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唐烟机械地摇着头,“傅先生,你不能让枝枝死,你不能让她死……”
“如果她死了,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
“你以前也说过会相信我的,可是为什么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和周潜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别斩断枝枝唯一的生路好不好?”
“不好!”
傅临渊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滚!”
见他要折回顾惜惜的病房,唐烟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现在她需要他帮忙,她真的不想跟他吵架,可,哀求他无用,她只能咬着牙威胁他。
“傅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段录音?那段录音中清清楚楚,顾惜惜想要挖出我的肾,她是蓄意谋杀!”
“你这么在意顾惜惜,如果那段录音曝光,她……”
“咔!”
傅临渊直接暴戾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天晚上,你已经用这段录音逼着我碰了你!怎么,还想用同一件东西,来威胁我两次?”
今天依旧是乌云压城。
傅临渊眸中翻涌的黑雾,却是比乌压压的黑云更可怖。
“你大可以将那段录音发到网上,我保证,不仅那个野种永远无法做骨髓移植手术,你那个傻子弟弟,也得身败名裂!”
“你加诸在惜惜身上的,我会千倍万倍,加诸在你在意的人身上!”
蚀骨的寒气再一次从唐烟的心口蔓开。
忽而之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永远都狠不过傅临渊。
所以,在她和他的每一场博弈中,她只能是惨败而归。
唐烟不想在这个是非不分的男人面前把姿态放得太低。
可这一瞬,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救她的枝枝了,她将眸中的水汽逼回去,就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傅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威胁你!”
“我求求你,给枝枝捐赠骨髓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不愿意承认她是你的女儿,可她毕竟喊过你一声爸爸,你还抱过她……”
“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傅先生,求求你了……”
傅临渊那双看不到光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挣扎。
转瞬之间,他眸中就又只剩下了无尽的幽暗。
那个野种,的确喊过他一声爸爸。
他抱过她,他不只一次为她心软过。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恶心至极,也更恨死了他自己。
那个野种是唐烟背叛他的证据,他不该再对她有分毫的慈悲!
“做梦!”
傅临渊极度厌恶地甩开唐烟抓在他手腕上的手,“那个野种和你一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她喊过我爸爸,是我毕生耻辱!”
“你不能这么说枝枝!”
唐烟固执地抓住他的衣袖,“傅先生,岁月再无可回头,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若是再这么耗下去,枝枝就真的没了……”
“你恨我,你折磨我,你报复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真的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让枝枝活下去好不好?”
傅临渊没立马说话,他只是半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没有立马拒绝,唐烟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丝卑微的期冀,她眸中的乞求越发虔诚,“求求你……”
“这么喜欢跪别人?”
傅临渊眸中浓烈的嘲讽与鄙夷刺得唐烟喘不过气来。
但为了说服他救枝枝,她还是强忍下屈辱继续跪在他脚下。
“不过,你该跪的人不是我!而是被你再一次害到重伤的惜惜!还有我那被你害得死无全尸的母亲宁卿!”
忽地,傅临渊手上骤一用力,他直接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唐烟特别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开口,“傅先生,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下跪?今天,我让你跪个够!”
唐烟不知道他要让她去什么地方下跪。
想到病房中至今没再醒来的枝枝,她倒是没跟他顶嘴。
她只是小心翼翼开口,“傅先生,是不是只要我跪个够,你就会给枝枝捐赠骨髓?”
“若你表现让我满意,我会考虑!”
考虑,未必就是同意。
但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她识趣地开口,“好,傅先生,我一定会让你满意。我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给枝枝捐赠骨髓的事。”
“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看心情!”
傅临渊说完这话后一言不发。
看心情这种话太过微妙,唐烟怕她不小心又惹恼了他,会影响他心情,他直接都不再去考虑,她也连忙闭上了嘴。
傅临渊开车带她去了西郊墓园,宁卿的衣冠冢便在这里。
显然,经常会有人来这边看望宁卿,墓碑前面,还有一捧沾着露水的花。
旁边的墓碑上,都落了不少雪,宁卿的墓碑上却格外干净。
墓碑上贴着宁卿的黑白照片,照片中,她笑得温婉大气,一看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看着照片中笑得一脸和蔼的宁卿,唐烟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这五年来,她吃了太多太多苦,但她从未怪过宁卿,也从不后悔为了救她给傅临渊打那个电话。
宁卿她真的是太好了。
洛樱死后,她是第一个让又一次感觉到母爱的人。
宁卿不只一次对她说过,她特别喜欢女儿,与儿子相比,她更想要一个小棉袄。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生的是个儿子。
她还说,以后烟烟便是她的女儿。
她也真的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疼。
那么疼她的宁卿,如果她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她得多心疼啊!
如果她知道,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孙女枝枝,被当成野种,被亲生父亲放弃,还日日经受病痛的折磨,只怕,她心都得碎了!
“跪下!”
唐烟正想得入神,傅临渊那不带分毫感情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唐烟,我妈将你当成是亲生女儿,她夏日怕你热着,冬天怕你着凉,她那么疼你,你究竟生了怎样的一颗黑心,才会残忍地伤她性命!”
“我没有……”
唐烟跪在地上,木然摇头。
跪尊长,她愿意,可她真的不愿意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呵!你总是这样,不管如何罪大恶极,依旧死不认账!”
傅临渊摩挲着他左手小指的断指处,那里,因为被周潜踩得太狠,有着明显的破损,他却分毫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恨。
“向我妈忏悔!说!你错了,你不该残忍地伤她性命!你不该一次次背叛、重伤我傅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