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食杂店门前，日，内。
人物：两个老人，曹杨，周清。
午后的阳光照在食杂店斑驳的招牌上，小街上没有几个人，偶尔有一两辆摩托车从店前驶过。
两个老人坐在食杂店前的小凳上，拄着拐棍，面无表情地晒着太阳。
曹杨从食杂店里出来，出门右转，一直走到食杂店的拐角处。
迎面走过来的周清忽然把他逼在墙角，拿刀架在曹杨脖子上。
周清：哥们，借点钱用。
曹杨将兜里的二百块钱掏出来，递给他。
周清接过来。
周清：持刀抢劫判七八年，我抢你二百块钱？
曹杨翻开所有的兜。
周清单手架着刀，另一只手在曹杨身上摸着。
曹杨指着周清手里的二百块钱。
曹杨：就这二百了，刚在里边都没舍得买东西。这二百块花完，再找不着工作，就回老家了。
周清把架在脖子的刀松开，看看曹杨，还给他一百。
周清：买张票回家吧。
曹杨接过一百块钱。
周清持着刀，一边后退一边说：在这儿站着啊，过五分钟再走。
周清一直退着，退了几步忽然跑起来。
曹杨左顾右看，在杂货店门口抄起一根拖把，追了上去。
5-2
茶园，日，外。
人物：曹杨，周清，众多游客。
曹杨拖把条朝上，倒拿着拖把，一路追着周清，一直追到坡上的茶园里。
茶园里有一些戴斗笠的茶农，曹杨一边追一边喊：抓住他，他抢我钱！
茶农们还没反应过来，周清已在他们身前跑过，曹杨还是追在后面。
周清突然转弯，沿着小路继续往坡上跑。
曹杨在后面狂追。
坡上全是泥泞，两人一前一后地踩进一个泥坑里，泥水四溅。
周清跑着跑着忽然被绊了个趔趄，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两个人都愣住了，一只埋在泥土里的脚露在外面。
曹杨扑过来，一把将周清抱住，摁在地上。
（正片起）
5-3
山坡下，日，外。
人物：两名警察，几名游客。
路边停着几辆警车，两名警察拉着警戒带封山，并打手势示意几个想上山的游客禁止入内。
5-4
茶园东北坡，日，外。
人物：陆离，郑世杰，老高，老石，郑世杰，曹杨，周清，其余警察。
陆离拉起警戒带进来，现场有点混乱，除了忙碌的警察，还有两个报案人，周清被拖把的布条绑在树下，曹杨站在他旁边。
陆离停在掉出脚的麻袋前，麻袋外边全都是泥，地上还有一个不大的土坑。
陆离环顾现场。
两名警察在他身后拍照，闪光灯在尸体的手上闪个不停。
陆离起身喊道：都拍完了吧。
两名警察收起相机。
陆离过去查看一下，拎了一下地上的尸袋。
郑世杰过来，走到陆离身边。
陆离：就这一袋？那些呢？
郑世杰指着现场说，这里边都挖过了，我让人在这附近找。
陆离看了看不远处排查尸袋的警察。
陆离：谁报的警？
郑世杰指了指绑在树上的周清，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曹杨。
陆离问郑世杰：什么情况？
郑世杰：说是抢劫，被绊倒的。
陆离朝曹杨走过去。
陆离问曹杨：你报的警？
曹杨指着绑着的周清，说：我报警是说抓他，但从你们来，就没人管过抢劫的事。
陆离：我问你尸体的事！
曹杨吓住了，不说话了。
陆离：就看见这一袋？
曹杨：就这一袋，从地底下伸出来的一只脚，把他绊倒了。
陆离想了想，问周清：他抢你多少钱？
陆离：你把他那一百拿回来。
曹杨：他的一百被我翻出来了，我的一百跑丢了。（拿出折叠刀）这是他的刀。
陆离接过他的刀，打开，摸了摸刀刃。
陆离：这什么刀，刃都没开，劫二百都多！
曹杨：那也是持刀抢劫。
陆离把刀收起来，不耐烦了，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钱，塞给曹杨。
陆离：你先别捣乱了，回头通知你。
陆离又回到抛尸处，踩了踩两排茶树间的泥土，又踩踩茶树下的的泥土，对比了一下，发现茶树间的泥土比较松软。陆离蹲下来，抓了一把泥土，
陆离：哪天下的雨？
郑世杰指着地面说：前天晚上，好大的一场雨，你看这地上都花了，脚印车印什
么都没留下。
陆离自言自语：为什么这道沟的土这么松？
郑世杰：老高说，这次得带点新东西走，拦不住了。
陆离：我说多少次了，我说收工，他才能捡物证！
郑世杰：师兄，真拦不住他。
陆离抱怨一句：早就该解散物证科。
陆离在人群里看到老高走过来，他迎过去，将刀递给老高。
陆离：你要的凶器。
老高戴上手套问：凶器？
陆离：不知道，现场落下的，你验出来给我。
老高：但你应该放证物袋里，指纹都破坏了。
