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和房玄龄不由微微而笑,这个女孩子只有败过这么一次而已,后来参与到李世民的南北征战,真的没见她失算过。两人退下之后,各自处理事务而去。
长孙娘娘笑道:“樱儿!世民哥哥有了你真是最大的福气!”
樱儿坐在长孙娘娘下手,说道:“娘娘只要给世民哥哥生个八男八女,才是世民哥哥的福气呢!”二女这才相顾而笑,长孙娘娘说道:“你怕吗?”
樱儿说道:“我才不怕死呢!随便东宫出什么妖孽!”
长孙娘娘说道:“马上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祭日了,真是妖孽从生!我们要去烧烧高香,求他俩放过世民哥哥吧!”
“是啊!自从玄武门之后,天天造反,凉州的谋反刚刚安定下来,没想到妖孽又到了长安城!是要烧烧高香,求神拜佛了呢!”樱儿不由叹道。
出东莱的第四天,世民等人在豫州荥阳的汜水(现在的河南郑州西侧)与迎头而来的屈突通的洛阳精兵汇合到了一处。更让世民惊异的是——
淑妃樱儿冷冷地握着马缰,在李靖的长子李德骞的陪护之下,两人策马来到世民的面前。
樱儿故意对身边的李德骞说道:“眼前的人是谁?”
李德骞哪里敢搭话呢?娘娘仗着皇帝的宠爱,什么话不能说就偏要说,但是李德骞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笑而不语。
世民整个一只泥猴一样,笑嘻嘻的上前说道:“娘娘到虎牢关来是怀旧的吗?”
樱儿微微嗔怒道:“错!娘娘我到虎牢关来是将李世民捉拿归案的!要不要我们在虎牢关划地打架,看看到底谁胜谁败?”
世民知道这次回朝,事情大得去了,于是笑盈盈的说道:“娘娘以逸待劳,而李世民劳师奔途,疲惫不堪,一定是一败涂地,惨败虎牢关了!”
樱儿被他逗乐了,这才和世民并肩而行。
“你不坐镇长安,到荥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亲眼看着世民哥哥平安过潼关!”
“真是!”
“放心,长安有房玄龄、杜如晦和李靖三位铁三角,要乱也不会乱到哪里去!顶多呢,立政殿被人掀翻而已!”
“怎么了?”
“幸亏你也去了东莱,要不然,你现在也许被射成了刺猬球儿!你的立政殿呀已经是阎王殿了!”樱儿笑眯眯的说道。
“娘娘!那么朕回去不住立政殿了!”世民偷偷的望着所有人离得他俩有两丈远,乐得世民开口说私房话。然后他又说道:“好妹妹!朕住在你那里去,好吧!?住个几天,让朕缓缓神,乐一乐!?”
“长安大乱,你倒乐得很?”
“要不你就随朕住到阎王殿去,好吗?妹妹?”世民见到樱儿就胡言乱语,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的阎王婆,为你十月怀胎呢!你的阎王大舅子呢,也在三尺开外!阎王哥哥,你自己好自为之!樱儿可没什么好福气,能住到立政殿去!下辈子吧!”樱儿说道:“你们的人还在荥阳呢,东莱的事情已经捅得朝廷满朝皆知!世民哥哥,东莱的县丞大人已经就地斩立决了吗?”
“没有!”
“没有?为什么没有?”
“所以才会捅到朝廷来,逼皇帝斩立决呗!”
“逼?”
“妹妹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傻吧!”
“怎么了?”
“东莱并不是一个造反的好地方,那里的县丞吃饱了撑着会造反?他又是那么聪明有见地的一个人!”
“呀!我怎么没想过!”
“因为你不是皇帝,你想想,造反是不是必须选地方的呢?极富之地和极贫之地出来的人马都不足以成大事!只不过呢,我真是觉得,妹妹应该也不会很傻吧!真没想到,一番对答下来,傻得跟满朝文武应该差不多!”
“多谢陛下指教!只不过,这样的县丞虽然不至于谋反,但也不至于是个什么好人,不杀不是蔑视王法么?”
