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2012 年
吴文萱养父母家，夜，内。
凶案现场，夜，内。人物：陆离，吴文萱养父母，吴文萱弟弟，老高，其余警察。
陆离巡视着凶案现场。
现场在一楼，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几辆警车在窗外闪烁着警灯，窗外有些嘈杂。
一只金毛走进房间，在客厅的女主人身上嗅了嗅。
陆离走进来，看到女主人死在客厅，绑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刀还留在胸口。他弯腰到她背后，看看绳结，起身进入卧室。
金毛跟在他身后。
进到卧室里，陆离楞了一下。
男主人死在卧室的床上，被绑在床头，同样有把刀留在他的胸口。
陆离又看了一眼绳结，走回客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推开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陆离看到十四岁的男孩子双手双脚绑着，死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身上插着第三把刀。陆离查看了一下他胸口上的伤口。
陆离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过三具尸体，发现客厅里还摆着吃了一半的饭菜。
陆离端起盘子闻了闻，准备走出房间。
陆离在门口碰到了刚刚进来的老高。
陆离：高科长，还是一人一把，插刀不拔刀。
老高：都没动吧？
陆离举起双手对他笑笑：没敢动，全是你的。
老高要往里走，说：那你们先撤吧。
两人刚擦身而过，陆离在身后叫住他。
陆离：白沙罗夫妇前几起案子的现场照片你有吗？
老高：新闻上不有的是？
陆离：那都是现场，我要看他们给死者打绳结的照片。
老高皱眉，反问道：你刚还叫我高科长，现在又对我吆五喝六的？
陆离结巴了一下，另起话头，说道：饭菜闻起来没问题，就是肉剩的有点多。
老高：你还关注人吃什么。
陆离：卫生间里那孩子那么胖，怎么可能把肉剩下？你验一下吧，谁知道有没有毒。
陆离转身往外走，老高在后面说了一个词：双环结。
陆离转过身，看着老高。
老高：白沙楼夫妇绑的是双环结，杀猪时绑猪就用这个结，所以屠夫又叫它猪蹄扣。
陆离点点头，说：里边那三个也是猪蹄扣。
陆离说完出门，从楼道下三级台阶，走出单元。
楼外，夜，外。人物：张局，董局，陆离，老石，楚刀，吴文萱，众多警察，众多记者。
闪烁的警车旁边有一辆出租车。金毛一出门就蹿到远处的一个女孩（吴文萱）身边。陆离看了一眼，楚刀在对她问话。
张局正在被记者缠着。董局拉着刚走出来的陆离，向正在喝啤酒的老石介绍。
董局：这是我们的小陆。
老石拎着酒瓶笑道：见一百次了，还介绍？
董局：那不一样，之前两年他没编，是临时工。这个月开始，我们小陆有编了，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转回来对陆离说）小陆，把编掏出来，给他看看！
陆离很为难地掏出警官证。
老石接过警官证，将手里的啤酒瓶给他。
陆离拿起来，也没敢喝，问老石：石科长，里面那三具尸体你看过了吗？
老石：你怎么想的？
陆离：从伤口判断，和白沙罗夫妇惯用凶器一致，SOG 双刃格斗刀，这种军刀刃长十三厘米，但伤口只捅进八到十厘米，基本可判断凶手为女性，也就是白沙罗夫妇中的那个妻子。
老石点了点头，将警官证还给陆离，说：行，这编不白给。
陆离接过警官证，将啤酒还给他，向张局走过去。张局打手势让他不要过来，免得像他一样被记者缠住。陆离看着张局转身要往自己这边走，几个举着话筒的记者又赶到张局身前将他拦住。陆离从张局身边的人群边绕过去。
楚刀将吴文萱带过来。
金毛一直在吴文萱身边。
楚刀：等你半天了。
陆离看着出租车问：男的是开出租的？
楚刀：对，开夜班的。
陆离：对班司机呢？
楚刀：联系上了，开了一天的车，睡得死猪一样，明天一早去警局。（对吴文萱说）这是陆警官，以后就是我搭档，其实就是跟我混。（把笔录递给陆离）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跟他做一个笔录。
吴文萱指着笔录说：我刚跟你说过了，你都记在上面了。
楚刀：你再跟他说一次。
楚刀走的时候，在吴文萱身后对陆离眨巴了一下眼睛，指指吴文萱，打了一个OK 的手势，又竖起拇指。