陆离看了看，把刀在身上擦擦，放进证物袋里，递给老高，说：这刀没指纹。
老高冷笑一声，不情愿地收走，朝自己的警车走去。
陆离在后面叫住他，说：老高，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们家有亲戚种茶树。
老高回头说：是啊，但不在这茶园。
陆离：我知道，两排茶树之间有一条沟，翻出来又填进去，是为什么？
老高：施肥沟，挖一条沟，把肥料填进去，再把土盖上。
陆离：施肥沟多深？
老高伸手比划了一下，说：半米左右吧。
陆离对他竖竖拇指，说：谢了。
陆离走到搜索的警察那里，拉他到一条施肥沟前，说：别逮哪儿挖哪儿了，沿着施肥沟找，一道一道地翻。
陆离大步走在尸袋前，开始查看第一袋尸体。
（这袋装的是手和脚）
他打开袋子，里边露出手臂，老石端着咖啡杯走过来，蹲下来看着那只手臂，翻了翻。
老石：手上有老茧，但脂肪够多的。农村孩子，苦出身，但应该有二十年不干农活了。
老石蹲下来，看着分尸袋，皱眉道：不对啊。
陆离也蹲下来，等老石说。
老石拿起一块尸体：你看看这个。骨头没破裂，关节处割开的。
陆离：匕首分尸。
老石又拿出一块：那你再看看这个，肌肉整齐，但刀痕是鱼尾状的，骨头是线状砍痕。
陆离：菜刀？
老石：这就有意思了，看创口，明显是一个人分尸。分尸是为什么？装袋子里，方便带走。你要么是割，要么是砍，一种工具就够了，哪来的闲情逸致，用两种工具？
陆离起身往坡上看，外面是一片茶林。
陆离：你等我一下。
陆离走几步。
郑世杰在警戒带外喊：师兄，找着一袋，就在那条施肥沟。
（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施肥沟）
陆离：放在旁边，拎进来，继续找。
陆离提起警戒带，出去。
陆离走出几步，看到几个茶农在修剪茶树。
有的在用大刀砍茶树，有的在用小刀修剪枝叶。
（建议陆离走得远一点，这边死人，那边还在劳动，怕部分观众感到奇怪）
5-5
茶园，日，外。
（删除）
5-6
茶园东北坡，日，外。
人物：陆离，郑世杰，老石，其他警察，周清。
陆离拿着一个布袋，从警戒带下面钻回来。
郑世杰和另一个警察站在旁边等他进来。
郑世杰跟着他往抛尸现场边走边说。
郑世杰：三袋都找着了，全了，也是施肥沟。
陆离：这山上多少户茶农？
郑世杰：一百多户吧，为什么查茶农？
陆离：一会儿把麻袋腾出来，两个给老高，你拿一个去问问是谁家的。
郑世杰：麻袋长得都一样，怎么问？
陆离：一家一家问！
陆离径直走到老石面前，将布袋里的两把刀抖落出来。
陆离拿起小的那把刀说：这把修茶树的。（又拿起另一把说）这是砍茶树的，要把树砍矮摘茶用。大的剁骨头，小的剔骨缝。
老石拿刀比对了一下尸体切痕，点了点头。
陆离将手臂拿出来，比对一下手掌，然后用手掌量量他手臂的长度。
陆离放下手臂，又去提另两个麻袋，转身对所有人发火。
陆离：鸡蛋仔！怎么干的活儿，四袋尸体，还有一袋呢！
郑世杰过来解释：上过称了，已经一百六十多斤了。
陆离把手上的尸体手臂去递给郑世杰，郑世杰不敢接。
陆离：你好好看看，一米七五的身高，二百到二百一的体重。
郑世杰目瞪口呆：那得有多胖？
陆离：你管太多了，还有第四个麻袋，沿着施肥沟找！
一名警察过来，指着周清问：陆队，绑树上那个怎么办？让区分局领走？
陆离走过去，将周清松绑。
陆离：持刀抢劫是重罪，你清楚吧？
周清：我知道，我实在是……
陆离：我没兴趣听你为什么抢劫，生活怎么难，苦的人多了，也没个个像你这样去抢劫！我好奇的是，你抢个二百块钱，怎么又还人家一百？
周清：我怕他没了钱，跟我一样去抢，他还年轻，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再捅死个人。
陆离点了点头。
周清一边说一边跺脚：我能先上个厕所吗？
陆离想了想说：远点上，这边有女的。
周清还有些犹豫：那去哪里？
陆离：你往林子里去，别让我们看见你，明白吗？
周清恍然大悟，撒腿就跑。
陆离转身大声喊道：郑世杰！你带队找第四袋尸体，询问麻袋来历！剩下的人，收工！
5-7
街上，日，外。
警笛大作，三辆警车飞驰在路上。
5-8
池震酒吧，日，内。
人物：池震，索菲，小伙子，吴警长，阿亮。
池震喝着椰子，坐在靠窗的位子，手敲着桌子，看几名警察在咖啡馆搜查。他面前一个小伙子踮着脚，手铐一边拷住他的右手手腕，另一个圈挂在墙上高处的挂衣钩上。小伙子一直蹦跳着，努力想将手铐从挂衣钩上摘下来。
