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音乐学院，夜，外。
露台转陆子鸣办公室，夜，外转内。人物：池雯，陆子鸣，踢球男孩子们。
陆子鸣在露台抽烟，望着操场上踢球的男学生，操场旁边是那一片草丛（池雯即将在那里遇害）。
池雯抱着游戏机走过来。
陆子鸣听到池雯脚步声，回头看一眼，问：今天不是周五吗，没回家？
池雯：回去了，帮我弟拿游戏机。
陆子鸣点了点头，继续面朝操场抽烟。
池雯在身后犹豫一下，决定说出来。
池雯：陆老师，我想过了，维也纳我不去了，一去要呆五年，我怕不习惯。你把资格让给别的同学吧。
陆子鸣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池雯：我不习惯欧洲，衣食住行都很不方便。
陆子鸣：那可是维亚纳皇家音乐学院，而且是全额奖学金，你为什么不去？
池雯：我要结婚了。
陆子鸣：跟谁结婚？
池雯：我男朋友，家境挺好的，人长得也帅。我夏天一毕业就嫁给他。
陆子鸣将烟掐掉。
陆子鸣：你几岁开始练琴？
池雯：五岁，站在板凳上学琴，怎么了？
陆子鸣：你今年二十二岁，苦练了十七年，全大亚最好的专业成绩，前途无限，居然最后是以结婚收场，练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子鸣摇摇头，失望之极，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池雯看着他背影，心里不服，跟上去回应道：我练琴就是为了嫁个好男人。我五岁不懂事，至少我妈是这么想的，把我培养得更优秀，让我嫁个更好的男人，一辈子过得更幸福，我现在找到了。你现在让我去维也纳学五年，有什么用？我会更好，但我的男人会更好吗？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陆子鸣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摆着一台钢琴。
陆子鸣坐下来，翻着桌上的文件。池雯进门走过去，坐在陆子鸣对面，把游戏机放在陆子鸣桌上。
陆子鸣：那这么多年你爱音乐吗？
池雯：我根本不爱音乐，这十七年没有一分一秒，没有哪一次坐在钢琴前是我自己想弹琴的。能嫁给他多好啊，我再也不用继续练琴，每次都要打开这个死盖子，
从中音区开始试音。
陆子鸣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递给池雯。
陆子鸣：这张申请表给你，你再好好想想，想去，你就把它填上，不想去，你就把它撕了。
池雯：别让名额瞎在我手里，你把资格给别人吧。
陆子鸣把表格递给她，说：你再想一想，去不去？
池雯摇了摇头，没有接。陆子鸣把表格撕掉。
陆子鸣：如果你不去，也没有别人的份，大不了我这四年的学生空缺。我看错了你，作为老师，我也应该付出代价。
池雯愣了半天，鞠了个躬。
池雯：陆老师，对不起。
池雯掩面出门。
陆子鸣看看一地的纸屑，打开钢琴盖。
学校操场，夜，外。人物：池雯，踢球男孩子们。
男孩子们在踢球。池雯发现游戏机忘拿了，又折回去。
陆子鸣办公室门口，夜，内。人物：陆子鸣，池雯。
池雯沿着走廊，走近陆子鸣办公室，琴声越来越清晰。池雯站在门口，看着陆子鸣弹琴的背影，平生第一次被音乐吸引。她走进去，在琴声中捡起被撕碎的申请表。游戏机还放在陆子鸣的桌上。一曲弹毕，陆子鸣停下钢琴，回头看着池雯。
池雯：我把这个粘好，还可以申请吗？
陆子鸣欣慰地笑了。
（正片起）
18-2
车内，贷款公司门口，夜，内。
人物：池震，索菲。
池震坐在车里，看着索菲拿着一个包裹从贷款公司里走出来，开门进车。
池震：这么久？
索菲：不给钱我不出来，我跟他们耗上了。（看到池震打开包裹）只给了五万，
把这个交了能先上手术台吗？
池震：希望如此吧，医院要的是押金，不是定金。
索菲：什么意思？有区别吗？
池震正要解释，对讲机里发出声音 OS：樱花苑 B 座发现一名男性死者，请附近的警员迅速前往。
池震自言自语：樱花苑，很好。
索菲：你要是要事，我再进去给你磨点。
池震：别费劲了，先送你回家。
池震踩油门启车。
18-3
樱花苑，夜，外。
樱花苑小区门口，夜，外。人物：陆离、郑世杰、两个保安。
一排警车鸣着警笛，停到小区门口，被一扇大铁门挡住。门口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在站岗。头车的郑世杰摁着喇叭。
左边的保安走上前来，敬了个礼，对前车的郑世杰说：请出示业主证。
郑世杰：你跟我们要业主证？开门！
保安犹豫不决，说：这是我们樱花苑的规定。
郑世杰提醒保安：阻挡任何鸣响警笛的警车，视同犯罪，最少拘留十五天，罚款三千元起，开门！
