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2012 年
吴文萱养父母家，日，内。
屋内，人物：吴文萱，吴文萱养父母，吴文萱弟弟。
客厅。
吴文萱养父母和弟弟坐在一桌吃饭。
吴文萱从厨房端一盘胡萝卜炒木耳进来。
金毛跟着她从厨房出来。
弟弟将摊鸡蛋推给她，说：你这太咸了，重弄一个。
吴文萱看着她弟弟，说：咸了给我，那么多菜呢，你吃别的。
弟弟看着养父。
养父：你再给他炒一个
吴文萱将炒咸的鸡蛋拿回厨房。
金毛跟着她进了厨房。
厨房。
吴文萱往锅里倒油，开火，拿出一个碗，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
厨房门推开，养母偷偷摸摸地进来，把厨房门关上。
吴文萱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搅拌鸡蛋。
养母过来低声跟她说：你一会儿洗个澡，去你爸房间，你爸找你有点事。
吴文萱没吭声，筷子在碗里哒哒哒地搅拌。
养母：说定了？
吴文萱：你看着点文洋，上次他扒窗户。
养母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吴文萱看着养母关门出去，将搅好的鸡蛋倒进油锅。
客厅。
养母坐回到座位上，冲养父点了点头。
养母夹了几口菜，拿出钱袋，数出几张，对弟弟说：你一会儿去玩卡丁车吧。
养父反对，说：我已经禁止他去了。
养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养父会意，对弟弟说：你去吧，再不许跟人打架了。
弟弟收下钱，剩下半碗饭，起身就要走。
养母：把饭吃完再去啊。
弟弟：我吃饱了。
养父养母相互看了一眼。
弟弟走到门口，握住门扶手时，忽然一下子倒到了地上。
养母：怎么了？
养母赶快去扶弟弟，可脚下发软，走步踉跄，回头看一眼，养父也靠在了椅背上。养母捂住头，看一眼厨房的门。
厨房。
吴文萱在锅里的鸡蛋上面撒着药粉，听到外面的摔倒声，将火熄掉，开门出去。
金毛跟着她一起出来。
此时，弟弟倒在门边，养母倒在地上，养父靠在椅背上。
吴文萱先将养母拖到椅子上。
金毛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回到厨房，盯着盘子里的摊鸡蛋。
嗵的一声门响，吴文萱将金毛关在了厨房。
客厅。
吴文萱拿着 iPad 浏览着白沙罗夫妇的犯罪报道及图片，仔细看着上面的绳结，拿一把剪刀，走到养母身后，将多出来的绳结剪掉。
此时养母醒过来，睁眼看着她。养母嘴上塞着布条，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绑在椅子上挣扎。
吴文萱不为所动，去打开自己的书包。
吴文萱：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每一次，你都哭着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妈妈，但是下一次呢？（指着卧室）你比他还积极。你说没血缘关系，没事的，没血缘是这么胡来的吗？我叫他什么？我叫他爸！
吴文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三把 SOG 军刀。
养母看到刀，瞪大眼睛，挣扎地更厉害了。
吴文萱垫着抹布，握住刀柄，向养母走去，正要下刀时，又用左手拿起 iPad，右手举着刀对比着尸体的图片，将刀柄翻面。不管养母如何呜呜地哀求，吴文萱毫不理会，只是看着图片模拟下刀的位置，试了几下，一刀扎下去。
养母塞着布条的嘴一声闷叫。
吴文萱完全当她不存在，将图片放大，对比着白沙罗夫妇插刀的深度，又把养母胸前的刀往里推了一点。
养母此时还没有死。
吴文萱退后一步，对照着图片和养母，有些难过地说：你忍一忍，我也没办法让你死个痛快。
养母额头冒着汗，胸前流着血，看着吴文萱拿着 iPad 和另一把垫着抹布的军刀进了卫生间，门在养母面前关上。
吴文萱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吴文萱 OS：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托生错人家了，摊上这样的父母，他们教育你把我当狗，你就真不认我是姐姐，佣人都不如，觉得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里边发出一声闷叫，声音逐渐微弱，吴文萱拿着 iPad 开门出来，看到养母已经睁着眼睛死在椅子上了，她将养母嘴上的布条抽出来，扔进垃圾桶，揉了揉养母的脸，将她半张着的嘴合上，拿起最后一把刀，垫着抹布，进了卧室。