池震将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说：坐下来喝杯咖啡，手铐弄下来你也跑不了。
小伙子放弃了，可是手铐得太高又坐不下来。
池震招呼阿亮过来，说：你去收一下。
阿亮赶紧离开。
两个警察搬起大金鱼缸，索菲拦不住，跑到池震这边来。
索菲：他们硬说，金鱼缸底有个夹层，要把金鱼倒掉。
池震看着两个警察喊着一二三，将金鱼和水倒进水池里。
吴警长拿着一小袋毒品走到池震对面，将小伙子腿边的椅子扯过来坐下，将手里的毒品拍在桌上。
池震笑笑，撕开白粉，撕开撒了一桌。池震用手指沾了沾，舔了一下。
池震：货还挺正，够下血本的。
吴警长指了指旁边的小伙子，说：刚抓着的毒贩，说有三单是在你们店里交易的。
池震苦笑道：他卖他的，我犯法了吗，总不至于客人吃顿饭，还要过安检吧？
吴警长指了指他，说：没犯法，但先停业整顿，这两个月先别开了。
过来一个警察，将小伙子解手铐带走。
池震站起来说：那我就不送了。
吴警长四处张望一下：不用送，事情还没完。
吴警长说完找到楼梯，带人朝楼上走去。
池震敲着桌子看着他们走上楼梯。
5-9
池震酒吧二楼 贷款公司，日，内。
人物：阿亮，众多员工，吴警长。
阿亮在催每一个员工都在数钱，收钱，有人手数，有人用点钞机数，房间里一直响着“刷刷刷”数钱的声音。
阿亮：查好了，赶快收！
外面有人拍门，紧接着连续几声，门被踹开。
区分局的吴警长带着两名警察进来。
吴警长大声宣布：十四号在天盛金行被劫的钱就在你们店里，所有的人，把手上的钱放下，拿好自己的东西，离开这个店！
数钱的员工们站起来看着他。
5-10
池震酒吧，日，内。
人物：池震，索菲，阿亮。
池震苦笑着，从窗口看着几辆警车扬长而去，池震又看看酒吧，房间里一片狼藉。
池震：索菲，把这里收一下。
索菲：马上。
索菲将几个公鸡杯摆到吧台上，每个公鸡杯里都装着一条金鱼，其中一条鱼太大，卧在公鸡杯里，身子都舒展不开。
阿亮过来低声说：要不要问陈先生，最近惹到谁了？
池震思考着，没回答，敲着桌子。
5-11
某区分局，车队长办公室，日，内
人物：池震，车队长。
池震在车队长面前说话。
车队长翻着书。
池震：我给你分析一下啊，我这三家店，一天房租就五万，每天的人力要七万五，还有水费，电费，物业费，管理费。车队长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车队长听着池震说话，从书里翻出一张支票，将支票横过来，看到支票上面的数字是 “200，000 ”，下面的一行汉字是“贰拾万”。
车队长把书合上。
池震：他还有很多书，我都给您搞来，弄一套全集。
车队长将书合上，将书推回去。
车队长：别拿了，这本我都收不了，查你店的事，我也做不了主。
池震楞了一下：都是您的人来查店，您做不了主？
车队长解释：没错，是我下令查你的店，但我上面也有人。
池震问：谁？我去会会他。
车队长笑笑，说：他会找你来的。
5-12
法检科尸检室，日，内。
人物：陆离，老石。
陆离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咖啡杯。
老石拉开停尸柜，一个袋子一个袋子地往外拿，放到停尸台上。
老石：B 型血，骨密度 T 值是 1.116，三十五岁左右。体脂含量是 45％，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一十千克。没有胃，不好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只能看尸斑，发现尸体是七号，往前推五十多个小时，四号晚上被杀的。今天几号了？
陆离：九号，头还没有找到，还不知道死的是谁。
老石：冻两天可以了，凑起来是十块，我都干多少年了，口味算重的了，一般情况吐不了，这么热的天，一块一块地拼，血啊，肉啊，伤口化的脓啊，拼到一半还是把我恶心到了。（打开袋子闻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来，帮个忙。
陆离帮他一起把几袋尸体抖落在停尸台上。
陆离：拼完之后，查一下致命伤。
老石喝了一口“咖啡”，指着台上的十块尸块，说：你让我查致命伤？
陆离：怎么死的，我总得给一份报告。
老石：你放心，我有的是东西写，死者全身没有中毒迹象，但是肚皮和大腿内侧有一些针眼，糖尿病或是肺源性心脏病，长期注射皮质激素，我能给你写满三页的尸检报告。
