那边实在太忙,孙氏遣人来叫了她好几回,她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长幼一一分辨着进门的宾客,在心头记了个印象。能来参加这场寿宴的,想必与顺平侯私交甚好,那就都是皇帝的人了,她日后碰上了都要小心接触的好。
冷不丁,她的手腕被人握住,紧接着又被拉的站了起来。
视线堪堪回神,聚焦在眼前站定的一对夫妇。
“殿下那日大婚,可惜我夫妇二人要务缠身未能参加!不曾想今日又在此遇到殿下及王妃,今以薄酒,恭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
此人完全是小人的恭维模样。
什么要务缠身,她看是顾及白数的身份,不敢光明正大的触犯皇帝霉头吧。却蛇鼠两端,既要又要,眼下在他人宴上见着,便连忙上前来补救两句。
简单的碰过杯后,白数明显也没什么意思与他深交,淡淡道:“今日是傅老夫人的寿宴,莫要抢她老人家风头了。”
“是是是。”小人最会看脸色,听白数这么一说,他连忙拉着夫人告退:“今日匆忙还未带贺礼,改日送上府去,还望殿下与王妃切莫嫌弃!”
“不必……”白数正欲拒绝,喧闹的人声中他已带着夫人远走,想必就算他听见了也还是会送的。
长幼对这种人最没好感。
她百无聊赖的又要坐下,却腕上白数的手还在抓着,长幼投去不解的目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