卧室。人物：吴文萱，养父，王师傅。
吴文萱走进卧室，看到养父已经醒了。
吴文萱：我其实不想再见到你，但是我得等你醒了，谁知道警察会不会去验你的胃，看看你胃里还有没有利多卡因，这都是我在卫校学的，你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人事，就是让我上了卫校，别的事，真的不是人。
养父嘴上也塞着布条，呜呜地说不出话。
吴文萱在柜子里翻着东西，一无所获后，走到养父身前，抽掉他的布条。
吴文萱：值钱的东西都在哪儿？你把钱放哪儿了？
养父：床下面的抽屉。
吴文萱没等养父说完，便绕到床那边，蹲下来打开抽屉。
养父在床上继续说：你把钱拿走，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肯定不报警。反正你二十一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妈妈死了，弟弟死了，这边我来想办法……
吴文萱已将床下抽屉里的首饰和钱全都掏出来，塞到一个黑袋子里，走回来用布条又堵住养父的嘴。
吴文萱有些失控，冲他喊道：他们都是陪你死的！最该死的是你！
吴文萱说着话，朝他胸前捅下这一刀。
养父对着窗口发出呜呜的声音。
吴文萱回头看过去。
出租车司机王师傅站在窗前，显然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王师傅无动于衷，将车钥匙放在窗台上，对吴文萱做了一个合上窗帘的手势，离开了窗前。
吴文萱打开窗户喊他：王伯伯，（王师傅回头）帮我一个忙。
楼外，日，外。人物：王师傅。
王师傅拎着袋子，从出租车旁走过，向远处走去。他看了一眼袋子，里边装的都是现金，首饰，回头又看了一眼合上窗帘的窗户。
屋内，日，内。人物：吴文萱，吴文萱养父母，弟弟，
吴文萱拎着一个硕大的垃圾袋，看着奄奄一息的养父。
吴文萱：你快合眼吧，来不及了。
墙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吴文萱走过去，盯着刀柄想往里再推一点，此时发现养父彻底断了气。
吴文萱抽掉养父嘴上的布条，扔进手里的垃圾袋。转身抓紧时间将卧室、客厅，所有的东西都搞乱，将柜子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做成被歹徒洗劫的样子。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将弟弟嘴上的布条抽掉，扔进垃圾袋。
吴文萱进入厨房，将摊鸡蛋倒进垃圾袋，打开柜子拿出四盒菜。
进入客厅，用筷子把每一盘的剩菜刮进垃圾袋，打开四盒菜，依次在四个空盘里倒入半盒，造成剩菜的效果，明显回锅肉那一盘留下了两片胡萝卜。
吴文萱脱下身上带血的衣服，扔进垃圾袋，全身只剩下胸罩和内裤，从书包里拿出备好的干净衣服穿上，拎着垃圾袋，拉开房门。
楼道，日，内。人物：赵女士，吴文萱。
赵女士刚好上楼经过，从她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屋的样子。
两个人门里门外，互相望着。
赵女士说了一句：你洗把脸。
赵女士说完走上楼梯。
卫生间，日，内。人物：吴文萱，弟弟。
水龙头放着水，镜子里，吴文萱的脸依稀能看到血迹。
吴文萱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用毛巾擦干。
弟弟就死在她旁边的马桶上。
吴文萱拎着袋子，想了想，将厨房的门打开。
金毛从厨房里出来，看着死了的主人们，冲进卧室。
楼外。人物：吴文萱，赵女士。
吴文萱拖着袋子，走到门口。
一辆垃圾车放着音乐，从楼前经过。
吴文萱将袋子扔进垃圾车。
垃圾车开走后，吴文萱坐在楼前的马路牙子上。
金毛从楼里出来，坐到她旁边。
天色慢慢黑下来，街上空无一人。
赵女士在二楼的窗户上看着吴文萱和那只金毛。
（正片起）
23-2
警局，日，内。
警局办公室，日，内。人物：池震、陆离、吴文萱、郑世杰、老高、老石。