陆离：听着，我不关心他的健康状况，他就是得癌症，也跟我查案没关系，我只关心他是谁，他怎么死的。
老石：查不了。
陆离：查不了也得查！你上次说的签子，回头他妈是针，弄得我被人摆一道！
老石又喝了一口咖啡：谁摆你一道？
陆离半天没说话，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戴上手套，到停尸台前先开始拼起尸体。
老石愣了一下。
陆离说：来吧，一起查。
5-13
夜店门口，夜，外。
人物：吴警长（分局警长），几个保安，几个警察。
几辆警车停在门口，吴警长带警察进夜店。门口的保安打开紫外线手电筒，要验他们的手戳。吴警长打手势示意他靠边，带警察进了夜店。
5-14
夜店里，夜，内。
人物：吴警长，众多客人，几名警察，DJ。
舞池里，大家都在 DJ 的音乐声中跳舞，见到几名警察进来，都停住舞步，看着他们。
音乐声中，DJ 看到警察进来，还以为这些都是穿制服的客人，对着话筒喊了一句：Uniform Party！Uniform show time ！（制服派对，制服秀时间）
众人围着几名警察跳起来，吴警长径自上了 DJ 台。
DJ 摇摆着身体，在他旁边打碟。
吴警长直接拔下电源，舞池里突然静了下来。
吴警长拿起话筒说：这里有炸弹，大家有序撤离！
客人们愣了一下，一起往门口涌。
5-15
夜店门口，夜，外。
人物：吴警长，池震，索菲，几名警察。
警车闪着灯，客人陆续往外撤离。池震在门口和吴警长交涉。
池震：这次找的什么茬？
吴警长递给他一个单子，说：这是消防安全须知，你们店里四个安全出口，少两个消防栓，你们配合消防局，处理掉这些火灾隐患，然后再考虑营业。
池震看看消防须知，讽刺性地竖了竖拇指：那炸弹呢？
吴警长：这些消防隐患，和炸弹有什么区别！
池震：你官腔打得可以啊。
池震盯着吴警长。
吴警长看看他，朝自己的警车走去，交代警察。
吴警长：人员撤离后，贴封条。
说完他上了警车。
索菲走到池震旁边：这是要弄你，打官司告他们吧。
池震：打不了。
索菲：怕什么呀？打那么多官司，这些消防局、环保局，你还怕打不赢？
池震：打得赢，我肯定赢，但我问了，不是冲陈先生来的，冲我来的。陈先生知道事闹大了，不得弄死我？
索菲：该不会是那个陆离吧？
池震楞了一下，想了想说：他有那么大本事？
池震说完，走到夜店门口，两名警车正在贴封条。
池震从下面钻过去。
其中一个警察说：先生，这不能进。
池震：这是我的店！
5-16
夜店内，夜，内。
人物：池震，董局。
池震进到空无一人的夜店，里边一片狼藉。池震一路踢着地上的酒瓶，最后一脚，将酒瓶踢得远远的。
夜店里回响着酒瓶滚动的声音。
池震看到董局长坐在卡座上。
池震：你谁啊？（走近一点看。）噢（回想了一下），董副局，刑侦局的董副局。（皱眉看着他）刑侦局找我？
董局：画家孕妇案，办的还不错，整个案子的报告我都看了。
池震：陆离跟你说的？他你妈有没有点诚信呐。
董局一伸手：坐。
池震在董局对面坐下。
董局打开一瓶酒，将池震面前的空酒杯倒满，池震用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董局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
池震拿起酒杯，握在手里，盯着董局问。
池震：在我的店，请我喝酒，连声招呼都不打？陆离到底给你说什么了？
董局：案子是你查出来的，陆离怎么会跟我提你呢？但我在医院看着你了，孕妇的推测最先是你给的，就是 Lily 的尸体藏得有点久。
池震：什么意思，你想抓我吗？
董局端起酒杯，和池震手里握着的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董局：不是抓你，是请你。
池震一口把酒喝完。
池震：说吧，什么事？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酒吧。
董局：我就是来找你聊聊。
池震不以为然：你不会要跟我聊陆离吧？
董局：行，那就聊聊陆离。他之前有个搭档，叫楚刀，俩人干得不错，不过上半年，出事了。
池震：出什么事？
董局：警察能出什么事，不是打死人，就是被打死。
