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师爷口中,乔木兰是个心肠歹毒的妖女。
先是以卖身为由,骗了春风楼程三娘二百两银子后失踪。
后又来府衙,无视朝廷,无视大燕律法,公然对衙役们下毒,让衙役们对他和程三娘出手。
心肠之狠毒,手段之恶劣,简直罄竹难书。
听牛师爷说完的赵知府脸色铁青,对他的好友道,“晚些才能陪仲元兄逛这安庆府了,我得先去会会那胆大包天敢来衙门闹事之人。”
“正事要紧,安海兄不必管我。”章仲元道。
随后,赵知府带着满腔怒气走进衙门。
迎面对上带着两个孩子和陈月娘往外走的乔木兰。
赵知府脸上的怒意僵住。
扭头问牛师爷,“这便是你口中那个心肠歹毒,手段狠辣的妖女?”
“对对对,就是他。大人你快些让人将她拿下,这等藐视衙门的妖女就该砍掉她的脑袋,以儆效尤。”牛师爷有些怕乔木兰,说话时往赵知府身后躲。
赵知府看了牛师爷一眼,才开口问乔木兰,“乔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这师爷有何得罪之处?”
此话一出,牛师爷眼睛骤然瞪大。
他不可思议地问赵知府,“大人,你认得这妖女?”
“住口,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尚未查明,怎可一口一句妖女坏他人声誉?”赵知府呵斥道。
乔木兰也跟赵知府问好。
而后才将视线落到满脸惊骇的牛师爷和程三娘身上。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看得他们心虚得躲开她的视线才开口道,“此事说来也简单,我今日刚抵达府城,在酒楼雅间用饭,此人便带着几个手持棍棒地男子闯进来,非说我是什么春风楼出逃的姑娘。”
“她说是我为了二百两将自己卖身给她,我让她拿出卖身契,她又拿不出来。我不愿与人纠缠,便说来府衙报官。”
说到这,乔木兰又看向牛师爷道,“这位牛师爷当真很牛,从头到尾不曾问过我半句,仅听这位程三娘一家之言,便认定我是春风楼的姑娘。我自是不服,便多说了几句。这位牛师爷便在公堂之上直言,我是良家女,还是春风楼的姑娘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甚至这位牛师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将我玩弄一番。待他玩够了,就将我当做奖励赏给那几名衙役玩弄。”
“呵,恕我见识浅薄,不知这安庆府竟是成了土匪窝。证据不重要,真相不重要,我等平头百姓的性命更是轻贱如草芥。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来府衙想求个公道?直接一头撞死还能留下清白之身。”
乔木兰越说,语气中的嘲讽越是毫不遮掩。
她那讥讽地眼神,看得赵知府都觉得羞愧难当。
“牛师爷,她说的可是事实?”赵知府怒声质问牛师爷。
牛师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矢口否认,“冤枉啊,我怎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位娘子你便是记恨我方才审理案件时有所不公之处,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啊!”
“大人,我承认我与程三娘是旧识,方才确实也有疏漏之处。可我绝对没有做出她说的那些事,还有她说的什么卖身契,我也不曾看到。我让人将她暂时拿下,也是想等程三娘将卖身契拿来确认后,再由大人做定夺。”
“我只是个师爷,哪里就能一手遮天了?方才有得罪之处我愿给这位娘子赔礼道歉,还请这位娘子高抬贵手,留我一条性命。”
此刻的牛师爷一反先前的狂妄阴鸷,苦着一张脸求乔木兰高抬贵手。
赵知府也颇为动容,看向乔木兰问道,“乔娘子,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师爷最是老实谨慎,不太可能做出你方才说的那些事。”
“既然我们各执一词,不如请知府大人重头审理此案。我相信以知府大人的睿智,必能查出真相,还无辜者清白。”乔木兰只是看了牛师爷一眼,并未如他预料那般与他对峙,争执。
听到乔木兰提议让赵知府重新审理此案,牛师爷和程三娘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赵知府不曾发现,倒是他身旁的章仲元看到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两人一眼。
最后视线落到乔木兰身上。
“此法甚好。”赵知府觉得乔木兰的提议很好。
当即便决定升堂重新审理此案。
还在乔木兰的建议下,公开审理。
随后,方才跟着程三娘去酒楼的几个男子被衙役带来。
酒楼的伙计,及方才在酒楼用饭时看了热闹的人,也被带来。
人全部都到齐了,赵知府才开始审案。
他先问程三娘,“程三娘,你说乔氏自愿签了卖身契,以二百两银子的价格将自己卖给你春风楼,可是真?”
“回大人,是真的。”程三娘甚至还说出了乔木兰找她卖身的日子,有理有据的模样,不似撒谎。
“大胆程三娘,当着本官的面还敢撒谎。来人,将她拖下去打十个板子。”
前一秒赵知府还威严肃穆,下一秒就怒拍惊堂木让人将程三娘压下去打板子。
程三娘大声喊冤,被衙役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才拖回来扔到地上。
打完板子,赵知府问趴在地上的程三娘,“你可知本官为何要打你?”
“不,不知。”十大板子,便是男子都要遭一番罪,遑论程三娘这个娇滴滴的女子。
赵知府冷声问道,“你可知李记药铺?”
“民妇知道。”虽不知知府大人为何会提及李记药铺,但程三娘还是如实回答。
“李记药铺卖得火爆的生骨丹,凝肌丹,都是出自乔娘子之手。你说她会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将自己卖身给你春风楼,不妨先问问外面那些百姓,他们可会信你的鬼话?”赵知府厉声道。
程三娘满脸惊骇,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不肯能!生骨丹和凝肌丹怎会出自她一个乡野村妇之手?”
“为何不能出自我手?你不是自诩很了解我吗?连我家住何处,和离过都知道,怎会不知我与李记药铺有合作卖丹药一事?”乔木兰清冷的声音在公堂之上响起。
继而又道,“还有一事我需得提醒你,你放才说我卖身于你那日,我人在灵泉县,知府大人可为我作证。”
“灵泉县距离府城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一日一夜方可抵达。请问,我是如何同时出现在距离如此远的两个地方?”
“我,我……许是我记错了日子。”程三娘眼神闪躲,赶紧找补。
见她这般时候还死不悔改,赵知府大怒,“死不悔改,来人,上拶刑!”
当即,便有衙役拿着刑具上前。
衙役抓着程三娘,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
“啊——我招,我全招了啊——”
刚用刑,程三娘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