办公室里只有池震一个人，他站在桌前，将桌上的一沓照片放到文件夹里。
郑世杰、老高、老石依次走进来，停住脚步，看着池震。
池震向他们望一眼，用鼠标点了一下打印，拿起文件夹，朝审讯室走去。
打印机开始吐纸。
陆离最后一个进来。
池震和他对视，去审讯室的路上经过打印机，将刚打印好的一沓纸交给陆离。
陆离拿到手里，看到纸上面打印出来的表格是“嫌疑人吴文萱健康状况表”。
走到审讯室门口时，池震毫不停顿，伸手打开了三脚架上的监视器开关。
监视器里出现画面。画面里，吴文萱坐在审讯室，没多久，池震进来，坐到她对面。
陆离往后翻了几页，后面几页都是吴文萱的健康数据。
审讯室，日，内。人物：池震，吴文萱。
池震将六张照片依次摊在桌上，分别是吴文萱的养父母，吴文萱弟弟，林校长，张护士和赵阿姨。
池震：杀了六个人，你先讲哪个？
吴文萱没有说话。
池震将养父母和弟弟三个人的照片转过来，面冲着吴文萱。池震：那我们就从头说，吴斌，史云，吴文洋。（池震拿起当年的档案，展示给吴文萱）这份档案你有看过吗？
吴文萱摇着头说：没看过。
池震：这是当年负责此案的警察，走访所有证人，整理出来的调查记录，得出的结论是，你没有罪。这名负责调查的警察，半年之后把你娶回了家。所以这里边，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些明显是他隐瞒下来，没有记录在上面。接下来，我负责和你将这份档案重新整理一遍。
吴文萱点点头：明白。
池震翻开档案，说：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四日，上午是华城卫校的大四学生考试，这和你无关，但是当时参加考试的张心玲，成为这个案子的关键证人。你上午没有考试，在宿舍温习功课，你养母史云去卫校找你，她希望你回家，说你养父吴斌，要跟你说点事情。（池震停顿一下，问）他要跟你说什么事情？
吴文萱：我忘记了，很多年了。
池震盯着吴文萱，将档案翻过一页。
池震：你下午考护理学，出来的成绩是九十一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直到前两天林校长被杀，这一切水落石出，就是张心玲替你参加的考试，而你在那天中午就已经回了家。从物证科的报告里看，菜里被下了药，你将他们毒倒后，用双环结把他们绑起来，再一一用 SOG 军刀刺杀，最后将有毒的饭菜倒掉，换成提前买好的几盒菜。你模仿白沙罗夫妇，让警察误以为是连环灭门案，但真正的凶手是你。吴文萱，以上的罪行你是否承认？
吴文萱：我认罪。
池震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认罪书，推到吴文萱面前，将笔给她。
池震：请确认过后签字。
警局办公区，日，内。人物：陆离，郑世杰，老石。
陆离盯着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吴文萱在认罪书上签字。
郑世杰等其他警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陆离。
老石皱眉问他：你早知道？
陆离摇摇头，没有再辩解。
审讯室，日，内。人物：池震，吴文萱，陆离，董局，郑世杰。
吴文萱签字过后，放下笔。
池震拿着档案。
池震：我现在只剩两个问题想知道。第一，这是陆离的调查结果，我相信他不敢歪曲证词，那么，他到底知道多少，又隐瞒了多少？
吴文萱：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是无辜的。
池震笑笑，说：好，那就把这个问题留给督查，第二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就算你不是亲生的，吴斌和史云养你到二十一岁，你杀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你的弟弟刚满十四岁，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让你对他们三个人下手？
吴文萱：我不想说。
池震站起来，拄着桌子，盯着她：你必须回答我。
吴文萱眼泪要掉下来，摇着头说：我说不出口，我杀了他们，你定我罪就好了。
池震：你必须说，你现在就讲出来！
陆离在外边看不下去了，放下之前的那份健康表，大步朝审讯室走去，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动，发现审讯室的门锁了。
