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发生何事？”
“怎么了，族长，你们怎么…”殿下诸多的段家高层们见到段云勇、段一林的反应有些奇怪，纷纷也议论起来。
而段云勇、段一林二人只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浑身颤抖、冷汗骤冒，周围冷厉的气息突升、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住般。
“还是如此无用，堂堂族长，便这等威严？”
‘唰唰——’龙椅背后的人影起身、从黑暗中起身走了出来，走到了呆住不动的段云勇、段一林叔侄二人面前，身修八尺有余、健壮而魁梧。待得这人走到龙椅旁边，在场的所有段家人都完全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仔细打量来，是个三十上下的青年人。
一头卷曲的及背长发、一副精致而俊俏的脸孔，高鼻梁、白皮肤，两只殷红如血、尖锐如蛇瞳的眼睛，一道贯穿右眼、蜿蜒如盘蛇的长疤。
蛇纹青年持了一杆长槊在背后，段云勇看不清、段一林却将露出来的槊尖看得一清二楚：
一杆长一丈八寸的奇槊，看似沉重万分。
那槊尖雕龙绘凤、刻麟划羽，仿佛刻了条龙盘在槊上般。
槊身看似混糅精钢、金、银、翡翠、碧玉等，甚至更多种珍惜、世间难寻之奇材打造。如此怪槊，该有上五六百斤重。
悚戾肃杀之息尽显，阴寒凛冽之气尽出。
槊上金、寒二道光色忽闪忽消，像是杆通灵之槊，杆嗜血之槊。
一般人不可能单手提起，更别说轻易挥动、使出槊招来。
槊身仿佛漂浮、萦绕着寒冰的气雾般，游离出来，使得整个段氏宗祠都冷下来的许多，那青年抓在手里、竟毫不受影响。
“你、你…你是？！”
段云勇惊愕望着来人、正要质问时，却被对方实在强大恐怖的气息惊吓到，只敢缓缓提问，“是……是…难道，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
蛇纹青年冷冽笑道，“信中所说七日，不过是恐吓你们。昨天我便潜进你们段家来了，可惜，无一人能发现我。”
青年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宗祠大殿，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在场的高层们有的惊愕、有的害怕，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要逃跑了。
“族长！他再强也不过一人，我们这好十几个人呢！何必怕他！——”
“族长快、快出招吧！我们做好准备了，今天这家伙，算是闯错地方了……”
“族长！族、族…族长！……”
殿下中几人嘈杂起来，有几人则是呆愕得一动不动，有几个想逃跑的、却是不住望向上边，连步子也挪动不了。
蛇纹青年刻意震散的气息，仿佛石子打在水面的涟漪般……
‘烘！烘！烘！——’一圈圈辐散开去。
所有人都感知到他这一尊八尺躯下，超越段家、贯古通今所有人，稍一探知便知、无穷无尽的气息！这！……
段家以往从来无人做到，即便是前代最为蜚声江湖的‘段宗胤’，直到暮年与‘秦正武’最终决战时，也从未达到这个蛇纹青年的境界。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嗒、嗒——’蛇纹青年踏着极为轻盈、却好似万分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上前去，段氏叔侄俩早惊讶得一动不动了，下边却像是嘈杂得很。
“你们…太吵了点。”
蛇纹青年冷漠抛出一句来，在场众人当即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不敢再说话。
“好了…待会儿在杀你们这些废物，现在，先来跟段族长问问话…段族长？”蛇纹青年转向段云勇问道，“正如我信中所说，你给个答复吧？”
“答…答复，什、什么答复？”段云勇慌张。