陆离抢过两步拉住楚刀，低声问：她什么人？
楚刀：那两口子的女儿，小男孩的姐姐，在卫校读书，二十一岁，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接下来怎么样就看你了。
楚刀说完就走了。
陆离皱着眉，看楚刀走开。远处的董局在替张局接受采访。张局走进楼。
陆离看着张局进楼，低头一看，笔录上已经写满了字。
陆离抬起头，看着吴文萱，看了几秒钟，问出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21-2
婚礼现场，日，内。
人物：陆离，吴文萱，司仪，众多宾客。
司仪和陆离、吴文萱在台上。
来的宾客们坐在酒席前看着他们。
吴文萱身穿婚纱，说：我吴文萱在此发誓，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贵，这辈子只爱你陆离一个人。
吴文萱说完这番话后，全场欢呼。
司仪宣布：接下来我们要给双方父母敬茶了。
两人牵着手走向台下，可台下的双亲席只坐着陆母一个人。
陆离和吴文萱端着茶向陆母走去。
21-3
监狱，日，内。
人物：陆子鸣，邢狱警。
邢狱警拿着一个喜糖包走向陆子鸣牢房，在他的门口喊道：陆子鸣。
陆子鸣从铺上下来，走到铁窗前。
邢狱警：把你的糖拿着。
陆子鸣一脸疑惑，说：什么糖？
邢狱警：喜糖！
陆子鸣接过糖，愣在原地。邢狱警已经走开。
陆子鸣反应过来，冲着铁窗喊：他娶的是谁家姑娘？那孩子怎么样？
邢狱警回头说：不知道。
陆子鸣步履蹒跚地将喜糖拿到床铺前，小心翼翼地将喜糖打开，喊着眼泪咬下第一口。
21-4
婚礼现场，日，内。
人物：陆离，吴文萱，楚刀，张局，司仪，众多宾客。
刑侦局所有的人坐在一桌。楚刀撕开一个喜糖扔到嘴里，看到台上的陆离和吴文萱试图去咬两人中间的苹果，张局抓着苹果的线，时不时摇晃苹果，就为了让两个人咬空，亲到一起去。
身着警校制服的郑世杰在董局座位旁边弯着腰，向董局自我介绍。
郑世杰：董副局，我还是很仰慕咱们刑侦队，就盼着以后能来局里跟您做事。
董局吃着东西，问：你什么时候毕业？
郑世杰：明年六月就毕业。
董局：没毕业你着什么急啊？
郑世杰：早做打算嘛。（打开了一个小盒子给董局看一眼）这是家里一些土特产，带过来，请董副局笑纳。
董局看了一眼，皱眉看他。
董局：你老家哪儿的？土特产是金子。
盒子里装的正是金首饰。
郑世杰：主要是急着给您做事，跟您学东西。
董局：你拿回去吧，怎么带来的怎么拿回去。
郑世杰：您不喜欢？
董局：人这么多，你给我送这个？
郑世杰愣住了，随后会心一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将东西装进包里）那我先回去了。
郑世杰起身，往大堂门口走，远远看见一身西装的池震正被警察拦住不让进。
池震拿出红包，笑道：红包总得帮我递过去，新郎官抓的人越多，我生意才越好。
（正片起）
21-5
医院门口，大巴车上，日，外。人物：林校长，众多护士女学生，李司机。
大巴车内，林校长身上盖着衣服，已经在车里睡着。
窗外，一帮护士女学生三三两两地从医院里出来。
树下乘凉的司机李师傅打开驾驶门上车。
车门开着，女学生们陆续上车，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孙小月：李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走啊？饿死了。
李师傅：人齐了就走。
孙小月站在车门口回头喊：你快点，跑几步。
随后上来的班长看到林校长身上盖着衣服，在座位上睡着了，回头示意同学们。
班长：小点儿声，林校长睡觉呢。
孙小月点点头，回头冲正往大巴车跑的学生轻声喊：快点。
大巴车外，最后一名奔跑的女学生上了车，车门关上，大巴车离开医院门口。
大巴车行驶在路上。
班长坐在林校长的旁边，侧过身背对着女校长，和隔一个过道的孙小月说着话。
班长：我要么妇产科，要么儿科，比那些肿瘤、外科什么的好多了，没有人死，只有人生，你不用照顾病人两三个月，有了感情了，又不得不把他送走，那过程很难过的。
孙小月听着她说话，听着听着忽然表情僵住了。
班长诧异，问道：怎么，我不该说死吗？以后我们做护士，就得面对这些。
孙小月摇着头，指着她身后的林校长。班长转回身，看到林校长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她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得突然站起来。