池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董局停了一下：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单干，想着给他再找个人搭伙。
池震笑了：董大局长，您别开玩笑了。
董局押了一口酒：我像是来开玩笑的吗？这样，你先来做他的搭档吧，跟着一块出警。
池震假意答应：行！可陆离是队长，再往上就是您了吧，那我是什么呀？
董局：等哪天他没了，队长就是你了。
池震笑道：他没不了，loser 一般都长命百岁。（池震转身看看一片狼藉的夜店，说）哎哟今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们了，搞这么大阵仗，弄了半天是为逼我当警察。
董局：我也不逼你，配枪，配制服，跟我干，当我的人，看你。
池震：您太高看我了，打打官司我还行，那身衣服，我可穿不了。
董局点点头：那你走吧。
池震环顾一圈：我走哪儿啊？
董局：随便走哪儿，你还要呆在这儿吗？这家店现在是我的。
董局说完，又将面前的酒杯添满，喝起来。
5-17
茶园，日，外。
人物：陆离，郑世杰。
漫山遍野的茶树，几十名警察搜山在茶树间搜山。
陆离看到一名警察在那里抽烟，冲他吼起来：抽什么烟！就这么一袋尸体，这么多警察，三天还没找到！
警察赶紧把烟灭了，上山继续寻找。
郑世杰在他旁边汇报：整个这片山坡，一百二十一户人家，全是老人家。以前这里种茶叶的人多，现在的年轻人不干这个，老一辈要么去世，要么年纪大得干不动，被儿女接到城里养老了。麻袋的事情，我问了整座山，家家都是这种麻袋，专门装茶叶的，没法查。四号杀的人，尸体剁一天，五号六号抛出来，那几天没人发现可疑情况，也没碰着陌生人。
陆离：第四袋什么时候找到？
郑世杰：全搜了，地面肯定是没有了。
陆离：那就挖施肥沟。
郑世杰：师兄，整个这山上，三千多条施肥沟，挖不过来。再说，咱就是想挖，那些茶农也不让咱们挖呀，他们还指着种茶吃饭呢。
陆离苦笑一下，抬头看看烈日，蹲下来抓一把地上的土，拿起之前发现的两把刀，举着说。
陆离：凶手剁一天，我们拼了一天，我和老石验过了，致命伤在后背，就是这种刀。
陆离拿起刀，在地上的枯枝上狠狠地劈了一刀，冲远处聊天的警察喊着：都别在那儿聊了，找不着谁也别收工！
5-18
渔村，日，外。
陈先生和池震并排坐在甲板上，两人面前各一根鱼竿，中间的水桶放着几条钓来的鱼。
陈先生盯着鱼竿，专心钓鱼。
池震顾不上手里的鱼竿，一直看着陈先生。
池震：陈先生，现在最火的是什么呀？开服装店，卖化妆品，就是开个电影院，也比咱们现在干的赚钱。什么夜店啊，酒吧啊，动不动就有人闹事，没赚多少钱，都孝敬给警察了。
陈先生：查封几天了？
池震愣了一下，马上回答道：跟那个没关系，查封的店，早晚还给咱们。我就是觉得，从长线考虑，咱得干点赚钱的事。
陈先生：貔貅怎么跟你说的？
池震：谁是貔貅？（想了一会）刑侦局的董副局就是貔貅？
陈先生：怎么说的？
池震：他说让我进警局，给他做事。
陈先生：给他做事，是不是就成他的人了？
池震：我不想进去。
陈先生：我是问你，如果你当警察，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池震：肯定是你的人，我以前当律师，警察把我饭碗都端了，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陈先生：那你去吧。
池震：啊？
陈先生一挑竿，叼起一条鱼，他将鱼解下来，扔到水里，将盆里的几条鱼也扔下去。
池震看着他。
这次陈先生一条都没有杀，全部放生。放掉最后一条，陈先生起身往回走。
陈先生：你不爱查案子吗？查去吧。警察身边，安排一个我的人，也好。
池震跟上去问道：董副局为什么叫貔貅啊？
陈先生看着他，说：只吃不吐。（停了几秒）我不难为你，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大本事，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去。
5-19
池震酒吧，日，内。
人物：池震，王卫东。
池震和王卫东坐在一张桌前，酒吧的电视里播放着节目。
池震：是这样，这几年都是你单干，做的还不错。我想重新做律师，你也不用再给我打下手，像以前二八分账。从明天开始，咱俩五五开。
王卫东：池哥，你律师证不是被收了吗？
池震：所以五五开。（池震看着王卫东，观察着他的表情）上庭的事你来，但是接案子啊，找证人呐，写辩词呀，都我来做，媒体采访都是你的，我把你推上去，别说超过我。
