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不会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吧?”
长幼盯着腕上强势有力的一只手,莫名觉得,他不会是在报方才下马车时她避开的那手之仇吧?
头顶听他问这一句,长幼疑惑起来,“我这人嘴比较碎,话自然也多,殿下是指?”
“千金曾说,怕我厌恶,才故作大度,曾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曾说义不容辞。”白数每说一句,便靠近一步,长幼步步后退,眼看后腰抵上坚硬的桌席一角,他的手又恰到好处的为她挡下:“曾说…爱我。”
不要瞎说啊,这句没有!
白数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只手揽在她后腰,长幼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的地盘,视线望进一双漆深寂暗的眼眸,配合他身上那种干净冷冽的气息萦绕,仿佛要将她一点点包裹侵蚀。
这感觉很不好。
他果然是在报仇,小气鬼!长幼连忙挣扎着推开他,嘴上一口应下:“记得记得!与殿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必不能忘!”
他看似强势,实则在长幼稍稍挣扎之下便撤回到了原位。
而这么一个小小的退后的动作,突然就打翻了婢女送来的酒水,白数那身上好的皎白锦袍上登时映出一处明显的水渍。
“奴婢该死!”
婢女慌忙跪下,长幼和白数还未开口,便被紧随其后出现的傅万宁抢声道:“没长眼的东西!竟敢冲撞了殿下?还不快滚出去领罚!”
傅万宁对着婢女疾言厉色,转头又满目关切:“殿下!寿宴就要开始了,回王府换衣定是不行了!若可以的话,府中我舅舅的衣裳应与你身量不差,我这就带你去!”
她果然是将心思都动在了白数身上。
长幼开口道:“殿下快去吧,这脏了的衣裳定是不能见人的。”
白数看她一眼,随即脚步跟在了傅万宁的身后。却他一走,长幼猛然也被一个拉力带着向前。
这才发现,他始终没有松开抓着她腕的那只手!
侯府后院。
临进门时,傅万宁终于忍不住拦道:“殿下!王妃姐姐与我一同在屋外等候便好吧?”
长幼从未有哪刻如此时一般想要逃离白数身旁,奈何白数就是将她的手腕牢牢抓在掌心!
白数无视着她的瞪眼,开口直接气到傅万宁跳脚:“无妨,娘子还要在侧为我更衣呢。”
长幼就这么没有任何发言权的被生拉硬拽进屋里。
甫一进屋,那只她挣扎了无数遍都不得解的手悄然便松开了,长幼一个用力甩出去的只有自己的胳膊。
白数径自往屏风后去。
手腕终于得到松范,白皙的皮肤这一会被他攥出一圈红印。长幼一面为自己揉着,一面对着已经隐入屏风后看不见的人愤声道:“白数!你别太过分了!谁要伺候你更衣?!”
悉悉索索的换衣声中,白数轻飘飘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千金恕罪,我只是看千金屡屡违背自己所言,这才主动践行。”
这话总是长幼理亏。
长幼咬牙,只能暗骂小人!
等待的时候未免无聊,长幼环视起这屋子,屋中陈设简单,却有几处挪移过什么的痕迹。加之那股似有若无的芳香,长幼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个普通的屋子,衣架上虽挂着男子衣裳,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女子闺房!
这不会就是傅万宁的闺房吧?!
她就知道傅万宁将白数带进这屋子必有古怪!
白数很快换好出来,这一身锦绣玄衣竟与他的身形尺寸别无二致,完美束出宽肩窄腰,更衬眉目英朗,迎面走来扰乱多少女子春心。但长幼只是看过一眼后便扭头不屑,甚至小声淬了句:“切。”
长幼转身往外去,白数却又过来捉她的手。
“白数,你疯了?!”
她这只手抹了什么叫他欲罢不能的药不成?!
白数再次不管不顾的将人拉到后窗,他道:“走这出去。”
长幼哼笑:“好好的门不走我翻什么窗户?殿下雅兴,长幼恕不奉陪。”
腕上的手不容拒绝,白数那双浅淡的眸子睨过来,仿佛能看透人心,“千金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不是间普通的屋子不是吗?”
长幼语塞。
该死,他也是个狗鼻子!
僵持半晌,长幼最后倔强的讽刺道:“殿下对女子闺房竟也熟悉呢。”
屋外,傅万宁左等右等,却见两人从她意想不到的地方携手出来,神色一时难看到极点。
长幼捕捉到了,也只能心中叹叹。白数今日警觉的很,任傅万宁想做些什么幺蛾,做不做的成是一说,就是做成了她自己保不齐也要被连累。
这样的情况,整场寿宴都一直存在,白数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时时都几乎与她寸步不离,长幼头疼不已。
却落在一众看客眼中无不要感叹一句:澈王与王妃是真爱啊。
倒是这场寿宴长幼终于不觉得无聊了,直到结束,坐上马车,她还在忙着和白数较劲。明明眼看着他才上了一半的马车,长幼抓起缰绳一扬:“驾!”
她脸上的得意没有维持过半分,马儿扬蹄跑出去的瞬间,长幼只觉得肩头有一个力,将她整个人从马车上拉了出来。层层裙摆如花绽放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她人已站定在白数怀中。
冬禧和不闻忙赶着去追马车。几步外,傅万宁抱着衣裳的脚步僵住。
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白数低头对她格外亲昵道:“马车危险,娘子未有受惊吧?”
长幼受惊的是脚不沾地被他拉起旋转的那瞬间,到现在还脑子恍惚没有反应过来。
只恨自己技不如人。
傅万宁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笑,抱着衣裳继续上前:“殿下,你的衣裳,已经洗好了。”
“不用了,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