池震在里边回头看着他。
陆离使劲全力撞门，门终于撞开。
陆离：你出去。
池震此时早有准备一般，起身要离开。他将认罪书以及吴斌、史云、吴文洋三人的照片一起收起来。
池震：这三条人命我查完了，剩下的三条命你来查吧，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这是你最后一次审别人了，（指着吴文萱的位置）以后就是你坐在那儿，王督查他们来审讯你了。
池震说完出去。
陆离坐下来，看着吴文萱，将林校长、张护士以及赵阿姨的照片摆到自己面前。
（闪回）
赵阿姨家，日，内。人物：陆离，赵阿姨，董局，吴文萱。
陆离倚在窗台抽烟，跟赵阿姨问话，楼下的警察熙熙攘攘，还在各忙各的。
陆离转向屋内，看着赵阿姨，问：所以说你亲眼看见白沙罗夫妇从楼里跑出去了？
赵阿姨：我不敢确定，能让我再看一下那两个人的照片吗？
陆离将白沙罗夫妇的照片递给她。
赵阿姨看了一会儿，确认道：是他们，我确定，我就站你这个位置，从窗口看见，他们出门往右跑的。
陆离在笔录上写了几句话，将赵阿姨手里的照片拿回来，把笔录和笔给她。
陆离：这是你刚才说的话，你看一下，没问题你就签字吧。但凡哪一句话你觉得不对，给我指出来，作伪证是很严重的罪。
赵阿姨说：我知道。（看过笔录后，在上面签了字）没问题。
陆离拿起笔录，出门前问了赵阿姨一句话：你替她报的警，吴文萱二十一岁，她父亲不给她买电话？
赵阿姨：手机是小事，你没看看平常，两口子怎么对她。他们家两室一厅，不小了吧，吴文萱没有床。父母一间，弟弟一间，吴文萱在阳台打地铺，客厅沙发都不能睡，因为那是金毛的窝。
陆离皱眉：哪有人这么对自己孩子的？
赵阿姨：不是亲生的，才这样啊，
陆离：养父母？
赵阿姨：她弟弟十三四岁，按理说，小孩子没什么错，可能是父母教育的。有一次吃饭时，喊了她一声姐，父亲很严肃地对儿子讲，你是我亲生儿子，吴文萱是寄养在咱们家，你上面没有姐姐，以后她弟弟喊吴文萱的时候，就跟喊保姆一样。做饭洗碗扫地，全都是吴文萱的，初中都没念，就伺候他们三口人。一直在家呆到十七八岁，面子上过不去，她爸才把她送到卫校去。
陆离走几步到窗前，看着坐在路边的吴文萱。
吴文萱此时正摸着金毛的脖子。
陆离：还有什么事？
吴文萱：好多事，你问别人吧，有些事你看见了，也不能说，说了毁人一辈子。
陆离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拿起文件袋下楼。
楼外，夜，外。人物：陆离，张心玲，吴文萱，楚刀，董局。
陆离在门口看着张心玲和吴文萱在一起。
警察们陆续上了警车。
楚刀在车里喊着：走了！
陆离做了个手势，朝吴文萱和张心玲走过去。
楚刀：哎呀，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哪是泡妞的日子？
副驾位上的董局：没准他泡另一个。
楚刀从前车窗看到，陆离已经走到张心玲和吴文萱的面前，惊讶道：变得够快的。
陆离对吴文萱及张心玲说：现场还没清理，今晚先别住这儿了。
吴文萱指着张心玲：我跟她回学校。
陆离看着张心玲，犹豫半天说：照顾好她。
陆离说完转身往回走，所有警车已经开动，楚刀已将车开到他身边。
楚刀：上车吧，人家全家才死，你动什么情？
陆离看看走远的吴文萱和张心玲，又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那辆出租车。
陆离：你们先走吧，我走几步回家。
楚刀：你要走几步？离你家三十多公里。
陆离忽然失控，说：你们先走吧！走吧！
楚刀看看他，踩油门将车开走。
现场所有的警车都已经开走，陆离向吴文萱家窗前走去。里面的窗帘紧合，陆离看到窗台上的车钥匙，拿起来摁了一下。旁边的出租车响了一声。陆离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一时还无法平复。
（闪回结束）
陆离把剩下的三张照片摆在面前。
陆离：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坐在这里审你。
吴文萱：我嫁你那天，我就知道了。
陆离看看吴文萱，又看看桌上的三张照片。
陆离：这些人都是帮你的人，你不该那么狠心。
吴文萱：所以我来自首。
陆离：你早该来。
吴文萱：我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陆离：你干的你不知道？