王卫东：听说你打理的那几家店都被查了？
池震：跟那些没关系，我就是想跟你干几票大的。
王卫东：池哥，我那几年跟你，也学了不少东西。像今天，我正开会呢，你突然把我约到这儿，我都来了。我其实非常尊重你，但是我还是希望，我在法庭上说的每一句话，打的每一场官司，都是我自己的，而不是当谁的傀儡。池哥，放我单干吧。
池震接不上话，看一眼电视。
王卫东：再说，我也不想干那些脏活了，接那些刑事案，又是销赃，又是毁尸的。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接的所有的案子都是命案？
池震：刑事案有钱赚，美国辛普森杀妻案，光律师费就有 600 万美金。
王卫东笑了，说：自欺欺人的话，就别再讲了。傻子都知道，想挣钱的律师，都去接经济案了。为什么？你到底是对凶手感兴趣，还是对死人感兴趣？
电视里刚好在放陆离的新闻发布会。
电视里边，记者问陆离：陆队长，请问你对这次的碎尸案有信心吗？
陆离：有信心，从警七八年，在我手底下还没有无头案，每一个案子到最后，都会真相大白。哪怕是上一个钩衣针杀人案，也最终水落石出。
池震闻声走到电视前，对着电视里的陆离笑道：还钩衣针，不是竹签吗？没有我，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撸串找签子呢？
池震转身，指着电视对王卫东说：不用合作了，我当警察，山中无老虎，这种人都出来开发布会。
5-20
警局发布会现场，日，内。
人物：陆离，董局，郑世杰，众多记者。
主持人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台下有几个记者举手。
陆离摆手说：下次再问吧，我还要查案。
陆离从台上下来。
郑世杰迎上去。
陆离问道：还没找到？
郑世杰：这几天都在山上，人都疲了。
陆离：算了，让他们回来歇歇吧。
郑世杰：那尸体不找了？
陆离：找，但现在不是时候。
陆离边跟郑世杰说话，边往外走。
董局正在跟两个记者聊天，看到陆离，转身跟上去，叫他停住。
陆离回头看着他。
董局：五天了，死的人是谁还不知道，（指着身后的几个记者说）那几个记者一遍一遍地问我，我永远都是这四个字，无可奉告。我看起来像傻子吗？还是像昏官？不然把尸体埋了吧，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跟他们说，（又指了一下那几个记者）这剁成十块的尸体是自杀，不是谋杀，不归刑侦局。
陆离：最近几个月的失踪人口全查过了，一米七五，一百公斤以上，没人报过这一类的失踪。
董局：我明天跟那几个记者吃晚饭，多少给我点东西。
陆离：你等几天，周六再去。
董局瞪大眼睛：陆队长，你在管我哪天吃饭吗？那我哪天洗澡，哪天行房，是不是都要经过你同意？（稍作停顿）等几天？周六太晚了。
陆离：一两天我查不出来。
董局：那你让我等几天？
陆离：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一场雨。
董局不解道：我听错了吗？陆队长，我让死者是谁，找出第四袋尸块，你说你在等下雨，那我是不是得帮你请个跳大神的求雨啊。
陆离不说话。
董局：最迟星期五，告诉我死的人是谁。我知道咱们警力不够，忙不过来，我招个人帮你吧。
陆离看看他，笑了：又把哪个关系户塞进来了？
董局：来了就知道了。
5-21 茶园，昏，外。
（删除）
5-22
警局，日，内。
人物：郑世杰，陆离，池震。
一大早，陆离走进警局。
郑世杰迎面过来。
郑世杰：咱们新同事来了，你要见一见吗？
陆离：见什么见，分他去档案室，整理俩月档案再说。
郑世杰：董局说，让他跟你搭档。
陆离笑了一下，说：我宁可用你，也不会随便用一个关系户。
郑世杰拉着陆离到更衣室前，边走边说：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陆离走到更衣室门口，看到池震被打开的更衣柜遮住上半身，在换衣服。
陆离没有看到他的脸。
陆离：看过了，可以整理档案了。
陆离说完转身要走。
池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队长，我能先看一下茶园碎尸案的档案吗？
陆离转回身。
池震已经换好一身警服。
陆离和池震四目相对。