孙小月声音发颤地问：林校长怎么了？
其他女同学也都停止聊天，朝林校长这边看过来。
班长站在大巴车上，手扶着座位，轻轻撩开林校长的毛衣外套，看到她胸前插着一把刀。其他同学看到这一幕，尖叫起来，乱成一团，七嘴八舌地瞎问。
班长看看林校长，又看看车里乱成一团的同学们，大声喊出来。
班长：都闭嘴！回到座位上！
同学们吓坏了，一个个不出声了。
孙小月拿起手机，说：报警吧。
班长看看窗外，车外一片荒凉。
班长：这儿太荒了，不能停在这儿。（转身对李师傅讲）马上开到警察局，见着警察之前，谁也别下车！
大巴车掉了个头，司机加速行驶，所有的女学生一声不吭。
21-6
警局，日，外。
公路，日，外。人物：陆离，郑世杰。
陆离和郑世杰将车开出警局。
陆离开着车。
郑世杰看着文件说：检察官要问的这几个问题，用不用我再说一遍？
陆离：不用了，我在想被告律师会怎么绕我。
郑世杰：做控方证人你会紧张吗？
陆离：紧张什么，破一个案子，上一次证人席，几百次都有了。
郑世杰：你碰过的，最难缠的律师是谁？
陆离想了想，自己笑了。
郑世杰猜出来了：池震？
陆离：他是挺难搞的，但说实话，我现在还挺想跟他在法庭上再干一场。
卫校的大巴车迎面猛冲过来。
陆离一个左转，躲过大巴车，但陆离的车已经滑到路边的土坡上。
郑世杰回头看后车窗。
郑世杰：华城卫校的大巴，疯了吧，一车学生呢。
陆离从土坡慢慢倒回到主路上，从后视镜看到大巴在前面的岔口向右拐去。
郑世杰：好像是去刑侦局方向。
陆离看看后视镜，踩油门调头，向大巴消失的方向追去。
警局门口，日，外。人物：陆离，郑世杰，众多护士女学生。
远远就看见大巴车拐进刑侦局大门。陆离疾驰到警局门口，停下来，看见大巴停在刑侦局楼前，一帮穿护士装的女学生下了大巴，往楼里冲。
陆离看着她们，对郑世杰说：给法院打电话，我不去了。
陆离说完下车，向大巴走去。
警局办公区，日，内。人物：池震，郑世杰，班长，其余警察，护士女学生们。
池震在座位上翻看着几张照片，都是池震当年做律师时在法庭上的照片。
老高凑过来一起看。
老高：震哥，这都是你做律师时候的照片？
池震没回答，一张一张地翻着，表情有些怀念。
老高：哪儿来的？
池震：我之前的合伙人办公司，把这些整理出来，寄给我的。
老高伸手指着，说：这是陆离吧？
照片上是陆离在证人席上，池震向他咄咄逼人地问话。
老高：你问他什么来着？
池震想了想，说：忘了。
老高：其实你记得，是不是？你看陆队这表情，一看就给他问懵了。
池震笑道：要不是法官在，他得开枪打我。
办公室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帮护士女学生从外边冲进来，大多数受到惊吓，有些见到警察，就一下子哭了出来。
老高看着她们有点懵。
池震扣下照片，大步朝她们走过去。
警局外，日，外。人物：陆离，池震，郑世杰，老石，老高，林校长，女学生们。
大巴车停在警局楼前，司机在车前抽烟。陆离走进大巴车，车里面只有死去的林校长坐在座位上。陆离慢慢走到林校长身边，拨开林校长的衣服，看到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前，陆离拿出紫外线灯，先照了一下刀口。
池震随后也上了大巴车，在陆离身后的某个座位上坐下来。
陆离收起紫外线灯，说：没指纹。（说着在林校长脸上和身上闻了闻）也没中毒。（看着大巴车内，又看了看林校长的座位）没有搏斗痕迹，她一直坐这儿没动。
陆离皱眉朝车窗外看看，看到这帮受惊吓的女学生都聚集在警局门口，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身上已披了毯子。
陆离：车上这么多人，她怎么死的？
池震：她们都下去了，进医院参观。林校长说不舒服，留在车上等他们。
陆离：哪个医院？
池震：仁爱医院，咱俩的第一个案子，刘亚萍那个妇产医院。
陆离在林校长身上拍了拍，从她裤袋里拿出几张名片，看了一下。
陆离：全都是院长护士长的名片，整个华城，几乎所有的护士，都是她教出来的。
陆离向车外走去。
老石上车说：你看好了，搬出来让我验吧。
陆离走下车，对老石说：别验了，六十多岁的老校长，给她留个全尸吧。
老石：这是尸体来找我的。法医做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碰见有人开着大巴车把死者送到我这儿，你不让我验？
陆离：给她留个全尸！验不出什么来，心肝肺切片做检查，何苦呢？
陆离说完离开大巴。
老石和池震对视一下，他将工具箱放下，徒手往林校长的座位走。