吴文萱凝视着陆离，摇着头。
吴文萱：不是我杀的，陆离，他们是保护我的人，我怎样也不至于杀他们。我不知道杀他们的那个人是谁，但肯定跟我有关系，我来自首就是想，如果我坐牢了，他也许会停手。
陆离凝眉思索，问：还有一个人？（凝视着吴文萱）真的不是你？
吴文萱摇着头。
陆离想了一会儿，郑重说道：吴文萱女士，我现在代表华城刑侦局，对你实施逮。你有权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
陆离起身拿出手铐，将她双手拷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跟你分开一年多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婚？
吴文萱戴着手铐站起身，面对着陆离。
吴文萱：结婚之前你问我，他们三个是不是我杀的。我说不是，我撒谎了，每天见你，我过不去。
郑世杰和池震已经走入审讯室。
吴文萱戴着手铐跟他们往外走。
吴文萱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陆离。
吴文萱：对不起，陆离，我不该把你拖进来。
23-3
养老院，日，内。
养老院池母房间，日，内。人物：池震，池母，马护工。
马护工在后面拎着池母的物品。
池震搀着母亲进入房间。
池母刚一坐到沙发上就要求看电视。
池母：你把电视打开。
池震：妈，你刚出院，歇两天吧。
池母固执地看着池震。
池震一甩手，对马护工说：给我妈开开，让她看个够。
马护工打开电视。
池震走到窗前坐下来，翻开那份档案，一抬头看见陆离在楼下，靠在警车旁。
窗里窗外，两人似乎相互都能看见。
池震有意将窗帘拉上，读着档案，读了几页，心不在焉，将档案收进公文包，
起身朝外走。
池母看着电视，看他一眼，问：刚回来就要走？
池震：局里有点事。
池震走到门口，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池震对马护工招手，指着门口，说：出来说两句话。
马护工跟着池震走到病房门口。
养老院走廊，日，内。人物：池震，马护工。
池震将门虚掩上，站在走廊里，跟马护工说。
池震：你别让我妈老看电视了。
马护工：老太太要看，我有什么办法？
池震：你把电闸合上，没电了，老太太不就乖乖睡觉了？
马护工恍然大悟一般猛点头。
池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装钱的信封。
池震：这月奖金。
马护工从信封里掏出钱数着，抬头时，池震已经从走廊拐进电梯。
养老院楼下，日，外。
（之前陆离停车处）人物：池震，陆离。
池震走到门口，此时陆离已经不在。池震东张西望，没有看到他，拿起电话，找到陆离的联系页面，想了想，没有打给他，将手机揣进兜里，上了自己的车。
23-4
物证科，日，内。
人物：陆离，老高。
老高坐在物证科里。
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刀。
老高仔细地看着每一把。
陆离拉门进来。
老高回头看一眼，继续看着刀。
老高笑笑，对陆离说：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陆离：我还实习那阵儿，天天往你这儿跑。还记得那案子吗？死者身上插着一把 FOX316，你看了伤口，说不可能是这把刀杀的，是飞鹰。然后你带我来这儿转了一圈，见识了飞鹰，它才是真正的凶器，尸体上的 316 是后来别人插的。
老高：刀名你都记得，我挺佩服你这点的，做事用心，别人破一个案子，就是完成一份工作，在你这儿，就是又上了一年的警校。
陆离：你叫我来，不光是陪你看刀吧？
老高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两把椅子，说：来，坐下聊。
陆离坐定后，老高从抽屉里掏出两把裹在绸布里的军刀。
老高问陆离：死超市的那个女的，老石验了吗？
陆离：没验，第一个林校长，第二个张护士，到她那儿不用验了。
老高：但我看了。
老高将右边的绸布摊开，里边裹的是 SOG 军刀。
老高：这是 SOG，之前白沙罗夫妇用的就是这个，你前妻也学这个，用 SOG。那几起现场记录，你留意过没有？死者打的都是双环结，固定在一个位置，一刀扎下去，死者没有立即闭眼，都是熬了三分钟五分钟才死。
陆离：我知道。