保安掏出对讲机：三号门请开门。
陆离在车里问：这是什么小区，这么牛？
郑世杰：富人区，特别特别富的那种富人区。
铁门打开，所有警车鸣着警笛陆续进入小区。
邹梦瑶家门口，日，外。人物：陆离、池震、郑世杰、郑世杰、大表哥、大表姐、其余警察。
陆离和郑世杰等人走出电梯。大表姐家门口已经有警察在拉起警戒线。陆离问其中一个警察：谁先到了？
没等回答，陆离穿过警戒线往里走，走进邹梦瑶家客厅，看到池震在对大表哥和大表姐录着口供。
警察跟上来回答一句：池警官先到的。
池震：叫什么名字？
大表姐：叫我大表姐就行。
池震在姓名一栏停住笔，对她说：我们是警察，给你录口供，不是跟你交朋友，什么名字？
大表姐：邹梦瑶。
陆离指指旁边那个男孩。
大表姐脱口而出：大表哥，（马上又转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表哥说：李涵文。
池震看了一眼远处的箱子，问：箱子是怎么回事？
大表姐看着大表哥：你说我说？
大表哥：你说吧，你买的宝贝。
大表姐：看过葫芦娃吗？
池震楞了一下，点了点头：看过，（指着箱子说）跟这个什么关系？
大表姐：起初有个网站卖葫芦娃，二百八十八一个，限量九十九个，被我抢回来一个，结果抱回来是个空箱子，里边除了泡沫和塑料袋什么都没有。
（闪回画面）
大表姐抱着箱子上楼，用刀划开箱子，在箱子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沫，直到箱子空无一物。
（闪回结束）
大表姐：我问客服，葫芦娃呢？他跟我解释，发货是随机的，可能给我发的是六娃，你知道六娃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池震：头能顶葫芦？
大表姐：那不算能力，葫芦娃七个，个个都会顶葫芦。大娃力大无穷，二娃千里眼顺风耳，三娃刀枪不入，四娃吐火，五娃喷水。到六娃了，你听好，六娃会隐身。卖家在耍我，卖我一堆泡沫，说六娃隐身了。
池震：所以，六娃的那个箱子，不是我问你的这个箱子？
大表姐：你让我讲完，没有那个箱子，怎么可能有这个箱子。我知道我被骗了，但我喜欢他们这个 idea，我觉得这二百八十八花的值，我跟客服说我再花二百八十八买一个，但你要再给我随机发一个六娃就没意思了。客服说不会的，限量版的九十九件当晚就抢光了，而且因为六娃的差评率，他们这一批货没有生产六娃。我喜欢他们的话，明知道被骗也觉得挺可乐的。
陆离在池震身后说：往下说。
池震将笔录给陆离：除了姓名，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陆离：继续，我也挺喜欢你对骗子的态度。
大表姐指着那个箱子说：这就是他们发来的葫芦娃，箱子还挺沉，一人多高，我一人抱不动，还一直等到我男朋友下班，一起搬上来的。搬上楼的时候，我还说，这么沉，肯定是真葫芦娃，没准还是大力金刚娃。
（闪回画面）
大表姐在一楼大堂一个人刷着手机。保安坐在前台看着监控视频。大表哥拎着公文包从外边进来。
两个人将箱子搬进电梯。
两个人非常吃力地将箱子搬进家门，大表姐第一时间往卫生间跑，停在门口。
（闪回结束）
大表姐：进了家门，我先上卫生间，还不忘叮嘱他……
（闪回）
大表姐站在卫生间门口回头对大表哥说：别着急，等我出来一起拆。
大表姐开门进卫生间，关门。
大表哥在屋里寻找到一把裁纸刀。
卫生间内，马桶里传来冲水声。大表姐洗手过后，对镜子拨了拨头发，推门出来。
看到大表哥手握着裁纸刀，傻站在原地。箱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具用塑料薄膜密封的男尸。
（闪回结束）
陆离站在箱子前看着男尸。老石蹲下来将男尸翻了一下，仔细看过后脑。
老石：看尸斑是昨夜死亡，后脑摔成这样，基本就是梨花苑那具尸体。（老石又查看一下全身）只有摔伤，没有刀口。有没有事先被下毒我要回去验一下。
陆离走到窗前，看一眼不远处的高楼梨花苑，自言自语道：梨花苑的尸体，二十四小时送到这儿来了。
陆离走回来，从箱子上撕下快递单，看着上边的地址，问大表姐：B 座二零一是你家？
大表姐：一零一也是，以前是我爸妈住，现在留给我，上个月刚装的电梯，把一二楼打通了。
池震看着电梯问：你爸妈呢？
大表姐：东岛要买一套房子，他喜欢那边的高尔夫球场，只有十二个洞口。我爸说它比其他高尔夫球场直径大七毫米。我爸这样很唬人，对不对？
池震：不是，一个买葫芦娃，一个关注高尔夫球洞，你们家关注的事情很奇怪。
大表姐反问他：那应该关注什么呢？
池震：可以关注的事情很多呀。
大表姐：比如？
池震：有人每天为房租二十四小时地开店，有人为了借点钱赖在那里十个小时，有人付不起手术费要跟他亲妈说再见，你们却只关注葫芦娃和高尔夫球洞？