老石：哪儿来这么大情绪？
池震：那就算了吧。
池震下了车，看见陆离在和郑世杰交流。
陆离看着笔录问：参观两个小时，司机在干嘛？
郑世杰：说是在街对面吃饭，他在卫校开十几年车了，不像有问题。
陆离：那帮学生，有谁中间回来过？
郑世杰：三三两两的，谁都说不清。
陆离看着那帮女学生说：熟人作案，戴的护士手套。
郑世杰：那怎么办，这么多孩子，扣下来审？
陆离：这不是青旅那案子，华城卫校，扣她们一夜事就大了，让她们先回去吧。
郑世杰：怎么回去？
陆离：怎么来怎么回去。
陆离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四周寻找，看到老高正要上大巴车，大步朝他走去。
陆离拉住老高，说：车别碰，让孩子们回去吧。
老高：人不是死在车里吗？
陆离：是，但车还得送孩子们回学校。
老高：这是犯罪现场，它自己跑到刑侦局来了，你要把它开走？
陆离：这帮孩子吓着了，你把车扣下来，你让她们走着回去？
老高也有了情绪：你跟董局说去，沾血的证据，物证科必须扣留并检验！
两人僵在哪里，老石走到车门口打圆场。
郑世杰：车留下来吧，上面都是血，这帮学生们也不敢坐。
陆离：一共多少个学生？
郑世杰：十七个女学生，算上算上司机十八个人。
陆离：三个人一辆车，派六辆警车送回去。
郑世杰：局里没那么多警车。
陆离：那就开自己车送！
池震在不远处不解地看着陆离，问旁边的警察甲：他是怎么了？
警察甲：华城卫校，他前妻从那儿毕业的，那帮学生都算是他前妻学妹吧。
池震：所以死的那个也是他前妻的校长？陆离认识林校长？
警察甲：应该是吧。
21-7
公路，夜，外。人物：陆离，班长，孙小月，女学生甲。
六辆警车排成一列行驶在公路上。
陆离车内。陆离开着车，好半天没说话。
班长坐在副驾位上，默默地掉眼泪，一声不吭。
孙小月和另一个女学生坐在后排。
陆离抽出两张纸巾，递给班长。
班长：谢谢。
班长接过纸巾，但并没有马上擦眼泪。
陆离：你们今年多大？
孙小月：我们俩十八，（指指班长）她十九，我们没读高中，都是初中毕业直接上卫校。
陆离：我知道。
孙小月旁边的同学甲显然更害怕，嘴上打颤地问陆离：那我们怎么办？林校长被人杀了，我们今晚上怎么过呀？
陆离：我们派警察守着，你们尽管放心。
陆离看了看一直默默掉眼泪的班长，说：你是班长吧？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坚强起来。如果你慌了，你们班十几名同学都乱了。
班长听进去了，拿纸巾擦擦眼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21-8
卫校，夜，内。
卫校大门，夜，外。
六辆警车依次左转，进入卫校大门。
宿舍二楼楼梯口，夜，内。人物：池震，陆离，郑世杰，班长，众多护士女学生。
警察陆续上楼。
班长站在楼梯口，对着宿舍区讲话，每一个宿舍门前站着四个女孩。
班长：咱们班所有同学，以宿舍为单位，随时清点人数，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汇报，都听见了没有！
池震和陆离看着女学生们各自进入宿舍。
陆离径自往楼下走。
池震犹疑一下，跟下去，在陆离身后问：林校长住楼下？
陆离回头看着他，说：对，一楼左手第三间。
郑世杰随后也跟上。
林校长卧室，夜，内。人物：陆离，池震，郑世杰，赵主任。
卧室里摆着一张单人床，正对面的窗口放着一张办公桌。
东面的墙上贴着一墙的毕业合影，从 1974 年一直到 2017 年。陆离站在墙前，一张张看过去。
池震走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摆设，说：商住两用啊？（走到陆离旁边，看着照片说）哎，这么多护士啊。
陆离：我这辈子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张局，另一个就是她。卫校是不读高中的，你知道都是什么样的女孩在读吧？要么是家里有点问题的，要么是自己有点问题的。这些孩子第一年到这儿都不适应，女孩子也很麻烦的，林校长一点一点扳她们的毛病，把她们当亲生女儿一样待，一直到第三年毕业，她们真的能配得上白衣天使这四个字。
池震：你来过这里？
陆离：我还没离婚的时候，每年都陪我老婆过来看她一次。
池震：谁能杀这样的人，像修女一样的老太太？
陆离：我把话放这儿，这次抓到凶手，我绝不会把他送进监狱的。
池震：你要弄死他。
陆离没接话，站到二零一二年那张毕业照前看起来，在合影里边看到吴文萱青涩的学生装扮。