老高：这段时间死的人，第一个是林校长，在大巴车上，一刀捅下去，你有时间等她咽气。第二个是张护士，死在安全通道，没有人进出那个地方，早晚会死。超市死的那个赵阿姨，你必须要她当时就死，一旦叫出来，凶手知道他跑不了，但 SOG 做不到这一点。我替老石验了一下伤口，我也不懂验尸，但我知道，一把刀能捅多深。（老高比划着 SOG，两根食指往外拉长，向陆离展示）SOG 这么长，但伤口一直到这儿。
老高说完停下来，等陆离思考这段话。
老高：你明白我意思了吗？和我那次带你来这儿的原因一样，（老高将军刺的丝绸拿下来）他先用这把，这是美国的 M7 军刺，一开始是美国空军的标准配置，后来陆军也开始批量使用。凶手用的就是这把刀，一刀捅进去，当场毙命。之后他把军刺拔出来，就着刀口，
（拿起虎牙军刀）将这把 SOG 扎进去。
陆离想了许久，问道：你是说，吴文萱当年模仿白沙罗夫妇作案，而现在又有人模仿吴文萱作案？
老高说：我是物证科的，怎么破案是你们刑侦队的事了。
老高说着，把那把 M7 放到陆离手里。
陆离看着手里的 M7 军刺。
物证科外，日，内。人物：陆离，王督查，两名便衣督查。
陆离提着用绸布裹着的 M7 军刺，走出物证科，刚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看到有三个人朝他走过来。
陆离像是没看见他们，正准备径直走过。
迎面走过来的王督查：陆队长，我们怀疑你在执法过程中涉嫌伪造证词，请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23-5
警局，日，内。
警局办公室，日，内。人物：池震，陆离，董局，郑世杰，王督查等三名督查。
办公室里的警察都在忙碌。
郑世杰拿着文件走到池震这边。
池震坐在桌前，看着吴文萱案子的档案。
郑世杰：震哥，林校长、张护士那几个案子怎么办？算结案还是继续查？
池震：等我把档案读完。
说话间，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督查等三名督查带着陆离走进来。
池震和陆离对视一眼。
王督查直接走向陆离的办公桌。
另一名督查跟在他身后，拿着一个证物箱。
王督查在陆离的桌面上搜查一圈，把可疑的物件都扔进证物箱里，看到椅背上的警服，拿起来，转身扔给陆离。
王督查：你把警服穿上。
陆离接过警服，放在胳膊上。
王督查又打开抽屉，继续检查着。
董局从办公室里出来，对王督查说：王督查，我们抓犯人，你们抓警察，抓就抓，怎么还抓到刑侦局里来了？
王督查起身：董副局，我们对陆队长做一个例行调查，你要旁听吗？
董局：你们的工作我不打扰，但是问完的记录给我看一下，总可以吧？
王督查点点头，说：可以。
王督查带两名督查及陆离进了会议室。
董局看了一眼，走进办公室。
池震此时已重新将档案翻起来。
郑世杰盯着会议室的门口，说：我说，案子先放一边，咱可不能让督查这么欺负陆队。
池震：我先把档案看完，不是陆离的问题。
警局会议室，日，内。人物：陆离，王督查等三名督查。
王督查等三名督查面对着陆离，轮番对他讯问。
董局自己坐在一处，一声不吭地观察着一切。
王督查：陆队长，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四日，吴斌、史云、吴文洋，一家三口的灭门案，当时是由你来负责调查？
陆离：对。
督查甲：调查过程中，你一共采用了四名重要证人的证词，依次是林丽华，张心玲，赵春荣，王红升。
陆离：还有吴文萱。
王督查笑着摇头，说：不不不，吴文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所以不能算证人。她所有的证词，（王督查伸手画了一个叉）作废。
陆离：我当时并不知情。
王督查：是否知情我们还要继续调查，你说了不算。（低头看文件）你在林丽华校长那里，拿到了吴文萱的不在场证明，护理学九十一分的成绩。
陆离点点头。
王督查将一张皱了的试卷从文件袋里抽出来。
王督查：这是我们在吴文萱家里搜到的，你有没有见到过这张试卷？
陆离：见到过，我给吴文萱的。
王督查：试卷上的笔记并非吴文萱的笔迹，你是否知情？
陆离：我知道，这是张心玲的字，她替吴文萱考的试。
王督查：那么仅凭这张试卷，是否可以推断，吴文萱有意制造了不在场证明？进而推断，吴文萱很有可能，和这起灭门案有关联，是嫌疑人？
陆离：我前几天在林校长的办公桌才看见。
王督查：起码那时你已经知道，吴文萱是凶手了，并有意将这张试卷隐瞒，转交给吴文萱。
陆离停顿了一会，回答道：对。
