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娘招出来的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你说，买通你害乔氏的人，是应家的大少夫人杨氏？”赵知府对这位杨氏也颇有耳闻。
此妇人时常给穷人施粥，为穷苦人家送粮送棉衣棉被。
安庆府百姓还送了她一个活菩萨的称谓。
可见，杨氏在安庆府有多受百姓爱戴。
这样一个善名远扬的女子，却被程三娘指控，是她花钱让程三娘去毁了另一个女子的一生。
也难怪赵知府会怀疑。
“就是她。”程三娘狼狈至极的趴在地上回答赵知府的问话。
赵知府让她细说杨氏买通她的全部过程。
程三娘便如实说了。
“等等，你说是杨氏的奶嬷嬷找到你，与你说的那番话？”赵知府发现问题所在。
得到程三娘的肯定回答后，赵知府才问，“既不是杨氏本人找你，你又怎知是杨氏所为？许是吓人自作主张，打着杨氏的名头来挟私报复呢？”
紧接着，赵知府又问乔木兰，“乔氏，你与杨氏亦或是杨氏的奶嬷嬷，可有私怨？”
“我从未见过杨氏，先前灵泉县那件事，我还救过杨氏和应大公子的女儿。”乔木兰话只说了一半。
回答了与杨氏之间并无私怨。
却略过了知府大人后面的问题。
“既如此，那就将杨氏与其奶嬷嬷一并找来，与程三娘当面对质。”赵知府当即拍案下令衙役去应府传人。
好半晌后，衙役带着人回来。
乔木兰的视线落到衙役身后那个身穿浅蓝色裙装，端庄秀丽，气质温柔的女子身上。
这便是杨氏。
应清寒的夫人，应家的大少夫人。
那个受百姓爱戴的女菩萨。
“民妇杨氏，见过知府大人。”杨氏上前，给赵知府行礼问好。
赵知府颔首以示回应。
随即问道，“杨氏，你可认识你身旁的女子？”
杨氏扭头看向乔木兰，摇头道，“回大人，民妇未曾见过此人。”
“那你可曾见过她？”赵知府又让杨氏去看程三娘。
“民妇也未曾见过此人。”杨氏再次摇头。
随即问赵知府，“不知知府大人派人将民妇找来，所为何事？”
“那个趴着的女子乃是春风楼的老板娘，名程三娘。她今日受人指使，让她去毁了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
说到这，赵知府稍作停顿才继续，“程三娘供出，那个指使她的人便是你，杨氏。”
“民妇冤枉，民妇与这二人从未见过，更无恩怨，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请大人明察，还民妇清白。”杨氏喊冤道。
赵知府看向程三娘，“程三娘，你说是杨氏指使你去害乔氏，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程三娘连忙点头，从发间取下一支发钗道，“此物便是应大少夫人的奶嬷嬷交给我的，让我往后有事可拿此物去应家找应家大少夫人。”
衙役将那支发钗呈上去，赵知府在发钗内部，发现一个小小的杨字。
便问杨氏，“杨氏，这支发钗可是你的？”
“回大人，这支发钗是民妇的。此乃我出嫁时的陪嫁物，平日民妇都舍不得戴，一直珍藏。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人手中？还成了冤枉民妇的罪证。”杨氏承认发钗是她的，却拒不承认跟程三娘有往来。
还言语间暗示那支发钗是被府中下人偷了出去。
“你们各执一词，必有一人在撒谎。”
“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谁撒谎自己承认，本官可从轻发落。否则，等本官查出真相，必将严惩不贷！”赵知府厉声道。
程三娘和杨氏都声称自己不曾撒谎。
见状，赵知府直接让传其他证人。
被传上来的是府城中一间茶楼的伙计，也是程三娘收了杨氏发钗和承诺时所去的茶楼。
伙计认出程三娘，却说那日没见过杨氏。
赵知府再问一次，“你确定，没见过杨氏？”
“回知府大人，草民那日当真没见过这位夫人。”茶楼伙计如实回答。
程三娘大喊不可能，还说那茶楼伙计许是被人收买了。
赵知府怒拍惊堂木道，“肃静！公堂之上，莫要大声喧哗。”
“大人，定是她，是杨氏买通了茶楼伙计来害我，还请打人明察。”程三娘使劲磕头，求赵知府严查杨氏。
赵知府皱眉，不满地看向程三娘。
此案本就是她的贪心导致，如今还将应家大少夫人牵扯进来，事情越闹越大。
倘若确实与杨氏有关，他自是不会包庇她。
可眼下的种种证据和证词都更倾向于杨氏是无辜的。
倘若此时的程三娘即使悔改，此案便也就结了。
偏生她还不依不饶，叫赵知府有些恼怒。
“冥顽不灵，来人，将她拖下去打。什么时候她肯说实话，什么时候再停手。”赵知府恼怒之下，让人将程三娘拖下去打一顿。
紧接着，便想起程三娘凄惨的叫声。
在程三娘即将被打晕过去时，隐约听到乔木兰清冷的声音响起。
“知府大人，民妇有个请求，想请知府大人应允。”乔木兰故意等程三娘被打得差不多才开的口。
她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相反，她睚眦必报，很记仇。
程三娘带人强闯，言语间多次辱骂她，还几次三番想强行将她带去春风楼，更是将她当做物件般送给牛师爷那个狗东西玩弄。
佛还有三分火。
遑论她这个记仇的小女子。
没等程三娘被打死了才开口，是不想她死这么轻松。
“你且先说说。”赵知府道。
“知府大人可否让这位小哥认一认应家大少夫人身后这位嬷嬷？”
乔木兰视线落到杨氏身后，从上了公堂后便一直低垂着脑袋，毫无存在感的嬷嬷身上。
方才还在心中暗骂程三娘蠢笨如猪的韩嬷嬷，突然觉得后背发冷，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般的危险感觉。
“抬起头来。”赵知府对跪在杨氏身后的韩嬷嬷道。
半晌后，韩嬷嬷才艰难地抬起头。
那茶楼伙计看到韩嬷嬷的脸，立马道，“大人，是她。草民记得很清楚，那日与程三娘一起喝茶的人就是她。”
“不是，老奴没有，求知府大人明察。”韩嬷嬷赶紧否认，非说是那茶楼伙计看错了。
恰在这时，乔木兰惊讶的声音响起，“韩嬷嬷，又是你？上次你害我一事，应大公子尚未给我交代。如今你又买通程三娘想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