大表姐被问住了，皱眉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池震不说话了，拿过陆离手上的快递单看着。
陆离问道：为什么寄给你？
大表姐：不知道，所以我报警，希望你们查出来。
陆离将尸体翻过来，用手拍着尸体全身，撕开塑料薄膜，掏出钱包，看到里边只有现金和一张银行卡，又塞回到尸体的裤兜里，与此同时从里边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有四五把不同锁型的钥匙，背对着老高收起来。
陆离对大表姐说：过来看看，这人你认识吗？
大表哥陪同大表姐走过去看。
大表姐：不认识。
陆离：摔成这样，你再仔细看一下。
大表姐：确实不认识。
陆离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上面的锁口，从钥匙串里拿出一把比对一下，无法拧开，收起钥匙，走进房间里。他搓着手看着房间里的水晶灯、家具和那个自带的电梯，冲所有人拍了两下手。
陆离：收工！
郑世杰诧异问道：今天收这么早？
陆离：老石，尸体运回去马上回家。老高，收好箱子先回去睡觉。还有你们，（面对郑世杰和池震）所有的信息明天睡醒再查，既然有了尸体，凶手早晚查得到。
陆离说完出门，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18-4
医院，晨，内。
池母病房，晨，内。人物：池震，池母。
池母躺在床上，看着池震一直数着袋子里的钱。池震数了一遍又一遍，看到池母醒了，把钱放下。
池震：你醒多久了？
池母：醒来有一阵了。（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钱）手术费不够？
池震：差一点，晚点我朋友送过来。
池母：你别逞强了，其实我也不想做手术，多活几年无非就是等那个人给我道歉，让我有脸去见你姐姐。
池震安慰母亲：他不道歉，可能因为我姐不是他杀的。
池母：你姐姐死了二十多年，所有的卷宗我都翻烂了，百分之百是他干的。（稍作停顿）我刚才梦见你姐姐，我以为我死了，走黄泉，看见她从门那边接我，结果我走到大门那一刻，她却摇着头说她恨我，不想见到我。
池震：做梦而已，我姐怎么可能恨你？
池母：她是恨我，我不让她去奥地利读书，我催她结婚，我不让她再继续练琴。
池震皱眉问：为什么？
池母：家里没钱了，我和你爸没想要你，但你生出来了，不但没钱供她，连养活你都是个问题，我能怎么办？让她去维也纳深造，把你带回老家，回去种地，以后当个农民吗？
池震沉默一阵，说：你从来没说过。
池母：我还用说吗？你看咱们的家庭条件，培养一个钢琴生都要四处借钱，我又是受了多大委屈，把你供成律师的？
池震：什么委屈？
池母翻了个身，背对着池震。
池母：都过去了，也算让你成人了。呆了一早上了，你回去上班吧。
池震看着池母的背影，拿起钱袋，离开病房。
医院收费处，日，内。人物：池震，余小姐。
池震从楼上下来，走到医院收费处，将钱从钱袋里掏出来，推向窗口。
池震：403 病房李慧娟，你们先做手术，剩下的十五万晚点给你补上。
收费处的余小姐仿佛没听见一般，将钱放在取款机里数着。
余小姐：先生，还少十四万八千九百四十六。
池震：我刚跟你说来着，差十五万，晚点补上。
余小姐：先生，这是医院的规定，我做不了主。
余小姐将数完的钱从窗口退回来。池震将钱放进钱袋，离开。
18-5
警局，日，内。
警局会议室，日，内。
屏幕里放着昨天白天樱花苑大堂的监控录像。第一个画面是快递的小哥驮着一个箱子，小区大门起竿，快递骑摩托车进小区。第二个画面是一楼大厅，快递小哥推着箱子，进入大堂，将箱子卸下来，离开。第三个画面是大表姐进入大堂，前台保安跟她说了两句话，大表姐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低头发信息。
郑世杰边播放边介绍这三段监控：这是快递员将箱子送过来，从小区大门到樱花苑的监控。这是邹梦瑶进入大堂的画面，前台应该是告诉她有快递。她停下来，等男朋友帮她一起来搬。
视频播放完毕。
董局：哪家快递公司？快递单号多少？
池震：我拿快递单去查。
董局：下一个，法检科。
老石：根据梨花苑坠楼现场的血样，确认是前天晚上的坠楼尸体。再根据昨天和死者儿子吴明的血型配比，确认死者叫吴振义，男，四十六岁。死者没有中毒迹象，没有被殴打或被捆绑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推到楼下。董局：老高呢，抢着什么宝贝没？
