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趋公输恒公仪孙三人从定鼎门外洛阳城病坊处出来后天色已晚,本还高挂的红红艳日低挂城边,已近日暮。
还有三刻钟洛阳城门便要就此关闭,一切城内城外居民皆不可随意进出。萧小趋三人趁此间隙,赶紧再次入城。
走在洛阳城城南入城的街道上,三人尚在讨论。萧小趋:“如何,此次定鼎门之行,公输兄公仪道长可有收获?”
公输恒:“没有,我本来就不擅长查探之事,此次定鼎门之行,我就只看出来洛阳城疫病很严重。”
公仪孙:“我倒是觉得,此次病坊之旅几乎可以确定,洛阳城疫病与洛阳城无头尸一案乃同一大妖所为。”
萧小趋公输恒两人立刻问道:“如何确定?”
公仪孙答道:“你们方才进病坊之时应该也看到了,那最先染上疫病的城民们此时已经发生异变。疫民们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四肢指甲变长,双眼泛红,攻击性极高。而那二十三具无头尸首,经早上查验核实,确实皆为外力断头所至。可在二十三具无头尸首中,又并未发现有任何齿咬痕迹。
“对于一般动物来说,全身最有攻击力的地方无外乎有两处,那便是双手与牙齿。那二十三位洛阳城民并无被外物撕咬,那将其断头而死的,便只有妖物的双手。从那几十位异变的城民双手来看,他们的双手双脚在今日之内皆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增强,手指变粗壮,指甲变尖锐,这怕是妖物将人同化,以人为属。其将妖毒渗透至城民身上,想使洛阳城中千千万万的城民们异变成小妖物,人间化为地上炼狱。”
公输恒萧小趋两人听公仪孙如此解释,立刻懂了,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萧小趋问道:“那如此险境如何可解?那妖物昨日不才与神都巡案司中人喊话,说要每三日杀一人?如此看来,它是一刻都不想让洛阳城城民安生。”
公仪孙:“正是,只是如何解决,恐怕还得先回驿站,从长计议。”
三人说罢,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三人很快回到洛阳城巡案司驿站,此时日已西沉,洛阳城城内四处坊门纷纷关闭,日暮鼓声响彻整个街道。
三人踏着鼓声回到神都巡案司驿站中,就见不知何时神都巡案司驿站的大堂内竟然挂上了一幅足一人高几人宽的洛阳城城防图。
那巨型的洛阳城城防图之上,被人以红色墨水画上了十数个极其艳丽的红色圆圈。
萧小趋公输恒公仪孙三人感到不解,便转头看向仍站在大堂之中的其他人问道:“那个,可否问一下,这挂于大堂之内的洛阳城城防图是何用意?”
旁边有一位较为热情的中年女妇便立刻回了:“这是洛阳城巡案司内一位极擅画城市城防图的图师画的。他今日勘探了城座神都城的城池布局,又走访了洛阳城内所有无头尸案出现的地点,画出了洛阳城无头尸案遇害者遇害分布图。”
萧小趋:“然后这遇害分布图便直接挂于驿站大堂的墙上了?”
中年女妇:“是啊,这是一位好人呐。”
萧小趋三人皆对这位愿意将自己所查成果分享出来的城中异士十分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如今的第一要务便是将这受害者遇害图立刻誊抄下来,以便使用。
于是,三人之中由公仪孙立刻将洛阳城遇害者布局图誊抄下来,随即公仪孙萧小趋两人分别回到洛阳城巡案司驿站中自己所住的房间处收拾衣物。
三人在收拾之时一直担忧着公仪孙的同门师兄弟们会闯进门去,实施报复。不过估计是一行人等仍在外面,收拾之时倒也还算平静。
可是,也正当三人收拾完毕,正想往神都巡案司驿站外走去之时,却正正在驿站门口处遇到了茅山宗弟子一行人。
只见,那六位今日早上才刚刚在洛阳大街之上见过的茅山宗弟子一身白袍,守于门边。六位茅山宗弟子一见萧小趋三人从门前经过,便立刻围上前去,堵在门前,为首的大师兄邱子骆表情格外狰狞。
只听他一见公仪孙走上前来便张扬说道:“好啊你,公仪孙,我今日上午在你房门之前等了你一上午,你不回来,我就猜到你出去鬼混了。如今日落之时,你还不是得回来让我给逮到了。”
公仪孙此时身后有萧小趋公输恒两人站着,胆气也大了许多,只听他较为强硬地回道:“我想回来便回来,不想回来便不回来,大师兄又何苦如此劳累在我房门之前专程等我?如今我要出去了,大师兄便请自回吧。”
邱子骆在茅山宗中因掌门嫡子的身份拉帮结派欺压同辈这么多年,向来都是掌控他人稳稳当当压在公仪孙上头,又哪受过如此待遇?