“你没读清楚吧？那我再说一遍，也好说的详细些。”蛇纹青年嗤笑一声，“首先，不管段家现在剩下多少人，你把他们给我聚齐了。然后对着我带来的王氏牌位，磕十下头。跪地三个时辰后，再对我磕三下头。再把你们全部的家财交给我，一个子儿也不能剩。”
“做到这些，我饶你们狗命。不然，一个都别想活。”蛇纹青年冷漠道，“我会让段氏断子绝孙，这回，说到做到。”
在场的所有段氏族人，尽听清楚了蛇纹青年提出的条件。
身为族长、段云勇知道，能活命、夺走他们所有家财也就算了，但要让他们全族人聚齐、再对着他一人把头磕了，再罚跪三个时辰！
这…这不是不把他们段氏当人看么？！
“你要提这些…我…我绝不可能答应！”段云勇连连摇头，“我的段氏族人们也无一个会答应的！王伊宁，你的王家虽地盘不大、但权势实在过大！培养军队、收取贸易税、过关税…名为海州家族，实为海州掌控者！王朝一半，甚至也已入了你们囊中！我们合力灭了你们，死还有余辜！”
底下段氏族人听到族长这样说话，无一不万分担惊害怕！在生死关头说出这样的话…云勇族长也真是为了要脸，连命也不要了。
然蛇纹青年听了这话，表情却异常般转为微笑、像是根本不愤怒般。
可谁知这张笑脸之下，藏了多少升腾的怒焰！
“他、他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了！看来…看来真是被我的话激怒了，不过，他好似镇住了。”段云勇飞速思考着，“我…应该活不了了。”
“段族长，你说的道理。可…我得告诉你三件事。”
段云勇心跳加速、惊慌万分。
“第一，我不是王伊宁…王伊宁那家伙，早在你们灭王家的时候，便一起被杀了…只是刚好你们段家没遇到而已。”蛇纹青年冷笑道，“我信中说了，我叫‘伏羲’。而且，正如你所猜测。我便是王家藏着的高手，那个比王伊宁更强、家族里排第一的‘高手’。”
听到这话、段云勇心底仿佛晴天霹雳般，看来他猜测成真了！底下的段氏族人们各个有些反应，却也无一不震惊万分。
虽心知猜对了，可段云勇也明白，这并非好兆头。
“第二，我们王家干的事，你都说对了…但你们段家没在海州干成，那也只能怨你们没本事。若要论家族，我王家当时可确是世上最强。”伏羲笑道，“但你们五个家族集合起来，打我们一个，这便不对了。不过无妨，这得怪我们王家没本事…”伏羲摇了摇头，“…没本事，一个应付你们五个。”
段氏族人们依旧震惊。
“不过现在，你们要怨，便怨你们自己没办事吧！…没本事，一个家族打不过我一个，四个家族…打不过我一个。”伏羲嗤笑道，“第三便是，段族长，你刚才说的太对了。所以，我要直接取你狗命。”
“什么？！——”段云勇大惊，刚听到‘取’字，便脚步挪动、伸手到腰间拔剑。可伏羲话音未落，手中五百斤的白杆龙鳞槊已经微微提起…
‘轰！’一声震天般的轰炸响，段云勇原地爆炸。
众人见到伏羲只是身子微晃、手中一道白光炸出，骤闪而过、槊影飘忽，在空中挪了挪。空气中，都还留余有‘嗡嗡’的震动响声。
“族长！”底下段氏族人忙大喊道，可已来不及。
“二叔！！！”段一林惊慌大喊。
白光与烟雾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段云勇深蓝长氅的碎片，像是撕碎、像是焚烧的痕迹，但已瞬间碎落一地。
碎布片堆中还有些碎粉、飘出来些血腥味与火烧味，但却不见了段云勇。
“族长…族长呢？！”
“族长去哪里了？！你、你…这个家伙！”
“二叔？…”
段一林与殿下众段氏族人各个震惊万分，不见这家伙杀死族长，但族长却在原地消失不见、只剩一地的衣物、碎片等等。
“被我杀了。”伏羲摇摇头嗤笑道，“我汇聚全身力量只一记刺出去，那力量太过强大、便使得周围空气都承受不住、爆炸开来了。如今飘在空中的灰与气息，就是你们族长。”
“这？！……”
“接下来，到你们了。”伏羲嗤笑一声、提起槊来，身影晃动。
……
‘哗哗哗——’
站在殿上的段一林，亲眼看见身边的蛇纹青年，化作了一道幽蓝与炽白交杂的飞光，窜入堂下。光影飞舞之间，殿下的段氏族人们，一个个变作了碎布片堆、齑粉与飘在空中带着燃烧味的焦灰。
时间只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殿下众人们连反抗的反应时间都没缓过来，便已化作焦炭灰堆。
段一林惊恐地瞪着大眼，一口气还没咽下去。