“所以朕才会想着回京和大家商量商量!这样的国家大事,朕年纪又小(樱儿不由失笑,这男人好难对付)眼皮子又浅,国家大事也不是太精通,所以难以做主!”
“你知道我真是吓死了!现在不知道东宫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我一时之间把太子送到太上皇那里去!”
“那里现在是冯立和谢叔方把守的!为什么?”
“有时候我们觉得很可靠的地方,偏偏会出事,有时候,我们自己也觉得离谱的地方,偏偏很安全。虽然冯立和谢叔方以前是建成和元吉的人,但是突厥南下长安的时候,冯立作战非常英勇,对您也很忠诚。”
“那也不该把太子送过去吧!”
“兵不奇不足胜,我们绝对不能大意呀!也许这次只是虚惊一场,但也许这次我们必须面对一个已经蓄谋已久的大敌呢!”
“这有什么怕的!——好妹妹!我们今天就住到虎牢关去,好好乐一乐?”
“放屁!今天日落之前必须进洛阳!”
“娘!朕的马匹要去见阎王了!”
樱儿勒定了马匹,转眼见到两辆绣车,不由大眼转圈,嗤笑道:“昔年有施國进贡妹喜给夏桀王,似乎那个有施国跟现在的莱州地区有些路近,难道上千年前的美人计又要故技重施了?”绣车里面的大美人是何许人也?妹喜担负着千古的红颜祸水的骂名,谁又知道妹喜在有施国国破家亡之际,为有施国的国君挺身而出,担负着西施一般的美人计,去魅惑敌国夏桀而已。后世不知为何褒西施,而贬妹喜,真是不平!
世民乐得见她吃醋,于是笑道:“朕把窦建德的宝贝公主娘娘窦蔻公主又找回来了,回宫就册封为妃!趁她还年轻,替朕多生几个儿子!”
樱儿眯着大眼,说道:“还有一个呢?”
世民说道:“还有一个车子里,是县丞乙骏的老婆,是我们裴寂大司空的千金,朕要替她另觅贵婿,但是呢,实在没有登对的男人,朕也会不辞辛苦,照单全收的!当然了,窦蔻生了个女儿,恐怕儿子是压不住的,但是裴司空的千金是生过儿子的,肚子还是挺争气的!”
樱儿本已怒容满面,突然听到了裴司空的千金居然嫁给了县丞乙骏,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突然笑容绽放,世民哥哥有意思,裴司空似乎更加有些意思!
“世民哥哥!东宫有的是殿阁楼宇,就算让窦蔻住我的殿阁都可以啊!”
世民见她谄媚,不由捏着她的鼻子说道:“你住哪里呢?”
她一笑:“刚才谁说要我住到东宫的立政殿去呢,有皇帝的殿阁不住,为什么要住后宫?呵呵,回宫之后,我立刻挪地方给她,我就跟世民哥哥住一块去!”世民呵呵大笑,好一副细密地心思,已经把他的圣意猜得丝毫不差。
世民吩咐下去,整队不歇,兵入洛阳。
第六天的早晨所有人回到长安城,世民对众人说道:“朕先去太极殿,然后再去宰相封德彝的府上!”先接太子李承乾回东宫,麻烦了太上皇一回,作为儿子,这次必须去一趟。
但是孩子李承乾是万贵妃娘娘送出太极殿的。
“陛下!”年逾五旬的万贵妃嗫喏忐忑的说道:“陛下,您——”
李承乾见万贵妃对世民恐惧之心,溢于言表。又望着自己的父皇冰冷冷的脸。
“陛下!您回去吧!”
“通传!”
“陛下,您不能为难我这个老妇人啊!”
世民捏着自己孩子的手,突然使力中骤怒道:“通传,没听懂?!”
“啊呀!”李承乾被无妄盛怒,小手被捏得几乎骨折,大声叫痛。
“你嚷什么!”世民对自己的儿子怒道。
“痛死了!”
“你还没死吧!”世民更加狂怒,自己根本没有用力,小畜生,装什么病呢!
“陛下!陛下!”万贵妃从世民怀里夺过李承乾,轻轻的吹着承乾的小手,低声说道:“痛啦!还痛吗?这个做爹的!”万贵妃搓着承乾的小手,说道:“你娘看到这个小手手被捏成了大馒头,可要心痛死了!”
