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子龙、司徒京、王伊宁等三人离开后,次日韩煞即回到雁月堡、而后迅速颁布了‘封派休山’的命令,雁月堡遂也退出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当今天下,唯有南北‘雪皑峰’、‘水龙宫’两处,还未作出表示。
只是薛宫齐出山,重任雪皑峰掌门之位,倒是令雪城、京城之间流言蜚语忽增多了起来,以为薛宫齐要联合召月、与壬子龙抗衡。
然这三方首领仍是无一人出声,流言传了那么一些时日、便也自己消散而去了。武林大会进行如初,而壬子龙也未对南北两方下手、仍坐镇京城而已。
天下太平,如剑林、游鳞大战前一般。
几日后,六月十五。
……
与此同时,南万里之外。
渚州的最南边宫城,宫城的最北边水龙宫内。水龙宫有几十上百座宫殿遍布一整座山头,更有大小仓库宝殿庙宇和练武场,占地是五大门派之中最大的。而此刻正在水龙宫中央最大的一间混淩大殿上——
大殿上下近无一人、空旷至极,唯有北首那张高台边上坐着一位老者。面貌浑武老练,腰垮一把宝剑、白须垂到胸前。老者面容肃敛、抚颔皱眉,像是在沉静地思虑着些什么东西,久久未解。这老者,便是名冠《贯日榜》上第八位‘翻江水龙’、剑术高超冠绝的、位列水龙宫掌门和宫主的——召月!
召宫主不知在沉思着些什么。
正在此时,召月身旁‘砰砰啪啪!——’凭空现出一圈刀锋、相互交错碰撞、高速旋转着,召月见状起身、眉头紧锁盯着眼前刀阵。而那刀阵发出金光、很快幻化为了一道八尺二寸高的人影,外貌魁梧俊俏。两手穿护具、戴一双金制腕爪,且背上挎着四把尖刀,各个锋利寒凛。
“又是你!你这王八蛋,又来水龙宫做什么?!——”召月怒喝。
“召宫主,你好歹也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了,我也来了不知多少遍,怎的你说话还是如此口不择言?学不会礼貌?你跟我说话,应该是这样的语气么?——”八尺大汉走上前、右手飞快无影‘啪!’一把掐住了召月的脖子。而召月反抗不得,却也不愿屈服、一直骂着眼前人。
‘啪!’八尺汉一把松开召月、将之扔在了一旁殿椅上,“咳咳咳…”抚着通红、疼痛的脖子连连咳嗽,召月倔强而一言不发。
“罢了……你这老骨头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八尺汉摇了摇头、眼神轻松笑道,“今儿来你这儿,是跟你交代着些事。呐,我时间不多,还有许多人要赶忙去杀呢。我就长话短说,话撂在这儿了!——”
召月眼神惊恐。
“接下来这些日子,无论那‘吞天灭地’壬子龙做了什么,你召月都不能反抗!不能领兵起义!你若是违抗的话…我就把你吊在宫城城楼上,把你做成人彘,晾晒至死!再诛你九族,明白了吗?!”
召月无言。
“回答我!不然先割了你这老喉咙!明白了吗?!——”八尺汉喝罢,仓仓擦了两下手中金腕爪,气势凌然。
“明白…你们这些家伙说的话,我又怎敢不从呢…呵呵……”召月黯然冷嗤一声。
……
中午望剑门前,司徒京手提包袱、背着一身疲累、踏进了门内,许多弟子上前迎接、为其背行李包袱和兵器,各种问询等。而司徒京一回来却不是宣布、交代什么事,而是找起‘王小兄弟’王隶来。
西厢王隶房间内。
‘吱呀——’司徒京推开房门,惊到了正盘膝冥想的王隶。王隶见京爷回来了、当即下床躬身作揖道:“侄孙恭候京爷归返!”京爷笑着关上门,祖孙二人坐到一旁桌椅边上,聊了些日常起来。问到武功时京爷从王隶口中明白了其父司徒虎的意思,便和蔼笑着交代王隶道:“既然父亲不愿教你,便由京爷来教你吧!”
