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底发慌，面上却强装镇定道，“来人，去将仵作找来。”
“孙主簿的死因，是仵作验尸后告知本官。本官不知为何仵作烦如此大错误，但乔氏认罪是事实。”
“若非乔氏主动认罪，本官又怎会将她关入大牢？”
李牧这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错误都推到仵作身上。
就连乔木兰“招供”在他口中都成了主动招供。
许是见他如此从容冷静，竟没多少百姓怀疑孙主簿的死与他有关。
无忧跟暗处的暗五打了暗号，示意他见机行事挑起民愤。
便见管家急匆匆赶来，身后带着个女囚犯，及两人抬着一具盖着白布像是尸体的东西。
“大人，乔氏畏罪自杀，我将她的尸体带来听凭大人处置。”管家示意狱卒将尸体放下。
李牧一愣，随即心中大喜。
险些拍掌叫好。
死得好，死得妙啊！
乔氏这一死，杀死孙主簿的罪名就死死的扣在她身上。
谁都别想为她洗清罪名。
“既然乔氏畏罪自杀，那此案也当就此结案……”李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凶手另有其人，为何要结案？”无忧道。
李牧暗骂无忧多管闲事，道，“这位公子，我不知你与孙家有什么关系？既然孙老爷和孙夫人来衙门报案，这起案件就归本官管。”
言下之意，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你倒是管啊。”无忧道。
接着，他又道，“总不能因你是县令大人，是朝廷命官，就指鹿为马，将中毒说成是窒息而亡吧？”
“倘若这也是大燕的律法，那我无话可说。”
李牧刚想暗示眼前男子几句，让他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
就听刚从大牢回来的管家小声在李牧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牧眼睛一亮，对无忧道，“你想要说法是吧？好，本官给你个说法。”
他说完，管家就带着女囚犯上前。
管家道，“大人，此女跟乔氏住同一间牢房。乔氏去世前，最后跟她说话的人，便是她。”
“哦，乔氏去世前可是跟你说了什么？”李牧道。
女囚低垂着头浑身颤抖地说，“她，她跟民妇说，她不会在牢中待很久，会有人救她。”
“她让民妇相信她，还说……还说……”
李牧皱眉，“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既然是县令大人要让她蹲大牢，她去便是。就是可能走的时候，需要跟县令大人要点东西。”说这话时，女囚犯心里七上八下，都不敢看李牧。
“她要跟本官要什么东西？”李牧问。
女囚犯摇头说，“她没说。”
李牧皱眉，“那她可还说了其他？”
“说，说了。”女囚犯就把管家刚才教自己的话，再说了一遍。
大致便是，乔木兰如何与孙府王管事勾搭成奸，如何骗取王管事信任后，如何悄悄潜入孙少爷房中将其害死的过程。
她说完，李牧便严肃脸看向无忧道，“方才的话，你可听清了？”
“乔氏已经认罪，此乃认罪书。她定是因杀人后心生愧疚，才会自尽身亡。”
管家将早就准备好，且摁了手印的认罪书适时奉上。
李牧拿着那份认罪书眉头微皱地看向无忧道，“此案人证物证具在，犯人也供认不讳。你却纠缠不放，非说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本官问你要证据，你又拿不出。你的言行举止，让本官不得不怀疑你做这些的目的？”
“本官看你容貌，不像大燕之人。莫不是，其他几国的人，专程来我大燕挑拨朝廷与百姓间的矛盾纷争？”
李牧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甚至当场下令让衙役将无忧抓起来，待查清楚他的身份后，再做定夺。
管家适时问，“大人，这具尸体怎么办？”
“杀人害命，岂可因身死而债消？命人将这具尸体挂在城门上，七日后，家属方可领回安葬。”李牧道。
“大人英明。”管家拍马屁。
围观百姓有人觉得县令大人太心狠，人都死了，还要将尸体挂在城墙上整整七日。
也有人觉得县令大人做得对，杀人偿命，岂能因杀人犯已死，就轻易放过他？
不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已经是县令大人仁慈。
眼见此案就此结束。
百姓们也正准备离开，忽听人群后传来马蹄声。
“大人，小的奉命把知府大人请来了。”一个衙役跑到李牧面前请功。
李牧皱眉，“本官何时让你去请知府大人了？”
“等等，你是说，知府大人来了？”
李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铁青。
知府大人要推翻他先前的判决，轻而易举。
他正要问衙役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见围观百姓被人推开，让出一条路来。
几个衙役在前面开路，身穿官服的赵知府穿过人群朝李牧走去。
李牧眼神越加阴冷。
谁冒充他乱下命令，将赵知府找来？
“知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知府大人恕罪。”李牧赶紧迎上去。
赵知府却皱眉问道，“本官听闻你正在审理的案子颇有疑点，你却只听一面之词，强行结案。还将无辜之人关进大牢，准备让其秋后问斩。可有此事？”
“知府大人误会下官了，此案已经结案不假。但并非知府大人口中说的那般，是下官武断，强行结案。而是此案铁证如山，犯人也签下认罪书，畏罪自杀。”
“犯妇乔氏的尸体还在此处，还有此人，乃是犯妇乔氏去世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乔氏亲口告诉她，她自知罪劣深重，才自尽而亡。本官从未对她用刑。”
“知府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检查犯妇乔氏身上可有屈打成招的痕迹？”
赵知府道，“本官自是信你。但此事攸关朝廷名声，需谨慎处理。”
若是之前李牧还会担心乔木兰乱说话。
现在，乔木兰已死。
真相如何，还不是凭他一张嘴。
真相？
呵。
李牧前脚表态。
赵知府后脚就让人上前查看乔木兰的尸体。
白布拉开，众人皱眉。
赵知府更是直言不讳地问，“她是乔氏？李县令，你莫不是在耍本官？”
李牧也从惊愕中清醒。
这才发现，白布下盖着的尸体并非乔氏，而是张陌生脸孔。
他眸光一闪，反应极快，“知府大人息怒，怕是手底下的人抬错了尸体。”
“下官立马就让人去将真正乔氏的尸体，接回来。
而后，他便给管家使眼色。
嘴上说让他去找乔木兰的踪迹，心里想的却是让管家带人将乔氏给杀了。
突然，他身后传来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县令大人，你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