池震走到办公桌前，翻着东西。
池震翻出一个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的邮戳。
池震：昨天收到的信？
信封已经开过，池震看到里边有一张试卷，将试卷拿出来，摊在桌上。池震双手压着卷子边，看着试卷，试卷的正上方写着“华城卫生学校 2012 年期末考试 试题”。
陆离过来和他一起看。
陆离：二零一二年的卷子，为什么昨天寄过来？
池震：这字够难看的，狗爬的吧？
池震看到卷子密封处写着吴文萱的姓名。
池震：吴文萱是谁？
陆离激动起来，赶紧将卷子扯过来，皱眉盯着上面的字，见池震又要过来，赶紧将卷子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陆离：查你的案子，管人家的字好不好看。
池震看看陆离。
陆离又起身去看墙上的照片，但这次总有点心不在焉。
郑世杰领着一个中年女人进来。
郑世杰：这是她们赵主任。
池震往门口走几步，问赵主任：认识林校长多少年了？
赵主任：我也曾是她学生，毕业后，做了几年护士，又回到学校来当老师，光是跟林校长做同事也有二十多年了。
池震：她最近有没有跟谁有矛盾？
赵主任：没有，我死都不相信有谁能跟她结仇。
池震：陪学生去仁爱医院，不应该是校长亲自去吧？
赵主任：以前都是我去，今天林校长忽然说，她要去，她说学校里待久了，出去透透气。
池震：但是，学生们进了医院，她却没下车？
赵主任：可能累了吧，班长刚才告诉我，林校长不舒服，想在车里睡一觉。
池震看了看赵主任旁边的郑世杰，对赵主任说：没有问题了，辛苦您把学生照顾好，别出乱子。
赵主任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赵主任离开林校长办公室。
池震对郑世杰说：从来不出门，出去又不下车，林校长这是要见个人。
池震走回桌前，看到垃圾桶里，刚刚被陆离团成一团的试卷已经不见了。
池震盯着陆离，陆离正坐在办公桌前，假装照着线索。
池震笑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收工吧，大半夜的，就别打扰孩子们了。
宿舍一楼走廊。人物：池震。
池震说完话，已经走到走廊，回头看见陆离还没有走出办公室。池震皱眉想着。
21-9
吴文萱家，夜，内。
吴文萱家门口，夜，外。人物：吴文萱，池震。
门铃响起来。吴文萱打开门。池震站在门外，出示警官证。
池震：吴文萱是吧？
吴文萱点点头，看着池震。
吴文萱：你是？
池震：我是池震，陆离的同事，方便进去说吗？
吴文萱家客厅，夜，内。人物：吴文萱，池震，陆离。
池震坐在沙发上，看着屋子里的装修。
池震：你们孩子叫陆一诺吧？不在家？
吴文萱用开水倒着茶，说：一诺跟她继父看电影去了，晚点会把她送回来。
吴文萱端着茶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吴文萱：陆离知道你来吗？
池震：知道他就一起来了，我自己过来的。
吴文萱：那你是背着他来的了？（看着池震）你才来刑侦局不久吧？他们局里从张局往下到鸡蛋仔，我都见过，但我没见过你。
池震：不过我跟陆离打过很久的交道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来过。他们不让我进，我说就算不让我进，也得把红包送过来，心意总得到。结果送钱都不要。（说着拿出一个红包）红包现在还在我手上。
吴文萱接过红包，看了看。红包正面一个双喜。
吴文萱：五六年了，还这么新？（她翻到背面，看着上面的字）喜结良缘？街对面那家便利店买的吧？第二层货架，八毛钱一个。我结婚早，我同学最近陆续结婚，我也在那儿买。
吴文萱打开红包，看看里边的钱，估了一下数目。
吴文萱：倒是肯下血本。
她将红包还给池震，审视着他。
吴文萱：大半夜过来，不光是给我送红包吧？
池震接过红包，看着吴文萱说：警察护士，我一直觉着这种搭配好俗，我今天才算知道，陆离为什么娶你了。
吴文萱：说吧，什么事？
池震：你们林校长今天下午，在仁爱医院，被人杀了。
池震观察着吴文萱。
显然吴文萱很惊讶，但是面无表情，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问：被谁杀的？
池震：这就是我们在查的，林校长昨天收到一个东西，今天去见这个人，很可能是被这个人杀的。
吴文萱：收的什么东西？
池震：一张卷子，你们卫校期末考试的卷子。
吴文萱皱眉：一张卷子会杀一个人？