老高：死者这次用塑料薄膜封上，陆队算是原封不动地交给了物证科。（说着看了一眼陆离）除了死者的衣物，还有一个钱包，里边有二百一十六元的现金，一张 M—bank 的信用卡，银行电话查询，确认是吴振义在一六年办理，在三月份即已透支停用。
老高说完，董局等了一会，问：没了？
老高：没了。
董局：我来给你总结一下，你们物证科发现的信息。死者有张吴振义的信用卡，基本确认死者为吴振义，就这么多，尸检科看下脑浆都知道。
老高：对了，塑料薄膜上没有指纹。
董局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发现。
老高：没有指纹也是我们花时间验出来的。
董局点点头：好，物证科工作就是有效率。（看着陆离）那陆队长说点什么？
陆离：申请立案。
董局看了他半天：你在讽刺我吗？有尸体，有死者身份，你在盼着我不给立案吗？把案件信息整理出来给我，我一会要见媒体。
董局说完往门口走，站住回头看着陆离。
董局：我跟记者说，五天能破案，没问题吧？
陆离：不知道。
董局：你抓紧吧，最多五天。
郑世杰在董局出去之后问大家：董局这次为什么这么上心，打鸡血了？
陆离：因为是樱花苑，富人区，有钱有权的人都在看着。
池震：可死的人没钱，信用卡都透支了。
陆离苦笑道：可能他的尸体吓到那帮有钱人了。
18-6
梨花苑，日，内。
便利店门口，日，外。人物：陆离，郑世杰，周莹莹。
陆离在门口吸烟，看着从楼里出来一大批去上班的年轻人。一支烟吸完，陆离拿起烟盒，看见里边是空的，扔掉烟盒，转身进了便利店。周莹莹在收银台拿出吴振义的照片，交给陆离。
周莹莹：整个上午，每个进来的客人我都问了，没有人认识他。他就是那天摔下来的人吗？
陆离点点头，没有接照片，说：你留着吧，继续帮我问一问。
周莹莹将吴振义的照片压在玻璃板下面。
周莹莹：我放在这里吧，一进来就能看见。
陆离：买包烟。
周莹莹让开半个身位，指着一面墙的身位，问他：要哪种？
陆离看着墙上的烟。郑世杰从外面进来。
郑世杰：我问了物业。
陆离往外边走边说：吴振义住哪间房？
郑世杰：没有他资料，这上面登记的都是房主信息，但物业的人也告诉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把房子租出去了。（郑世杰说着拿起一长串的名单）这一百多个房东，肯定有一个把房子租给了吴振义，要我打电话一个个去问吗？
陆离：用不着，（拿出一串钥匙）直接开门就完了。
郑世杰：这是什么钥匙？
陆离已经向单元口走去。
郑世杰追上来。陆离走着走着突然停住，地上有一块特别干净的地面。陆离抬头仰望高楼。那里就是清扫过的坠楼地点。
梨花苑二十五层，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
电梯停到二十五层，二十五的数字黑掉，电梯门打开。陆离和郑世杰走向楼道，各走向一侧，开始敲门盘问。
18-7
快递公司，日，外。
空地转物流中心，日，外。
人物：池震，宋经理，众多装卸工人，众多快递员。
池震跟着宋经理，往物流中心走。
宋经理：我查过了，那个箱子是十点钟下的单，十二点钟我们派快递员过去，运送过程在十二点半就已经完成了。
池震：没有见到寄件人？
宋经理：付费是手机完成的，只说箱子放在一楼安全通道里，快递员直接提走了。
池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不从家里寄，见不到寄件人，要进到安全通道，从垃圾桶旁边把箱子运走。
宋经理沉默一阵，说：我们做的是生意，用户有什么要求，我们去完成就好了。
我们想打听清楚，客户又得说我们触犯他隐私，能怎么办，我们很难做啊。
池震：箱子没有过安检吗？一具尸体就那么送到人家里去了？
宋经理：平常都过安检，这个是因为，从梨花苑送到樱花苑，骑车三分钟，再回来一趟太不值当了，公司就批准他直接送过去了。
池震：流程是怎么规定的，从这儿到那儿可以直接送？
说话间二人拐了个弯，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物流中心，几十名工人在那里装箱卸箱，几十名快递在那里分拣货物后，骑车上路。
宋经理指着忙碌的景象说：每天进来的货物上万件，每名快递一天要运三百单，一小时就三十单。可以，每天都走流程过安检，可送完了你们又要投诉，按时送到家又说我们有安全隐患。
池震看着一名快递将车装满，骑车出发，转身问宋经理：把昨天那名快递召回来。
18-8
梨花苑，日，内。
楼道，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老头，收垃圾夫妇，送餐小哥，四个屠夫。
楼道里堆满了垃圾，有几扇门是开着的，各自传来收音机和电视的声音。陆离和郑世杰要绕过垃圾，才能走到每一扇门前。一个扇扇子的老头从房子里走出来。
陆离拿出吴振义的照片。
陆离：见过这个人吗？