王督查：身为警察，你是否应该将此情况上报？而不是替凶手隐瞒罪行？
陆离：对。
王督查对正在记录的督查乙说：把这条记下来。（朗声问陆离）你和吴文萱作为夫妻一起生活五年，这五年间，你是否曾怀疑过吴文萱是这起灭门案的凶手？
陆离：怀疑不算定罪，何况案子已经结了，不管我身为警察还是普通人，都没有违反任何条例。
王督查：怕是没这么简单，我们现在高度怀疑，你将第四份证词做了伪造修改。这个人叫王红升，他到底对你交代了什么？
陆离看着王督查他们，没说话。
办公区，日，内。人物：池震。
池震在办公区里翻着档案。
（闪回）
吴文萱养父母家楼前，晨，外。人物：陆离，王师傅。
车门一下子打开，陆离在车里惊醒，看着车外的王师傅。
王师傅满脸不解，说：这是我的车。
陆离点点头，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找出警官证出示给他，说：警察。
王师傅看看警官证，又回头看看那扇拉着窗帘的窗户。
（时空稍跳）
出租车停在楼前。
陆离和王师傅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方的一个早点摊，以及来来往往上班的人们。
王师傅：车是她爸的，他开夜班，我开白班，我每个月固定给她爸五千，再去点油钱，赚三千左右。我跟他一起开二十多年了。我都会把车停门口，钥匙放在他们一楼的窗台上，步行回家，刚好我家也住一楼，第二天早上，钥匙一样会在我家窗台上。以前交接班，看见了还打个招呼，去家里喝杯茶、吃顿饭再走，后来就不见面了，我没法当他是朋友。
陆离：发生什么事了？
王师傅：他干的根本就不是人事，就是前几年，有一次下午五点，我把钥匙放窗台，准备走的时候，我看见老吴，在对她女儿动手动脚。
陆离：怎么动手动脚？
王师傅一丝苦笑：你不敢想，是吧？自己的女儿，就是那种动手动脚，压在她身上，干畜生的事情。
陆离显然被震惊到了，看着那扇窗户。
王师傅：我当时敲窗户，孩子也就逃过一劫。但这次逃了总还有下次，我得想个办法，我去找老吴媳妇谈。我还怕她承受不了，说的特含糊。结果她妈早知道了，见怪不怪，说我想多了，女儿不是亲生的，不算乱伦。她还说，老吴要是偷腥的话，偷自己家里人，总比外面偷一个女人，不回家强。这家人有问题，包括那小畜生儿子，一家人都是魔鬼。我不想再见到这家人了，每天交车，放下钥匙就走。早上开车的时候，恨不得消两遍毒再上路。我是没本事，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不想给他开车了。
陆离：昨天下午交车时，你看到什么了？
王师傅看着他，说：法律是法律，约束每个人，也要保护每个人。我每回看到罪大恶极的犯人，最后被法院无罪释放，我就想，我要是警察，抓捕的时候我就把他击毙。反过来也一样，我们不能用法律把走投无路的人抓起来。
陆离：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吴文萱干的？
王师傅将车打火，说：我得去拉活了，以后这份子钱呢，老吴收不着，那就只能给她女儿了。
王师傅下了逐客令。
陆离识趣下车。
王师傅将车开走。
陆离慢慢朝那扇窗户走过去，掏出枪对着那扇窗户连打了六发子弹，玻璃打碎，窗帘被打出了几个孔。
附近的早点摊和上班的人群都给吓到了。
一切完好无损，陆离什么都没干，他捡起一块石头，想砸碎玻璃，比了半天，最终将石头放下，蹲在路边垂着头。
（闪回结束）
会议室，日，内。人物：王督查等三名督查，陆离。
王督查：陆队长，鉴于你在本案中的渎职行为，接下来将暂停你在刑侦局的一切工作，队长职位另外有人代理。暂停期间，请交出你的警徽，警服，警官证以及配枪，不得参与行政工作，尤其是与本案有关的任何工作。
陆离站起来，将警徽，警官证以及配枪一一拿出来，最后脱下警服。
警局办公区，日，内。人物：陆离，池震，郑世杰。
陆离将桌上的东西扔进箱子里，准备离职。
几个督查站在他旁边。
郑世杰等警察都围过来看。
陆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查不了案子，你们也不查了？
郑世杰等人退后几步，看着陆离捧着箱子，往警局办公区外走，几个督查送他离开。
池震拿着档案，大步走过来，问陆离：第四个人，开出租的王红升，现在在哪儿？
陆离：你放心，他不会再被杀了，凶手针对的是吴文萱，逼她自首，那个人就会停手的。