“我就说是我自己摔的,不关爹的事!”承乾说完望着眼色慢慢和缓下来的父亲李世民。
“看这孩子,多懂事!陛下,您真是好福气!”万贵妃柔和慈安得望着世民,细碎的说道:“其实,太上皇,唉,你爹放不下的,毕竟是陛下你。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因为在梦里呼喊着的就是你的名字,世民啦,世民啦。清晨醒过来呢,他从来都不信,我们都说他,他就越是骂得厉害。一个做爹的人,大白天的就想着建成和元吉,为什么晚上做的梦偏偏梦的是世民呢?”万贵妃一边叨叨地,叨叨地,转身回去:“唉,儿子虽然那么多,其实心里就是那么两个,盘过来、盘过去。唉,元霸啊,智云啊,死得那么早,死得那么早——死得那么早,就不会在爹的心里头念啊——”
世民低头望着李承乾,承乾说道:“万奶奶是不是疯疯颠颠的呢?”
“不许瞎说!她是最可怜的女人,你五叔死得那么早,她膝下无子无女!看她对你多好!”世民说道。
“我觉得她有点让人怕,嘴里总是碎碎念——”世民索性把承乾抱起来,承乾说道:“父皇!您是皇帝,怎么可以抱小臣呢?”
“这里不是皇宫!什么父皇、小臣!父皇、小臣!让我抱抱你吧!”世民忽然觉得由衷得孤单,却又怕太孤单,于是紧紧得环怀抱着承乾,生怕所有人有一天忽然全部离他而去。而世民抱着承乾来到前宫之时,所有人都几乎僵掉,每次见到世民从太极殿出来,就觉得世民异常得反常。
世民把承乾交给自己的韦贵妃,说道:“朕晚上再来看诸位。”韦贵妃没有回答什么,回来就是漫天乌云,也许好些天都看不到也难说。而樱儿是后宫嫔妃,不能随世民一起去封德彝府上,她自然同韦贵妃、承乾一起去东宫了。
让人倍感吃惊的是,李世民钦命韦贵妃为秦罡的夫人窦蔻和乙骏的夫人裴诺桐在京城的别宫,款待两位夫人。这个皇帝脑袋烧成了猪头吗?
世民命戴胄同车,车上,世民说道:“你是朝中第一个知道封德彝出事的,对不对?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微臣第一个知道封德彝出事,但是微臣没有目睹,而是刚好封德彝的侄子封行高赶着去尚书省报信,于是微臣拦下了封行高的坐骑,管了管闲事。”大理寺少卿戴胄说道。“看得出来封行高六神无主,浑身发抖啊!”
“第一个去封德彝府上的是谁?”
“朝中的诸位大人都赶了过去——陛下——”戴胄说道:“太医说宰相大人是中了邪风!世民感觉事乱如麻,还有这么乱的?右仆射大人今年也不过六十岁,会出什么事呢?他满脑子还是东莱集镇上的事,这一来硬生生的收回魂魄,看来又要张罗右仆射大人的急病了。
来到封德彝的府中,世民见到眼前分别是尚书左仆射萧禹、中书令宇文士及、侍中高士廉、魏征、王珪、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以及封行高和十岁的封言道。唯独裴寂和陈叔达并不在场。
长孙无忌和魏征刚回到长安就来见封德彝,见到封德彝此等病状,个个懵得不清,这时见世民和戴胄一起进来,长孙无忌不停得道:“怎么回事?十多天之前还好好的!”一旁的封行高说道:“太医问过脉,是急症!”
世民问道:“大人有没醒过来呢?”
十岁的封言道说道:“刚开始,家父嘴里反复念着长孙两个字,也许家父惦记着长孙无忌大人吧!”
长孙无忌不由一愣,心中寻思地想着:他怎么会念着我?虽然说同朝为臣,但是封老爷显然一直是东宫李建成的人,怎么可能现在病重之际念着长孙无忌呢?
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蹲下身,静静地凑到封德彝耳边,说道:“封大人!我是长孙无忌!我回京了!”朦胧之中,宰相封德彝已经意识不清,低声说道:“水!长孙!水!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