老头辨认后，摇了摇头。
陆离继续往前走，走廊里传来一下一下踩易拉罐的声音，走到门前，里边有一对夫妇，将脚下的每一个易拉罐踩扁，房间里堆满了装废品的编织袋子。
还有一个房间冒出滚滚浓烟，不时有快递小哥进来取餐。
陆离站在门口往里看，问郑世杰：这是什么地方？
郑世杰：黑厨房吧。
陆离：什么意思，做饭就做饭，为什么叫黑厨房？
郑世杰：他们在这种环境下，一炒一大锅，十几个菜十几锅，再分装到精美的盒子里，做成外卖，给全桦城的人吃，还美其名曰料理。
陆离：这里不用问了。
有一扇门紧关着，里面传来当当当的剁肉声。陆离对郑世杰打了个手势。郑世杰过来敲门，敲了好半天，里边才有人应声。
男声 OS：谁？
郑世杰：警察查案！
里边停止了剁肉，但还是没人开门。陆离拿出钥匙试了试，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站在门里，陆离注意到他手上握着带血的菜刀。
郑世杰拿出吴振义的照片，问那个男人：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赤膊男人看了一眼，说：没见过。
陆离：让我们进去看一下。
赤膊男人没搭理他，准备关门。
陆离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迈进去，顶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挥舞着菜刀要砍陆离。
陆离冲郑世杰吩咐道：下刀。
郑世杰一脚踢掉男人手中的菜刀，菜刀在地上踢得老远，咣当咣当地响。另外三个男人从里边提着菜刀出来。
郑世杰赶紧拔枪，呵斥道：都把刀放下。
陆离：等会儿。
郑世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灶台上堆满了串好的肉串。
18-9
快递公司，日，内。
物流中心，日，内。人物：池震，宋经理，赵快递，众多快递员。
池震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看着统一制服的快递陆陆续续出发。赵快递和宋经理在他旁边接受问话。
赵快递：我也是够背的，老赖在樱花苑送了两年多快递，也没碰着什么事。我这一星期还不到，就摊上一具尸体，以后还怎么送啊，谁敢收我东西，肯定都觉着我丧。
池震：老赖是谁？
赵快递：就之前樱花苑的快递啊，每一件快递都得扫一遍看看，好像值钱的宝贝他能密下来似的。（指着所有的工人）跟所有人借钱，熟的三百五百，不熟的也要三十五十，欠一屁股账，上礼拜突然就跑路了，我接他班才送这片的。
宋经理：警官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干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池震：你搬的时候没察觉是个尸体？
赵快递：我想过那是个人，但我没想到那是个真人。
池震：什么叫没想过是真人？还有假人吗？
赵快递笑了：有，也这么大，差不多就这么沉，一般都是女的。跟他们一样，没寄件电话，没收件电话。
池震：那是什么东西？
宋经理：我再跟你说一遍，警官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赵快递：那他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不说啊？
18-10
梨花苑，日，内。
梨花苑安全通道楼梯，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
陆离一边往下走，一边对郑世杰说话。
陆离：这栋楼为什么这样？送外卖的，收废品的，串羊肉串的，干什么的都有，我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活的气息。
郑世杰：这就是生活。
陆离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回头看着他。
郑世杰：他们来桦城，靠力气赚钱，做着没人愿意做的工作，攒够了钱回老家，这就是生活。
陆离看看吴振义的照片，说：但有人回不去了。
两人走出安全通道，进入走廊。
梨花苑走廊，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老太太。
郑世杰在开着的房门前打听吴振义，对一个老太太出示照片。
郑世杰：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太太对他讲着大段的兰雅语。
郑世杰眨巴着眼睛听不懂：见过吗？Yes or NO？