池震：那有没有可能，前三个人的被杀，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陆离顿了一下。
王督查在身后说：陆队长，调查期间，就不要再参与刑侦局的事情。
陆离点点头，看着池震，郑世杰，说：如果还有凶手，就拜托你们了。
陆离说完走出办公区。
23-6
警局地库，日，内。
人物：陆离，董局。
陆离把箱子放到副驾位上，坐进车内。
电话响起来。
陆离拿出电话，看到没有人打电话，可电话铃音还在响。
陆离在箱子里翻，翻出王克的电话来。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陆离接起来，电话那边没人说话。
陆离：喂？喂？我在地库，信号可能不好，马上给你打过去。
电话里冒出董局的声音：信号不好，那就边吃边聊。
陆离握着电话，看到董局也拿着电话，朝他车这边走过来。
23-7
日料店，日，内。
人物：董局，陆离。
一家日料寿司店，一个穿和服的服务员进入包厢，将一盘天妇罗摆在桌上。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刺身、寿司、以及寿喜锅。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看起来这顿饭很正式。
陆离一直没吃。
董局每一样尝一小块。
董局感慨道：真怀念过去的日子啊，张局还在，我也不用这么操心，大家经常一起吃饭，其实当了这代理局长，我的心态没有变，是你们的心态变了，别当我是领导，我还是过去的老董，大家多聚一聚，既是同事，又是朋友，多好。
陆离冷眼看着他，将王克的手机拿到桌面上。
陆离：直接说事吧。
董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是跟你聚一聚，二是作为同事我奉劝你，张局的死就别查了，你查了那么久，先是查到王克，又是查到那部手机，最后无非是想查出是我干的。而我是谁？我又是你十年的同事，何苦呢？
陆离：我其实不明白，郑世杰当时已经退休了，为什么你又几次写报告，把他请回来。
董局：张局走了，局里就没有局长了，上面的意思是空降一个局长，那可不行。我得请张局回来干两年，我资格熬到了，直接当局长。
陆离：那你为什么又要杀他？
董局：回来让他查案子啊，他查起我来了。
陆离：然后你把他杀了？
董局：算是吧，我不喜欢有人查我。
陆离：我也在查你，你打算怎么弄我？
董局笑了笑，拿起两个北极贝，给陆离分了一个。
董局：就算你什么都不吃，也得尝尝他们家的北极贝，门口写的食材空运都是假的，但这北极贝，确实是北海道运过来的。
陆离没有动筷子。
董局一边吃着一边说：这一点你就不如池震，池震不管答应不答应，这桌饭菜肯定剩不下。
陆离追问道：你装了窃听器，安排了池震，这些我都知道，还想怎么弄？
董局嚼着北极贝，说：这不弄得挺好的，吴文萱在牢里，你刚刚被撤职，接下来就是你母亲刘文珍，你父亲陆子鸣，哦对了，还有个女儿陆一诺。
陆离：你要是敢动我家人，我……（忽然想到）吴文萱的案子是你捣的鬼？
董局：我就是重启一下，案子最大的嫌疑人，后来成为你的老婆，我不该再查查吗？我也只是找他们谈了谈话。
陆离：林校长、张护士、赵阿姨，都是你杀的？
董局：这是十年前的旧案了，想要浮出水面，总得有人牺牲，有人付出代价。不死几个人，你都不知道吴文萱有问题。
陆离激动地站起来，下意识想拔枪，结果身上是空的，盯着董局。
陆离：你想怎么样？
董局依然平静，吃着东西，喝着清酒，说：我跟你说过没有，我就信任两种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手上沾血的人。你手上沾点血，好好做你的队长，明年升副局，我把吴文萱给你放出来，你们俩再生个儿子。这样你不查我，我不查你，到周末还能在这儿小喝一顿，生活多美好啊。陆副局，听着都响亮。
陆离：怎么个沾血法？
董局：四个证人，我给你留了一个，开出租的王师傅。
董局说着将一张照片背面扣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地址。
董局：这是他的地址，你把他杀了，报告就这么写，一二年，王师傅杀了吴文萱一家三口，这几天又杀了林校长张护士和赵阿姨，你在抓捕过程中将他击毙，你官复原职，你老婆释放，最重要的是，你女儿可以健康成长。
陆离吃下那个北极贝，将照片翻过来，一边嚼着，一遍看着王红升。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