“京爷要教我什么?”王隶笑道,“须知侄孙并不擅长剑术,只会粗耍些棍子而已。”
“唔……”京爷连摇头,“比起剑术,京爷有更好的东西可以教你。”
“是什么?”王隶眼神期待。
“你既然知道了,子龙是我义子。那你想想,身为儿,要如何对待父亲?你这么聪明,我看你能想出些什么来。”京爷微笑道。
“壬子龙…京爷…”王隶当即抚颔沉思,心中思虑万千。
但过了许久后,也什么都没想出。当即摇了摇头向京爷作揖道,“侄孙愚钝,请京爷明示。”
司徒京当即抚须大笑,“哈哈…跟你说了吧!知道为何子龙离开,这八年来为何没人反龙府卫么?人们或会恐惧壬子龙,但不会怕他的手下们。子龙手下亲自提拔的一众大将们,其实跟那五个掌门是比不过的。就是游鳞宗的西门兄弟,都比他们厉害。那《贯日榜》上所载,你看了当开心笑一笑就好,不必当真。”
“这…”王隶讶异。
“在子龙回来之前,负责帮他稳住京城和大陆局势的,是你京爷我。以及子龙他在雁月梅祖处的师弟,抚常真人。”
“抚常真人?”王隶听到熟悉的名字。
“你见过,对吧?你这使了两年的石棍是他给的,一直在练的‘五灵心诀’也是他传的。这些认识他的人都看出来了。”司徒京抚须大笑,“抚常和子龙二人关系和睦、亲如兄弟,有什么功法一般都会分享、一起修炼等等都是常事。子龙有事离开,这大陆自然便是他抚常帮忙看着。”
“原来如此……”王隶点头同意。
“所以……你的‘五灵心诀’,京爷我会,完全可以教你。并且我还会子龙的拿手招式——‘夜霄功’!”司徒京笑道。
“什么?!”
王隶惊讶的都从椅子上坐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京爷,连看京爷的眼光都瞬间变了很多。当年在雪城初见,他是猜想京爷武功很高,但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且翻阅《贯日榜》,也不见前两百有京爷的踪影。可是京爷却……隐藏起实力,所谓和抚常真人一道‘稳住局势’,这实力……
不说强过五大高手、五位掌门了,就是强过这京城‘疾空金灵枪’赵昊,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毕竟‘夜霄功’是何等恐怖的武功,王隶也见识过的。
“哇,子龙的武功教给我,我学会了有什么奇怪的…侄孙儿,你这反应过头了吧?哈哈!——”京爷抚须大笑。
王隶却是露出笑容、摇了摇头,思虑了会儿后也想通了。
京爷的确是强者,但至于强到这种程度、他王隶也已明白。能教导抚养壬子龙这种角色长大的,倒也不可能是一般人。
“怎么,你想学‘夜霄功’么?”司徒京笑问。
王隶抚颔沉思、不作回答,在他心中如今仍有许多困惑围绕着他,尤其从下山至今听到的‘壬子龙’和‘夜霄功’从来就是个高不可及的传说……但是不仅几个月前见到了壬子龙本尊、一段时间来多次与他交谈,上个月还在海州亲自接下了一次‘夜霄功’,更别说今天…一个会‘夜霄功’的,愿意传授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就是京爷。
“京爷,这…”王隶紧张起来、忙拱手道,“如此高深强大的武功,侄孙驽钝,只怕是驾驭不了、掌握不来。”
“唔……”京爷连连摇头,“你只须告诉京爷,你想不想学。”
“这…”王隶沉思片刻后便道,“如此强大的功夫,侄孙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只怕以侄孙当今实力,是不配…”“想学就行了,你随我来!——”京爷笑着打断王隶的话,一把抓起王隶的手上前,‘吱呀’打开房门,带着王隶离开他西厢住房、往望剑门的中院而去。
“京爷,这…”王隶一路惊愕。
“随我来,我跟你好好解释这个东西。”司徒京一路走一路大笑着,“学了夜霄功,你能在‘武林大会’上夺冠、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来吧!”