陆离已经走到一扇关着的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陆离拿出钥匙，试着去开锁。
老太太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段兰雅语，然后指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郑世杰看到陆
离转动钥匙，赶紧走过去。此时，这扇门终于打开了。门牌上写着“2105”
。
吴振义家中，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
地上一片血迹，成卷的塑料薄膜摊在地上，靠墙的地方堆满了纸箱。
郑世杰：就是他家，凶手昨天在这儿装的箱。
陆离在柜子上发现一沓崭新的快递单。
陆离自言自语：他是个快递。一个快递，死之后被另一个快递，送到了樱花苑？
成板的纸盒箱从大到小摞在地上。陆离蹲下来，伸手在上面捋着，抽出其中的一个，十几秒钟将平板折成一个箱子，放在那一滩血迹旁。
陆离：就是这种规格的箱子，凶手就地取材。
18-11
快递公司，日，内。
物流中心，日，内。人物：池震，宋经理，赵快递。
三个人互相看着，有些尴尬。
宋经理对赵快递说：你多讲一讲，不一定每个问题都要警官问你。
赵快递：你不是说，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吗？
宋经理：他现在想不起来，回头想起来了，你这快递还送不送啦？
赵快递：那池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池震摇摇头：问不出什么了，看下死者照片，估计你们也不认识。
陆离将吴振义照片递给宋经理。
宋经理拿过来诧异道：这是老赖啊！
池震赶紧从摩托车上下来，说：哪个老赖？
宋经理：就是之前送樱花苑的，上礼拜离职了，小赵来接的班。
赵快递看到照片后目瞪口呆，问池震：真的是他？我把老赖的尸体运到了樱花苑？
18-12
梨花苑，日，内。
吴振义家，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
陆离打开每一个抽屉，零零散散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一个柜子里边看到了一间崭新的高档蓝裙子，上面套着塑料包装。陆离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比划着。
郑世杰：这是他给女朋友买的吗？
陆离拽出价签。
陆离：这不是便宜货，还是新的。
陆离说完，拉开每一间门往里看，每一间房都没什么奇怪的。只有一扇门打不开。
陆离吩咐郑世杰：把门打开。
郑世杰：好嘞。
郑世杰打开工具箱，拿出开锁工具，只用了十几秒便将门打开。
陆离对他刮目相看：你这么大本事，当警察亏了。
郑世杰笑道：我干别的，手又痒痒，早被你抓进去了。
门打开，一阵风从阳台吹过来，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陆离直奔阳台，头顶一片阳光，陆离趴在阳台往下看，正是那个刷干净的坠尸地点。
陆离：在这儿摔的。
陆离转回身看着阳台上的痕迹。
陆离：没有搏斗，凶手和死者认识，说话间，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去的。
郑世杰在里边喊他：师兄，你看一下。
陆离拉开窗帘，一步一步走进去，只见到满墙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大表姐，都是偷拍的照片，有在餐厅吃饭，有逛超市，有在电影院门口，甚至还有几张是在樱花苑自己家窗前的照片。
郑世杰：我就知道把尸体送到她那儿有问题。
陆离自言自语：但是，什么问题呢？
郑世杰：他一定是认识大表姐了。大表姐昨天跟你说不认识他，你觉得可能吗？
陆离盯着大表姐的照片。
陆离：一面墙的偷拍，这叫什么，叫目标，他要对大表姐干什么呢？
陆离走到阳台去看不远处的樱花苑，隐约看到一辆快递车停在小区门口，等待进入。
陆离转身往门外走，拿起了抽屉里的蓝裙子，一边走一边吩咐郑世杰：盯着别走，叫老高来收东西。
18-13
樱花苑，日，外。
小区门口，日，外。人物：池震，赵快递。
拦车杆慢慢抬起来。赵快递载着池震，进入小区。摩托车一直开到 B 栋楼前。池震下车，看了看表。
池震：七分半。
说完要往楼里进。
赵快递在车上问：池警官，那我还要在这儿等你吗？
池震回头看着他笑了：不用了，赶快送货去吧，你是个快递，又不是摩的司机。
赵快递骑摩托往小区外走，路上和陆离的车擦肩而过。