池震：那是你的考试卷，二零一二年的卷子，你考了九十一分。
吴文萱低头想了想，说：我能看下卷子吗？
池震：卷子被你前夫收起来了，这张卷子和林校长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吴文萱看着池震反问：你在质问我？我也做过五年警察的老婆，我知道你们的问话分讯问和询问，我建议你在询问的时候不要用讯问的口气。
池震：那你就告诉我卷子和林校长的关联是什么？
吴文萱：我想起你是谁了，电视上见过你，你是那个律师。（又看了几秒，确认道）对，你是他，名字都没换，就叫池震。（继而又笑道）陆离恨死你了，怎么可能又跟你做同事？
门铃响起来，吴文萱回头看着门口，说：一诺回来了。（冲着门口喊）钥匙在脚垫下面，直接开门进来吧。（转回来对池震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下次想调查我，不管是询问还是讯问，你叫我前夫来就行。
池震直接起身，将红包放进公文包，低头看到茶几玻璃板下上压着一张手写的纸。
池震读着上面的字：每天只能吃两个冰淇淋，三块巧克力。
纸上还有很多的规定。
吴文萱：我写给我女儿的，每天吃零食的规定。
池震：你，写给你女儿的？
外边的门打开，陆离出现在门口。三个人都楞了一下。
陆离：我早该猜到，你会来这儿。
池震拿着公文包往外走，说：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问到。
陆离：吴文萱的事儿，不需要你来问。
池震和陆离迎面走向对方。池震让半个身位，走到门口去穿鞋。
池震一边穿鞋一边说：给孩子有规定，这样孩子从小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陆离转身盯着他。
池震话说一半，注意到鞋架上面还有一张手写的纸，规定着什么鞋放在第几层。
池震装作没看到，笑笑出门。
21-10
夜店门口车里，夜，外。
人物：池震，索菲。
池震和索菲坐在车里，看着夜店里的人在进进出出。
池震对索菲讲：试卷上的字跟狗爬的一样，我用脚写都比她好看，而贴在吴文萱家里的又是一手好字，完全不是一个字，那就是有人替她考的试。但这无所谓，作弊而已，我也替别人考过试，过去那么多年了，陆离为什么那么紧张？
索菲点点头。
池震：那又是谁替她考的试？那个字是谁的？2012 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索菲继续点头。
池震：你听明白了吗？
索菲：我听明白了，我就有一个疑惑。吴文萱长得好看吗？
池震：她好不好看，跟我讲的有什么关系？
索菲：温妙玲，我，还有她，到底哪个好看？
池震：我在跟你说吴文萱和林校长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索菲恍然大悟，这时才明白：哦，我以为你在跟我解释，为什么大半夜去同事的前妻家。你把刚才那些再说一遍。
池震一下子靠在椅背上。
池震：算了，你叫阿辉出来。（看着夜店门口）刑侦局没有我能信任的人了，先是董局，再是鸡蛋仔，现在陆离都有问题了，我得找自己人帮我。
索菲往夜店走去。
21-11
吴文萱家，夜，内。
人物：陆离，吴文萱，胡先生，陆一诺。
陆离坐起来，看着茶几上的两个茶杯，又看了看茶几下面压着的零食规定，看着吴文萱问：他来找你问什么？
吴文萱：林校长真的死了？
陆离叹了口气：林校长六十八岁了，本以为能在卫校善终，结果死在大巴里，仁爱医院门口，被人一刀捅死的。池震没问你下午去哪儿了？
吴文萱：他没问。
陆离：那我问你，下午去哪儿了？
吴文萱：在家睡了一天。
陆离看看房间：一诺呢？
吴文萱：被他爸……继父接走了，我跟你说过的。（反应过来）陆离你什么意思？你想让你女儿证明我在家？
陆离：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吴文萱：你现在只是我前夫，前前夫，你在监督我做什么吗？如果你要是以警察的身份找我谈话，带我去刑侦局问吧。
陆离从兜里拿出那张皱皱巴巴的试卷，摊开放在茶几上。
陆离：你看看这个。
吴文萱拿起试卷看着。
吴文萱：池震提到这张卷子了，他说你背着他藏了起来，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陆离：他很快，超不过二十四小时，就知道前因后果了。而我过了这么多年，才他妈知道！
陆离吼出来，双眼含泪。
吴文萱低下头：对不起。