如今,受公仪孙公然反抗,心中郁闷之气膨然炸裂,只听他大声喊道:“四五六七,上前伺候!”
此时经过上午之事,六位白袍道人早有准备。四五六七四位白袍弟子手上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有铜剑有黄符有法印有红珠,法器皆在主人的召令下发出嗡嗡鸣叫。
公仪孙一见自知糟糕,那怕是要结六人大阵。
公仪孙心知如此打下去定会落到下乘,于是一个回头直想拉起公输恒萧小趋两人的衣袍便往后跑。
可是,也正在这个时候,突见公输恒不知何时已经从袖口中掏出一辆半个人高两人宽两人长的低矮轮车来。
那轮车似马车又不似马车,车身极低,只到半人膝高。车下左右两侧各有木轮一个,使得其可以极其灵活在平地之上前后活动。
木车之前,是两根可以使人在上抓扶稳住身形的方形木棒。
木棒之上,分别用两根钉子钻了两个小孔,小孔之中粗绳穿过,直通向前。
而那粗绳所通向之处虽暂且无任何他物,却听公输恒大声叫道:“大家上车!快上到这半身木车之上,我们现在便跑。”
萧小趋公仪孙两人也不便多想些什么,便已被公输恒拉到了车上。
公输恒公仪孙坐在矮车前座,萧小趋坐在矮车后座,三人皆在车上坐好,公输恒大声喊道:“兄弟们抓稳了,我们即刻启程!”
随即只见他将单手食指拇指放于口中,卷舌吹了声口哨,“哔——”的一声,瞬间神都巡案司驿站门口四周的小巷处传来了“嗒嗒嗒嗒”的脚步声。
可这脚步声声音极轻,听着不像是人的,萧小趋公仪孙两人正迟疑着,便见那神都巡案司驿站四周的小巷中,突然蹿出六只有半人高的大狗来。
那狗萧小趋与公仪孙两人并不能看出是何品种,只见其一身耀黑夹黄的毛发,毛发极顺,发梢柔长,狗面双眼单鼻线条凌厉,四肢健壮。只远处看其样貌俊朗如狼。
那六只狗在从四周小巷跑出来后,并无异动,而是整齐划一似懂人言般立刻钻到了那半身木车所牵引绳索之前,自巧自觉地叼起了那掉在地上的极粗麻绳。
六只狗在公输恒又一令下,“哔——”的一声,立刻向前跑去,嗒嗒嗒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洛阳城巡案司所在街道。
六只狗虽然身形不如马大,耐力不如马强,可是其身姿矫健,爆发力极强。六只狗在合力飞奔下,竟然带得坐在后面木车之上的萧小趋公仪孙公输恒三人飞速离去,半身木车在洛阳城的街道上带起飒飒风声,茅山宗六人在后根本追不上。
公仪孙萧小趋两人屈膝坐在木车上,体验着这自出生来便没有过的体验。
萧小趋长这么大以来,何曾被六只狗拉着带跑过?
可是,如今,他便正坐在这六狗之车之上,并且还逃得飞快。萧小趋呆了许久,这才喃喃感叹道:“公输兄,你这木车,可是又叫狗车?别人皆以马拉车,你倒好,竟然用狗的。”
公输恒在前嘿嘿一笑:“哈哈,这可以叫狗车,你叫它木车狗车都可以。不过我曾经还给它起了一个威风凛凛但别人都说过于炫耀的名字——六犬啸天舆!”
公仪孙在旁搭话:“公输兄是如何想出这奇思妙想的构造来?”
公输恒有些讪讪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思妙想的,不过是小时候我因性格缘故总爱挑三惹四,惹得同族人对我积怨颇多。所以,极多时候我若是遇到我同族表兄弟,皆需躲藏逃跑。可是我自幼里身体就不怎么行,不擅长跑,每每逃跑之时皆需工具辅助,可是马车又太大了,不好带,而且不容易藏。
“所以,我便研发出这六犬啸天舆来。像这六犬啸天舆便很好,虽然小是小了点,可是身形矮,路线灵活,可钻狗洞,目标较小好躲藏。如若我们此时钻进街角小巷中,他们绝对找不到!”
公输恒越说越兴奋,说罢拿起驶狗的麻绳便胡乱牵引。只见他在一个临街拐角处将缰绳向左一甩,欲要使得六只黑狗一起转向。
可是,却见那六只黑狗虽然经过教导,亦没有如此灵活,很快有三只没反应过来,晕头转向。
没了共向的狗车在不平衡中一个左侧,直接侧翻。
公输恒公仪孙萧小趋三人在倒地的车舆之中还被拖行许久,萧小趋仿佛感受到了第一日在洛阳城中被木鸢拼命带上吃席台的难堪。
看来,公输恒还是那个公输恒,他所做出来的东西,有一半东西是有可能会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