大表姐家，日，内。人物：池震，陆离，大表姐，大表哥，做饭阿姨。
门铃响了两下，做饭阿姨把门打开。池震看到大表姐和大表哥在客厅吃饭。
大表姐：张阿姨，认识的，你去忙吧。
阿姨走开。池震没有关门，直接走进来。
大表姐笑着看他走过来。
大表姐：昨晚那人有眉目了吗？
池震拿一张照片给大表姐。照片里吴振义穿着快递的衣服。
池震：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表姐：这不还是他吗？
池震：对，这个人是快递，我看了他的工作单，从去年秋天到上个礼拜，这个人一共给你送了一百八十六件包裹。
大表姐寻思一下：我买这么多？
池震点点头：所以你再想想，对他有印象吗？
大表姐摇摇头：真的没印象，谁会对快递有印象？再说快递上不来的，只能把东西放到楼下，我跟他肯定没见过面。
池震将照片转给大表哥：那你有印象吗？
大表哥笑道：她的东西不让我收的，她喜欢拆东西的快感。
池震：那箱子不是你拆的吗？
大表哥：我那是实在好奇葫芦娃长什么样，没忍住。
大表姐对大表哥说：你快点吃，别让客户等你。
陆离从外面走进来，拿着蓝裙子说：看下这个是不是你买过的，快递没给你送过来。
大表姐：你们问话都是分批来的吗？
池震陆离互相看一眼。
陆离将裙子递过去：你看一眼。
大表姐打量一下，摇头道：不用看，没买过。
陆离的收并没有拿回去。
大表姐解释：MaxMara，我不喜欢这牌子，你不觉得他们的设定一点温度都没有吗？
池震：衣服的温度是什么？
大表姐：Human nature 吧，好的衣服你穿上，你会觉得，这是为你定制的，而这个就是流水线的产物，只是个商品。
池震：我依然很羡慕你们关注的点，穿衣要有温度。
大表姐疑惑：你在笑话我？
陆离：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偷拍你？不是手机，是单反相机拍的。
大表姐愣了一下，冲大表哥说：怎么可能，他们说有人偷拍我，我又不是明星。
大表哥：但你比明星还好看。（大表哥吃完东西）我得走了，要不然又得催我了。
陆离和池震对视一眼。
陆离会意道：那我们也先撤了，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樱花苑大堂转门口，日，内转外。
陆离和池震一路从大堂走出去。
陆离：满墙的照片，全是大表姐，吴振义要拿她下手，但我不知道干什么。
池震：吴振义外号叫老赖，跟所有人借钱。但还有个好习惯，每一件快递他都扫一遍是什么，可惜，他自己尸体的箱子不是他扫的。
陆离把手头的蓝裙子递给池震。
陆离：你觉得这是他从快递箱里扣下来的吗？
池震拿过来看了看。
池震：可惜他没听到大表姐讲时尚课，了解一下什么叫温度。
陆离：我反而认为，他非常地了解大表姐，这件裙子也许和她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车，从车窗看到大表哥从 B 座里出来。
陆离：如果大表姐真不认识吴振义，那他一定认识。
池震：他知道吴振义要下手，所以替大表姐拦一道。
大表哥上了一台宝马车，开出小区。
陆离：但总不至于下杀手，不知道，跟跟看吧。
18-14
咖啡馆外，日，外。
人物：池震，陆离，大表哥，出租司机。
池震陆离的车一直跟着大表哥的宝马车。
宝马停在咖啡馆外。陆离和池震停到不远处，看着大表哥下车，坐在咖啡馆外面的座位上。服务员拿着饮品单走到他桌前。
（时空稍跳）
大表哥桌上已经有三个空的咖啡杯。池震陆离还在车里等着。
池震：他说要见客户，除了点三杯咖啡，什么都没干。
陆离：也许一会儿有人来。
池震下车。
陆离：你干嘛去？直接问可问不出来。
池震：你慢慢盯着，我不打乱你工作，我还要给我妈筹钱去。
池震说完关上车门，伸手拦过往的出租车，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池震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问：您好，请问去哪儿？
池震皱眉看着服务员又给大表哥上了一杯咖啡。
出租车司机：去哪里？
池震缓过神来：桦城监狱。
18-15
桦城监狱，日，内。
监狱食堂，日，内。人物：池震，同哥，陆子鸣，其他犯人。
食堂里没几个人。陆子鸣在一边打扫卫生。同哥吃着东西。池震坐在他对面，等他回话。
同哥：你给我们也干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
池震：有功劳也有苦劳。
同哥：我就是这意思，所以说钱是没问题，但是陈先生上个月回中国了，说是那边销售渠道出了点问题，等他下个月回来，别说三十万，五十万我都给你要着。