陆离：你不用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林校长怎么死的？
吴文萱：我是对不起你，他们我无所谓，所有人我只对不起你，我不该拉你进来的。
陆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门被推开，胡先生抱着睡着的一诺从外边进来，边进门边说：她在电影院就睡着了，所以电影没看完就……
胡先生看到陆离也在，话说一半就愣住了。
陆离收起卷子起身，走到门口，将孩子抱过来。
陆离：陆一诺真是麻烦你了。
胡先生：哪里，我也算是她父亲。
陆离：以前还算半个，但是你们离婚了，就得看血缘了。这房子是你的吧？我给文萱她们安排地方，赶快把房子给你让出来。
胡先生不知道怎么说。
吴文萱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陆离！
胡先生退到门外，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胡先生说完离开。
吴文萱过来抱睡着的陆一诺。
吴文萱：你对我有多大情绪，跟老胡没关系。
陆离：吴文萱，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你都要想想一诺。（他将卷子递给吴文萱）你自己处理吧。
陆离走出门，看到胡先生上车，直到他开走，陆离才走出院子。
21-12
夜店门口车里，夜，外。
人物：池震。
池震桌等了索菲半天，不见她回来，下车朝夜店走去。
21-13
夜店，夜，内。
夜店门口，夜，外。人物：池震，保安。
池震往夜店里走。
门口的保安拿着紫外线灯问他：有戳吗？
池震抬头看他一眼。
保安认出他，赔笑道：池总。
池震：阿辉呢？
保安：在里边。
夜店内，夜，内。人物：
池震走进舞池，看见索菲，拉住她胳膊。
池震：让你叫阿辉，半个小时不出来，吊凯子呢？
索菲示意一下舞池一角，阿辉被客人缠住了。
池震望过去，只见阿辉等人不断地对客人解释。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盘子上有两瓶啤酒。
池震拿起一瓶，喝了一口。
服务生诧异：您好，这个不是你的。
池震：新来的吧？再拿瓶新的给客人。
服务生还没明白，看着池震走向他们的老板阿辉那里。
阿辉看见池震，招呼道：池总。
池震：这时候知道叫池总了。（打量一下那几个客人）怎么回事？
阿辉：说咱们卖假酒，不给钱，反过来让咱们赔钱。
池震：有没有警告过他们，在这儿闹事没好下场。
阿辉：跟你混这么久了，这些话当然说过了。但他们也是出来混的，什么都不怕，说不动。
客人懵了三秒钟，摸摸额头上的血，朝池震扑过去。
阿辉扑过来，挡在池震面前，一脚踹在客人胸口。
整个舞池混乱起来。阿辉等几个人和几个客人打了起来。桌子，椅子，酒瓶，大家有什么抄什么，往对方身上抡。
池震反倒难得地亢奋。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从后面想偷袭他。池震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拷在桌角。只见小伙子拖着桌子还在跟别人打。
音乐还在持续。除了这一小块区域。其他的客人反倒跳得更嗨了。
池震走上 DJ 台，跟 DJ 说：我来。
池震看着下面有人打架，有人跳舞，打起碟来，并伸手招呼索菲上来一起玩。
夜店外，警笛声响起来。
21-13
分区警局门口，日，外。人物：池震，郑世杰。
池震和郑世杰快步走出分区警局。
郑世杰：震哥你怎么那么呛呢，当警察半年了，还能因为打架斗殴，在这儿耗一宿？
池震：陆离呢？
郑世杰：他们在仁爱医院还原现场，都等你呢。
池震摇摇头，走到郑世杰车边。
池震：既然都在仁爱医院，那咱们就换个地方。
池震说完上车。
21-14
幼儿园，日，内。
幼儿园门口，日，外。人物：池震，郑世杰。
池震和郑世杰下车。
郑世杰看着幼儿园的楼问：这是接孩子？
池震：是找接孩子的人。
幼儿园内走廊，日，内。人物：池震，郑世杰，老师，陆一诺。
池震和郑世杰走在走廊里，同时从后窗看着每一间教室。时候不早，孩子基本都被接走了。
池震停在一扇后门前，透过后窗看到教室里只有老师和陆一诺。
池震问旁边的郑世杰：那是陆一诺吧？
郑世杰看了看，点点头。
池震：现在几点了？
郑世杰：五点半。
池震看着陆一诺说：五点半还没来接，吴文萱现在在哪儿？（想了想，忽然转身往外走）去仁爱医院。
郑世杰：行，正好他们都在那儿。
郑世杰拿起对讲机，正要说话。
池震：别跟陆离说。
21-15
