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一声响,镖头撞在桌上、仓皇滚落在地。
“镖头!”“夏镖头!”老徐、老朱、老耿三位镖师忙上去搀扶镖头起来,金发少年和邋遢老头则是在旁笑看。
“你!你…”中年镖头很是气愤,但实在不敢相信…
从这一个赤膊上身、金发黑腹的少年人一脚上,竟踢出了他根本抵挡不住的速度、与力量。这事情,似乎不简单。
“你们…原来是来踢馆的么?…”中年镖头问说。
“宾阳镖局已经没落,我们…没什么好踢的。”邋遢老头嗤笑一声,“不过想必该知道,打劫二字。”
“打劫?!你!…”镖头震怒,“老徐、老朱、老耿,快去叫兄弟们来!”
老徐、老朱、老耿三人面面相觑。
“是…”
“是!镖头!”遂是,三位镖师迅速跑走、从前厅跑去了中院。
雨依然在中庭中淅沥的落,此时,镖局前厅当中已只剩下了中年镖头、金发少年、邋遢老头三人。
邋遢老头披散着乱发、一条粗劣的黑氅子也脏乱无比,金发少年则是干净精神,合十双手、微笑望向镖头。中年镖头刚才被金发少年一脚踢疼了肚子,这时候紧扶小腹、目作疼痛状,显然气势上已经输了。
一老一少面露微笑,缓步走向镖头而去。
镖头连连退后、靠到桌边,显得很是惊慌:“你、你们…就不怕…不怕临江楼、龙府卫捉拿你们吗?!宾阳镖局在夏城什么地位,你们也敢打、打劫?!”
“废话少说,镖头。”金发少年笑道,“拿钱出来吧。”
“一百两黄金,不给,就打。”邋遢老头笑说。
“你们…你们真是不把我夏宾阳在眼里了!”镖头怒喝一声、欲又要拔剑。这会儿,却见金发少年转回头、望向邋遢老头去。
“师傅…打他,我能用多少力量?”
“嗯…五成吧!”思虑片刻后、邋遢老头笑道。遂是便一只袍子中的大手伸出来,按在金发少年赤膊的背上、将其转了过身来。随后邋遢老头手上泛出金光,在金发少年背上嗒嗒点了几下,金发少年面色凝重、咬牙不语。
夏宾阳镖头震惊万分望着二人,不知所谓。
“好了…去吧!”邋遢老头兴奋笑着、拍了拍金发少年之背。金发少年目中泛出金光,浑身肌肉、经脉间都隐隐蒙着层金气,让人凛然生畏。
“金刚经——第五重境!”
金发少年喝道,举掌向夏宾阳冲来。
“什么?!金刚经…”夏宾阳还未反应过来时,嗖地一声,这黄毛小个头已经窜到了他的身前,只一个轻轻呼吸之瞬,他连续三掌便啪啪啪拍出,猛打在夏宾阳胸口上——夏宾阳被一下击退,后背又撞上桌子,登时疼了四下。
“咳、咳……咳!”
紧抚胸口,夏宾阳一下连气也喘不出来。
“金刚伏魔掌——”
金发少年暴喝一声、那左掌上哄地一声焚出红色气功火焰来,掌中央再泛出蒙蒙金光来,加上少年金瞳,让人一睹犹如见到了佛门圣祖般!
夏宾阳眼见这掌快到自己都反应不来、强到几掌便让他呼吸困难……
他做这宾阳镖局二十多年,在这一时刻竟惊怕了!
轰——
泛着红火、金光的一招‘伏魔掌’打出,倏忽间,夏宾阳身穿的软甲被击碎,咔嚓几声,以碎块式分裂、四散飞坠各处去。而击碎一块板甲后,金发少年一掌未受阻挡——硬生生击中,打在夏宾阳胸口中心。咔嚓!
“唔…”
只是一阵剧痛,夏宾阳便觉察到、自己的胸骨已完全碎了!
