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可是吵到将军了？小妹很喜欢铃铛，经常佩戴，若是太过吵闹，我去叫小妹晚点再过来玩。”
我面带歉意，遥指亭子前方的花园，铃铛声响便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用了，许久未见思瑶，她最近怎么样？”
林毅像是恍然回过神一样，神色有些躲闪。
“小妹很聪慧，琴棋书画一点就通，但每天想着玩，这两年姨娘管不住她，把她送到娘亲那边管教了，如今文静多了，但还是小孩子心性。”
我却装作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似真似假地朝他抱怨道。
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长姐你又在偷偷说我坏话！”
我转过头，小妹秦思瑶正气鼓鼓地看着我。
“思瑶见过姐夫。”
还没等我说什么，思瑶就给林毅行了个礼。
听见她的话，林毅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我怕林毅尴尬，赶忙拉住她。
“思瑶不准乱叫，将军，思瑶年纪小不懂事，别和她一般计较。”
“没事，先前送来的小玩意思瑶怎么没有带上，可是不喜欢那些东西？”
林毅对着思瑶，少见地露出柔和表情。
“喜欢啊，不过思瑶更喜欢这种铃铛。”
思瑶献宝一样将手摊开，里面是用红线绑在一起的两枚银铃铛，摇起来叮当作响，发出的声音清脆灵动，确实好听。
林毅的双眼紧盯着思瑶手上的铃铛，我留个心眼，转头有些亲昵的戳了戳思瑶的头：“你这妮子，这么大了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玩意。”
“思瑶十四了吧。”林毅忽然接腔。
“是呀，过了这个生辰就十五了。”我点了点头。
“可有什么看上的人家，我可以帮忙问问人品和家境。”
林毅主动提出要帮忙，我有些意外，不过有他帮忙倒是可以少许多事。
“祖训中说了，长幼有序，如长姐未出嫁，自然是以后再说。”
思瑶打了个哈哈，显然是早就想好的推托之词。
“到时候可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
我捏了捏思瑶的鼻子，调侃似的说道。
“可姐夫也等了长姐那么久，若是那人只看年纪就不要我了，那我还反而还看不起他呢！”
思瑶说得理直气壮。
林毅却点头附和道：“思瑶所说不无道理，那样的人自然配不上思瑶。”
是啊，你可不就等了十五年了吗？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娇嗔之色：“将军也随她这般乱说。”
“长姐生气了，姐夫我们快跑！”
望舒大喊一声，扯了一下林毅的衣袖，便快步离开亭中。
自诩沉着冷静的林毅，竟也跟着瞎闹跑了起来。
“不要跑太快，小心摔倒！”我赶忙追上去。
“长姐追来了，姐夫我们分头跑！”
“好。”
有了思瑶，亭中的氛围好了不少。
等太阳西斜，林毅才有离开之意。
我送他来到门外。
家中都是女眷，不好留他太晚。
“给你。”我将一个小包裹递给他。
林毅打开一看，里面两个白色小药瓶。
“思瑶给的，说不知道你身上有伤还拉着你跑，用完了让她再准备，直到你的伤完全好了，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好，我走了，你进去吧，替我谢谢思瑶。”
他像是随手，却小心地将包裹放在前襟里。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却沉了下来。
5
第二天一早。
林毅便派人送了许多东西来。
大多数圣上赏赐的女子之物，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对小巧的铃铛。
思瑶特别喜欢，当场就换上了。
和礼物一起传来的消息，是林毅准备邀请我和思瑶，去护国寺请大师卜算婚期。
这是我娘的要求，只为求一个心安。
林毅虽不信鬼神，但也没有反对。
我走出府门，林毅坐在马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在看见思瑶佩戴的铃铛后，他脸上的神情才舒展了几分。
果然。
我思绪乱飞。
“在想什么？”
林毅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在想等会要是大师都说我们不适合成亲怎么办。”
我随口攀扯了一个借口。
“不要胡思乱想了，适不适合轮不到他来定，他给个日子，让伯母心安就行了。”
林毅翻身下马，将我府上马车。
宽厚的手掌握着我的手腕，我忍着厌恶，笑意盈盈地握住他的手。
“嗯。”
护国寺内，大师拿着我和林毅的生辰八字皱起了眉。
“这八字，嘶……啧……嗯……”
“大师，可是有什么问题？”我问道。
“老衲观两位的八字，皆是命格富贵，秦小姐的虽有些大波折，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林将军的倒是……”
“林某不信命格之说，劳烦大师长话短说，给个时间就行。”
林毅皱着眉，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大师。
大师却异常大度，也可能是见怪不怪了。
“将军和小姐确实有夫妻缘分，婚期可定在十一月初七，就是成亲后可能子嗣不丰，将军和小姐自行斟酌。”
我望向林毅，他脸上没有任何心欣喜或是不满。
当年我这么久没有发现呢？
夫妻缘分？
成亲当日成了亡妻，也算是一点缘分。
子嗣不丰？
死都死了，能丰才怪呢。
我心中不由地腹诽。
我转移话题一般地望向小妹思瑶：“思瑶要不要也算上一卦？”
“也行，不过算什么好呢？”思瑶皱起眉头有些纠结。
“算一下姻缘吧。”
林毅忽然开口。
护国寺的大师看了一眼思瑶，若有所思，又问了生辰八字。
“姑娘看着桃花就在身边啊，快的话估计也是今年之事了。”
“那大师能算出我妹妹未来的夫婿是什么人吗？”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姻缘由天定，无法随意窥探，依在下的推算估摸是个习武之人。”
思瑶兴致不高，林毅皱起的眉目却舒展开来。
返程的路上，回想着大师说的话。
看着兴致勃勃望着车窗外景色的思瑶，我大脑一片清醒。
心中思绪万千，重生一遭，我绝不会让思瑶痛失所爱，被迫承欢在林毅这等贱人身下。
“瑶儿，过几日同我一起赴会吧。”
“长姐先前不是说我年纪尚小，性子跳脱，不好去这种场合吗？而且连姐夫都说我不适合，还要带我去吗？”
思瑶听完眼睛一亮，却又黯淡下去。
“先前是先前，这些场合也该带你去适应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