仁爱医院，日，内。
仁爱医院门口，日，外。人物：吴文萱，老高，众多警察。
吴文萱在开着车，看到华城卫校的大巴停在卫校的门口，大巴旁边有两辆警车。
老高等几名警察绕着大巴上车下车。
吴文萱将车启动，穿过仁爱医院。
仁爱医院后门，日，外。人物：吴文萱。
吴文萱将车开到后门，停下来，进了医院。
仁爱医院四楼，日，内。人物：吴文萱。
吴文萱走到问询处前，问一名护士：张心玲护士在哪件病房？
女护士：往前走第四间，正给病人换药。
吴文萱：谢谢。
吴文萱走到护士所指的那间病房前，看到张护士正在给病人拆纱布。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张护士缠完纱布转身，看到吴文萱。
张护士老友重逢一般的表情，看着吴文萱，对病人说了一句：稍等一下。
张护士走到门口，背对着关上病房门，情绪激动地问了一句：林校长是你干的？
吴文萱没有回答，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
吴文萱：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张护士和吴文萱沿着走廊，一直走进安全通道。
医院的走廊依然一片忙碌景象。
仁爱医院门口，日，外。人物：陆离，老高，老石。
老高走进大巴车。
老石已经坐在林校长昨天的座位上。
老高一直走到老石的前排，双臂伏在椅背上，面对着老石。
老高：凶手就这样跟林校长说了几句话，突然拔刀刺向林校长的胸口，最后又拿起衣服给她盖住，然后逃跑下车。
老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模拟着杀人行为。
老高问老石：是这样的吧？
老石：从刀伤看，是跪在前排，从上而下发力，没问题。
老高：那就是熟人作案，就林校长的范围排查吧。
老石透过车窗，看到陆离靠在不远处的警车前抽烟。
老石：陆队怎么了，昨天还那么积极，今天都不管了？
老高也看看陆离，说：随便他吧，反正物证科能提供完整报告了。
池震开车到路对面。
郑世杰在副驾位上说：他们在那儿呢！
池震看看他们，汽车并没有停。
池震：咱们绕后门进去。
郑世杰疑惑：你不是来找他们？
池震：我是来看看，林校长来仁爱医院到底要见谁？
汽车绕着仁爱医院右拐。
医院走廊，日，内。人物：吴文萱。
吴文萱走出安全通道。
张护士没跟出来。
吴文萱一直走到电梯口，下了电梯。
仁爱医院后门，日，外。人物：池震，郑世杰，吴文萱，众多人。
池震和郑世杰过着旋转门，走到一半的时候，身体换了方向，看到吴文萱在大门外上了她的车。
池震愣在原地。旋转门险些卡住。后面的人还在往里进。
郑世杰把他拉出旋转门，
池震看着吴文萱，汽车开出医院。
池震自言自语：她果然来这儿了。
池震走到指示墙，看着每一层的科室分配图。
池震问郑世杰：吴文萱是什么科？
郑世杰：她不是这医院的。
池震：我知道，什么科？
郑世杰：好像是外科。
池震看了一下墙上写着“六楼，外科”
。
池震：那就从上往下查。
池震和郑世杰赶到电梯口，刚好是几个人进入电梯，电梯里站满了人。
池震拿出警官证，说：警察查案。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合上，上去了。
池震摁着电梯，一时半会没有电梯下来。池震转身决定走楼梯上去。他和郑世杰进了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日，内。人物：池震，郑世杰，陆离，张护士。
池震爬着楼梯，郑世杰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抱怨：什么天大的事啊，等一班电梯能死吗？
池震：我到六楼等你。
池震抓着扶手大步上楼，走到一层拐角处突然停住。
张护士胸前插着一把刀，靠墙被捅死。
郑世杰从下面上来，站在池震旁边看到了这一景象。
郑世杰拿起对讲机，声音发颤的说：仁爱医院，四楼拐角处安全通道，发现一名护士被杀，请及时赶到。
池震走近张护士，探探她的鼻息，又看了看胸前的那把刀。
池震：一个人干的，身体还他妈是热的！
池震在她的白大褂上翻了翻，掏出一张工作记录卡，上面的字很难看，记录着每一个病人今日的身体情况。
池震盯着卡片上的字，说：这和那张试卷是一个人写的，她替吴文萱考的试。
池震站起来，面露不解，看着窗外。
窗外，陆离等警察接到讯息后，向楼里跑过来。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