池震：撑不过这礼拜，这几天必须手术，同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同哥：我人在里边，办法在外边。
池震：外边有什么办法，我去办。
同哥：没办法的意思，现在给你说话越来越费劲了。
同哥说完抹了抹嘴，伸手示意池震拿笔和纸。池震赶紧递上纸和笔。同哥在上边写下一组电话号码。
同哥：这人以前跟我混过，你给他打电话，看在我面子上，他能给你弄五万，你不是有十五万吗？差十万块钱先上手术台啊。
池震无奈：差一分都不行。
同哥：先把这二十万花了，给你母亲续命，剩下的三十万，我下个月给你要来。
池震看着陆子鸣打扫完食堂，提着拖把和桶往外走。
池震将电话收起来，拿起公文包，说了声：谢了。
食堂外走廊，日，内。人物：池震，陆子鸣。
池震走到食堂门口，左右看着，看到陆子鸣在走廊的尽头。池震大步跟上去。走廊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池震皮鞋的脚步声离陆子鸣越来越近。
陆子鸣停住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池震。
池震出示池雯的照片，慢慢走到陆子鸣面前。
池震：陆子鸣，认识她吧？
陆子鸣看着池雯的照片，脸上只是微微的一丝激动。
陆子鸣：池雯。
池震：我是她弟弟，你儿子陆离的同事。你杀了我姐姐，我也知道，过去就过去了，那我提醒你，你还欠我们家一个道歉。
陆子鸣：我欠的太多了，一个道歉还不了什么。
池震将照片贴到陆子鸣面前：你再好好看看，这曾经是你的学生，你最好的学生。你对着照片，对我姐姐，说声对不起。
陆子鸣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转回身缓慢地离开。
池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大步走过去，架起陆子鸣的胳膊，下楼。一只手还拿起电话拨打。
池震：备一辆车到监狱门口。
监狱内门，日，内。人物：池震，陆子鸣，邢狱警。
池震架着陆子鸣站在内门前。邢狱警大老远从外面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致歉。
邢狱警：不好意思池警官，本来你说要多呆一会，我就出去了一趟……
看到池震旁边的人是陆子鸣，邢狱警楞了一下。
邢狱警：您这是要干嘛？
池震：犯人陆子鸣，心脏病突发，紧急送往医院。
邢狱警：那你这要申请啊，而且送往医院，也是有专人小组来做的。
池震：开门。（说着，又往高提了一下陆子鸣）他死在这里大家都有责任。
邢狱警明白这是威胁，将门打开。池震押着陆子鸣走出去。
邢狱警边锁门边说：池警官，你要把犯人送到哪个医院，我好备车。
池震押着陆子鸣快步往前走，头也没回地说：不必了。
监狱大门口，日，外。人物：池震，陆子鸣，一名狱警，邢狱警
池震架着陆子鸣站在大门内。大门外，阿辉已经站在奔驰前等待。值班的狱警看着邢狱警的眼色。
邢狱警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放放，开门。
大门打开，池震架着陆子鸣走出大门，进入奔驰车。阿辉最后上车。奔驰车开走。
邢狱警拿起电话。
18-16
车内，咖啡馆门口，日，内。人物：陆离，大表哥。
陆离看着咖啡馆内的大表哥，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桌子上又多了几杯空咖啡。
电话响起。
陆离拿起电话，听了几句话后，回复：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汽车飞驰而去。
18-17
监狱，日，内。
监狱走廊，日，内。人物：陆离，邢狱警，其余犯人。
陆离和邢狱警快步走在二楼的监狱走廊，底下的犯人驻足观望。
邢狱警：不放不行，看那样子，要当场弄死陆子鸣。
说话间，陆离和邢狱警走到陆子鸣牢房前。
陆离往进去，里边是空的，转身问邢狱警：池震带他哪儿了？
邢狱警：他说把他送医院治病了。
陆离：他说什么是什么？你想什么呢！池震把我爸带哪儿去了！
陆离说着大踏步往监狱外走。
18-18
奔驰车内，日，内。人物：池震，陆子鸣，阿辉。
奔驰车行驶在路上。阿辉开着车。池震和陆子鸣坐在后排。陆子鸣看着窗外。
池震：七八年没出来了吧？
陆子鸣：是，变化真大，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池震没说话。陆子鸣转过来，看着池震正在低头摆弄着枪。
奔驰车穿梭在公路的车流之中。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