“呃…”
……
司徒京带着侄孙王隶一路走,来到了司徒虎的破庙前。
“这个地方门内弟子是不会来的,我可以放心在这教你。首先侄孙儿,你得了解清楚‘夜霄功’是什么。”
“京爷请讲。”王隶摇摇头笑道。
“你下山以来听的传说太多了,以为它会难、会是高高在上几乎学不到的神功。只能说那些家伙,大错特错!——”司徒京摇摇头笑问道。
“若是它并不难、机密不多,又怎能有如此恐怖凶戾的威力呢?”王隶问道。
“因为它的机密在于,它所释出的力量,跟武者本身的内功强弱所挂钩!即便是一个从未练过武的、卖菜大妈,都能学成‘夜霄功’,只是释出的力量…哼哼,跟壬子龙有天地之差罢了。”
“原来如此。”王隶点点头。
“我先来一遍给你看看。”司徒京道罢,遂示意王隶后退。王隶一直后退到了院门的墙边去,距离京爷约有三丈、才见京爷开始缓缓运功。在王隶注视下,京爷所散发的气息缓缓增强着,很快‘烘!’释出水蓝色的气功火焰、包围在了京爷身体的四周。王隶不敢移开视线,仔细注视着。
只见京爷两手抓成爪状,向天直举。
在海州平原上见壬子龙施法时、王隶只见他举剑指天而已,却不想在京爷这,竟然有这样个差别。
“喝啊!——”只听京爷暴喝一声,气冲云霄。
‘轰——’一道水蓝色的气浪从京爷周身辐散开来、向四周飞速波及,猛袭而去!王隶见状当即运起内功、激起‘金刚经’和蛇皮的力量来护体,京爷所释放的‘夜霄功’波及过来,如一道激烈的狂风般从王隶身上席卷而去。整间院内的灰尘、落叶、垃圾等都飘飞起来,洒到了屋顶和别院去。
而当气息消散、京爷停手收势后,便看向王隶笑道,“如何?以京爷我的内功,这样的只是小小几成而已。”
“难怪我见只像道微风而已。”王隶微笑道,“京爷或是不知,我上个月在海州碰巧挡下了一次壬大人自己的‘夜霄功’。”
“哦……那刚才这点儿对你来说便是小菜一碟了。”司徒京抚须大笑、示意王隶过来,“既然你都见过,那跟你解释并简单多了,哈哈。”王隶自也示以微笑。
“壬子龙之所以为其取名‘夜霄功’呢,便跟它的内容与特性有关。‘夜霄功’旨在引动自身全部的内力,找寻周身天地灵气的窍关,而后将‘天门’打开,通过天门打开自己的潜力、引取足够的力量释发出来。像一朵巨大的夜香木兰爆放绽开,直冲云霄,便取‘夜霄’之名。”京爷解释道。
“既是自身全部,那是否便意味着短时间内只能施展一次?”王隶遂问。
“当然不会了!像我一样,是可以控制的。这也跟释放者自身的内力息息相关,你能释出多强的、能释出多少次,全看你自己的控制。不过顾名思义,每次释出过后,你的内力会减弱、会变少。这对战斗中的影响则是很大。”京爷笑道。
“如何提高自己的内力?”王隶又问。
“这个呢…就又跟你日复一日的勤奋修炼所分不开了,隐藏在一个人一尊躯体内的力量,其实是无穷无尽的。这便看你能通过努力打开多少,或是在外又吸收得到多少了。”京爷笑道,“侄孙儿。若你想学,那么京爷可以待在京城,将‘夜霄功’无从遗漏的教导给你、训练你。你要有足够的耐心、信心与毅力,虽然这功法修炼简单、没什么技巧可言,但需要付出很长时间、很大程度的努力。”
“这些都不是问题。”王隶摇摇头。
“好,那么侄孙儿,京爷在这再问你最后一遍。”司徒京坚定道。
“好。”王隶点头。
“你是否已下定决心,要从京爷这习得‘吞天灭地’的强大招数,习得这壬子龙冠绝天下的‘夜霄功’?!——”司徒京喝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王隶已决心,要习成这‘夜宵功’!”王隶站直身板、厉喝回应,“我同族的长辈们给予我如此厚望和这多年来的这么多帮助,我王隶,定不会辜负他们所想!——所以京爷,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吧!”
“好!”
司徒京猛拍王隶右肩,“不愧是我伊宁兄的孙儿,从今天起,我司徒京便会将‘夜霄功’,完整传授给你!——”
“多谢京爷指教,王隶万死莫辞!——”王隶躬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