陆离转身走开。
5-23
警局，日，内。
警局办公区，日，内。人物：董局，池震，陆离，郑世杰，老石，老高。
警局里，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董局开着门，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老高在用放大镜看着麻袋上的血迹。
陆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画着人体结构图，并在上面圈出那具尸体缺失的部位，画好之后，先走向老高。
陆离：什么结果？
老高：就死者自己的血迹，没有第二个人。
陆离皱了皱眉，走向老石桌前。
老石正在打开咖啡杯盖，将一瓶啤酒倒进去。
陆离将画好的人体图放在桌上，给老石看，用笔在人体图上点着。
陆离：现在缺的是头部、胯部，以及腹部这一块吧？
老石拿笔在上面修正一下，将咖啡杯盖盖上，说：头部是一块。（笔在腹部以及胯部上圈着）这一处起码要分成两到三块。（老石一边圈着一边说）从这里截，一共四块。
陆离点点头，说：一定要找到他的头，我要知道他是谁。（陆离将纸收起来，叮嘱老石）少喝点吧。
陆离拍拍他肩膀。
池震穿着警服，抱着办公箱走进来，站在办公室里问所有人：哪张桌子是我的？
大家停下来看他几秒，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董局开着门，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池震环顾着办公室，看到角落里有一张小桌子。他走过去，在桌子上看到自己的警官证。他将办公箱放在桌子上，坐下来看着大家，问就近的郑世杰：我做什么？
郑世杰：你不需要做什么，你不在最好。
池震点点头，看着办公室里无视他的氛围，又起身将椅子倒扣在桌上，将桌子搬到办公区的正中央，再将椅子拿下来。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池震将自己的枪从腰上拿下来，拍在桌子上，坐下来整理办公箱。
董局刚刚打完电话，起身去关门，和坐在办公区中央的池震对视一眼，将门关上。
5-24
索菲家，日，内。
人物：索菲，池震。
吧台上放着手铐，索菲有些惊讶地看着穿着一身警服的池震。
索菲：你那枪借我看看，真枪。
池震没理她，起身去倒一杯咖啡。
索菲玩起手铐来。
索菲：他们怎么想的，招你当警察，前脚抓人，后脚就能给人当律师。
池震：没准就是这么想的，又有业绩，又能赚钱。
索菲：真的假的？
池震：假的，当然是假的。
索菲：真让你查案子吗？最近最火的就是茶园的无头碎尸。
池震：火？
索菲：对啊，大家都在猜那胖子是谁。你把这胖子查出来，我也好有的说。
池震：我昨天看了档案，找不着头，找不着衣物，没得查。
索菲：我第一次听警察说，没得查。
池震说完拿起桌上的手铐。
索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被铐住了。
索菲：我不小心拷住了。
池震在身上翻出钥匙，半天打不开手铐。
池震有些尴尬：我没解过这东西。
索菲：你到底能不能当警察呀？
手铐啪嗒一声打开了。
池震收起手铐说：能，我当然能干警察。
5-25
警局，日，内。
人物：池震，董局。
董局办公室，日，内。
池震敲了敲门，拿着文件进来，对办公桌前的董局说：董局，茶园的案子我都看了，我觉得第四袋尸体应该是在……
董局：等会儿，你可能忘了，我是谁。
池震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牌子，上面写着“董令其 副局长”。
池震“副”字半天没说出来，说：局长。
董局：对，局长，你上面有队长。
池震：你说我不用听他使唤的。
董局摆手示意他出去。
池震为难地看了看窗外，外面是正在工作的陆离。
池震转身，走到门口。
董局：等会儿，你小心点。
池震愣住了。
董局：我上次跟你说的楚刀，还记得吧？
池震：陆离那搭档？
董局：你是个聪明人，跟陆离一块出警，凡事别冲太猛，跑他前面去，不然跟楚刀一个下场。
池震已经握着门扶手：啊？
董局：楚刀，就是陆离打死的。
池震皱眉问：他俩不是搭档吗？
董局探口气没回答。
警局办公区，日，内。人物：陆离，池震。