‘呼呼呼——’幽蓝、炽白的光飞回上到殿上，化作那个身修八尺、提五百斤重槊的蛇纹青年，站在他段一林面前。
那身子挡住了殿门照射进来的光、段一林仰头看着高大面前的人影，那阴暗血红的眼中似乎有光，盯得他惊恐无措。
“小孩儿，你胆子挺大的。别家的小孩儿见我，早吓晕过去了。”伏羲冷嗤了一声，“今天段氏宗族集会你能在这儿，想必你也有些身份。”
“我、我…我……”段一林话都说不出来。
“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你爹、你爷爷是谁？”伏羲笑道，“别学你二叔那样，要面子不要命。你的路还长呢，孩子。”
“我……我今、今年十、十三…”段一林声音颤抖，“我、我爹是，段、段云佩，我爷爷是、是段宗胤…”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竟是段宗胤的孙子。”伏羲眼神依旧狠毒地大笑道，“你可知，你爷爷生前可曾是我好友？”
“你？我、我爷爷？…”段一林更加惊愕了。
眼前这人与爷爷是好友？那、那他又怎会如二叔说的，十年前杀了段家上千人，今天又要过来杀段家人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段一林当时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杀了当时家中的所有高层，后来都不杀他。更没想到的是，他还能和这个强到恐怖的家伙，‘聊’了起来。
……
伏羲在段一林面前扑通一声坐到地上，这会儿他却比段一林‘矮’了。
“你不知我与他是好友…但你肯定知道，你爷爷他生前，有一个竞争了一辈子的对手——海外秦家的‘秦正武’。从几十年前起，他们便互相竞争武功，江湖上都有他俩的传言，他俩的武功到底谁更高、都是议论纷纷。”伏羲解释起来，“然大约在二…二十五年前，你爷爷战胜、杀掉了秦正武。”
“这…这个我知道。”段一林依旧十分紧张，“那时我还没有出生，但是家、家族里流传了很久，说很久前爷爷打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
“对，你还挺聪明。”
伏羲和煦笑道，“然秦家同我有仇，当时我还没有你爷爷厉害、你爷爷便替我除去了秦家最厉害的人，加上我们早就认识，自然成了忘年之交。可惜，你爷爷自从杀了秦正武后，又惜天下再无对手、日日郁闷，没过几年便‘死’了。对了，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爷爷。”
“是…是的。”段一林道，“爷爷在我…我出生前几年便过世了。”
“哈哈！——实在可惜，你没能见见你这个，曾经是天下第一的爷爷！”伏羲大笑了几声、还轻拍了拍段一林的肩膀，“不过巧了，我从小也没能见我爷爷。”
虽然根本没用一分力、但段一林依然被吓得丢了魂、落了魄。
“这么说来，便更是可惜了。”伏羲转而又叹道。
“怎、怎么了？”段一林惊慌。
“其实在那时候，你爷爷并没有死。他向江湖上传出自己死讯、又办了场风光的葬礼，自然天下都信了。实际上，他去到一个地方隐居了。”伏羲微笑道，“在那之后，我常去探访他。虽然因秦正武死去，他仍有些郁闷。不过能见段家在天下有这般景气，他也笑口常开。”
“那时候…我爷爷没死，是…什么意思？”段一林慌问。
“意即是，你爷爷并没在杀死秦正武几年后便死，而是一直活到了你出生，活到了十年前，我来灭段家时。”伏羲长叹一声，“当时闻之段家有出兵参与灭我王家，我一气之下，屠杀了段家上千人。后来我去找你爷爷，他不管段家事早已多年，但知道后辈做出此事，还是气得吐血了。”
段一林心跳渐渐加速，仿佛听到了可怕的事。
“后来我再告诉他，我已杀掉了段家几千人报仇。他听到段家被我几乎灭迹…则更是怒火中烧！当时便与我决裂，要斩了我。”伏羲摇摇头道，“可是…他清心寡欲独居、疏于练功多年，再加上气得失了理智，哪还能战胜我？于是没过几十招，他便气急上头、怒火攻心地倒下了。当时…活了七十七岁，也算长寿咯！”
段一林依旧震惊万分。
“所以可以说…是我，杀了你爷爷。”伏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