办公区里没有人，池震拿着文件，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看了看陆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将文件扣起来，放在一边。
陆离此时的关注点不在池震身上，一直看着窗外。
窗外乌云密布，忽然一声巨雷。
陆离兴奋地握紧拳头，打开窗户，雨淋了进来。
池震不解地看着陆离。
陆离回来，把走到池震桌前，打量他。
陆离：警服脱了。
池震：干嘛？
陆离：你不是我搭档吗？（陆离轻蔑一笑）等雨停了出警。
5-26
陆离车内，山路上，日，内。
人物：陆离，池震。
雨后天晴。
汽车开在山路上，陆离开着车，池震穿着西服坐他旁边，两人一时没说话。
陆离：董局让你做什么？
池震：我以为你能坚持一下午不说话的，你不行啊。
过了一会，陆离点起一支烟。
陆离：让你做什么？
池震：他说你之前有个搭档叫楚刀，被人诬陷是警界败类，被当场击毙。
陆离：不是诬陷，他确实跟逃犯勾结在一起。
池震：你们做了几年搭档？就这么天天跑一辆车？
陆离：打我毕业开始，七年。
池震：楚刀被你打死的？
陆离看看他：差不多。
池震：他平常人很差劲？
陆离：挺好的，带我入行，我结婚他做伴郎，有一年在他家过的年。
池震：那你能打死他？
陆离看了池震半天：败类就是败类。
陆离左转进一条山路，两人又不说话了。
汽车盘旋着上了山路，一直开到禁止通行的牌子前，再往前只是土，没有路。陆离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池震跟着他下来。
陆离打开后备箱，拿出两把铁锹，递给池震一把。
池震：干嘛？
陆离：挖尸体，你不是干过这种事？
5-27
茶园东北山坡某处，日，外。
人物：陆离，池震。
离案发现场稍远的茶树区，还能隐约看到之前被封锁的勘查区域。
山间的每一株茶树都被雨水洗刷过，还挂着雨滴。
地上有些泥泞，但没什么积水。
池震扛着铁锹走在陆离后面，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陆离拿着铁锹，查看着每一条施肥沟，普通的施肥沟并没有积水，陆离继续往前查看，在一条有积水的施肥沟前停下。
陆离：挖一下。
池震：你确定在这儿吗？
陆离：挖！
池震看了陆离几秒，说：好的，陆队长。
池震连挖了几锹。
陆离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池震：你干嘛去？
陆离头也没回地说：那不是。
池震：那你不早说？
陆离：施肥沟一共就半米深，一锹下去没有，干嘛要挖第二锹？
陆离指着脚下积水的地方，说：挖这里。
池震：如果只是一锹，你可以自己来。
陆离：那你干什么？什么都弄不了，不觉得自己是废物吗？
池震倒抽一口气，使劲地挖了一锹。陆离看一眼，继续去找。池震站着不动，看他越走越远，这次站住没有叫他，自己挖了起来。
池震走过去，陆离的坑已经挖了半米多深。
陆离边挖边说：就是这里了！
池震：不是说三千多条施肥沟？
陆离：正常的施肥沟，下场雨，水会渗下去。要是最近翻过，也就是埋过尸体，凶手会把土夯实一点，水会积在上面，专找这样的挖就好了。
池震跟他一起挖，几锹下去，麻袋的上面露了出来。两人停下来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挖，挖出一多半后，两个人放下铁锹，合力将麻袋拽了出来。
陆离用刀将麻袋划开，打开看了一眼。
陆离：头在里边，脸被划花了。
池震：有头骨，可以还原吧？
陆离：还原个大概齐，脸型都不一定出得来。
陆离继续翻麻袋，将里边的衣服全都翻出来，在衣服堆里一件一件地摸着，摸到内裤时突然停下来，捏了两下。
池震：你是在摸内裤吗？
池震拿出湿巾擦了一下鼻子，嫌弃地看着陆离。
陆离一寸一寸地摸着内裤，激动地把内裤翻过来。
池震走过来看，陆离
陆离：这里边缝东西了。
陆离用刀将内裤划开，拽出一张两指宽的湿漉漉的登机牌，是三号十字港飞往桦城的登机牌。
池震：三号从十字港飞过来？他四号死的。
陆离：他飞过来的第二天被杀了。
陆离看着登机牌上的名字写着“CHEN/ MINGYANG”。
池震：华人。
陆离：姓 Chen？陈！陈明扬！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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