随后,脑中一道眩晕、夏宾阳倒了下去。
哗啦啦——直接从桌子边软瘫倒下,跌到桌子底下去,金发少年则撤回手脚、合十双掌,站定原地。一闭眼、一呼气,所有的火焰、金光全部消散。
“好像打得太重了,师傅。”金发少年叹道。
“无妨,走吧!”老头笑着、一把揽上少年离开,走向中院去。
……
与此同时,镖局中,夏宾阳房间内。
夏宾阳的房间上着铁锁,老朱、老徐、老耿三人闯到这来,三人轮流砍了十几下、也没砍开那铁锁。只得换劈木门,随手几剑刮出个大洞、三人便闯进去了。
“这老镖头果然!房间里藏这么多银锭子…”
“哎…他欠咱们多少,咱们拿多少吧,别拿太多呀…”
“哇!你们瞧瞧这儿,不拿都对不起我自己…”
老朱、老徐、老耿三人在夏宾阳房内搜刮,拿走了近千两银子,这会儿可就发了、他们离开宾阳镖局也能办事了。
也正是恰巧这会儿,镖局中没有任何其他镖师在。
三人背着大包小包,怀揣金元宝、银锭,嘴里都叼着大把银票,直接从木楼间噌噌跑下楼来,在中院碰到了正巧赶来的邋遢老头、金发少年二人。
“哟,三位大哥。”金发少年微笑,“没想到夏镖头竟克扣了你们这么多镖钱。”
“这…”
三人不知从何解释为好。
或者说,嘴里叼着银票、没法解释。
“看来你们,是不想在这儿做了。不过我看这镖局,也快没落的不成样子了。”邋遢老头笑道,“如何,三位?…”
哗啦啦——老徐先松开嘴来,银票掉了一地。见到老徐松嘴,老朱、老耿二人也紧接着一道松开嘴来,三人顿时齐声道:
“二位侠士如此相助!我们感激不尽!——”
一老一少见状,相视一笑。
“你们…可有想过之后去何处么?”邋遢老头问说,“夏宾阳被我等打昏,你们又劫走这般多钱财,他这镖局…也待不了多久了。”
金发少年也微笑看着三人,双掌合十。
“这…”
老朱、老徐、老耿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老爷子,我们还真没想过。”老耿摸着头、紧张地回答了二位。
“不过…夏宾阳在夏城可是大姓夏族的子弟,他势头可大着呢,咱们离开了镖局…在夏城怕是待不下去。”老徐抚颔思虑着。
“没错。”邋遢老头笑道,“我们也待不下去。”
“那二位又要去何处呢?”老朱笑问。
“‘吞天灭地’壬子龙前些日子宣布,要重开武林大会。”金发少年鞠躬笑道,“我和师傅正打算去京城,见见众多高手的同时、也试试运气。”
“武林大会…这就跟咱们无关了。”老徐说着,老朱、老耿三人相望,“咱们…连个镖头都打不过,哈哈…”
“不过…你们也可以去试试运气。”邋遢老头微笑。
“试试运气?——”老朱惊讶。
“对。”金发少年笑着点头,“武林大会一旦开起,到时天下各路高手皆会齐聚京城。三位大哥那时…说不定可以找个师父,好好练武。武功高了,在这片地盘就有用了。”
“不会吧,咱们、咱们…”老徐惊讶,“咱们这都一把年纪了…这…”
“年纪?”邋遢老头嗤笑一声,“我六十岁开始练武,当时浑身是病、苟延残喘…如今?啧啧,你们要不试试?”
三人听罢惊讶,看看金发少年、又看看他身后的“爷爷”。
一想到连孙子都如此可怕了,这“爷爷”不简单。
“听二位这么一说,实是感触良多…”老徐紧张笑道,“我们其实也才二十八九,不愿就这么荒废的!老朱,老耿!”
“嗯?”“嗯?…”
老朱、老耿二人望向老徐。
“咱们就听二位侠士的吧!我们去京城,试一试运气!”老徐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当时高手众多!找不到个师傅,也起码加入个门派吧!——”
“可以吧…”老朱有些迟疑,“咱们不能待在镖局、更不能留在夏城了…”
“那也只有去闯一闯运气。”老耿笑道。
“哈哈!相逢即是有缘,我再帮你们三个年轻人一个忙吧!你们背朝我,盘坐蹲下吧!——”邋遢老头大笑,“我帮你们探探经脉。”
金发少年微笑。
“好!”
“好!——”老徐、老朱、老耿三人当即听话,转身放下全身的包袱,便背朝着这老头,盘膝坐了下来。
邋遢老头当即也盘膝坐下。
四人都坐下了后,金发少年则依然合十双掌、在一旁看着几位。老头朝三个年轻镖师坐近了些,双手伸了出来。
“闭气…”老头念叨道,双手正在凭空搓擦着什么、很快便凝聚出一个炽白金色的光球,悬浮在老头的手中。
老徐、老朱、老耿三人也当即听话,闭气凝思。
“喝啊!——”
老头暴喝一声,双手迅即推出、那光球飞出来,倏忽分化为了三个细小的光球,嗡嗡发着金光窜入了老朱、老徐、老耿三人体内。
三个镖师神色凝重、紧张着之间,却感到身体当中,某些东西发生着变化…
“结束。”
片刻后、老人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个镖师也相机站起。
三人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什么,表情、神色当中,像是舒爽、兴奋、清醒的感觉,完全充斥着全身,感觉双手都比以往有力多了。正当三人疑惑不已,都满脸兴奋的望着邋遢老头时,邋遢老头便直接解释道:
“你们应该是十几岁开始练武,经脉都长成差不多了,有些东西固定、堵塞住,会让你们一辈子练武都练不成。”老头笑道,“我适才帮你们清除了经脉当中的污垢杂质,如今你们浑身虽武功全失,但已比以往能更快学得新招数…或是说,能学习更强的招数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老头在说什么。
“聊表补偿,这本东西便送给你们吧,最后助你们一次。”老头笑着、从自己厚实宽大的黑氅子之中,取出了一部泛黄褶皱的旧书,看来有些年头了。三人当中的老徐走过来,接下老头手中的书、翻过来便仔细读着:
那书名写着《形意十二式》。
“形意拳?!这、这是…”老徐惊喜诧异。
“嗯…这书送予你们三人,可相互修行。”老头笑道,“形意十二式是古时武人传下来,以从天地间十二种动物上钻研、学取到的高深拳法。可助你们强身健体,外修招式,内练内气。以形补形,以意补意。也算是适合你们修习的拳法。”
老徐、老朱、老耿三人相望片刻。
“多谢老爷子!”
“多谢老爷子!”
三人皆同时躬身拜了下来、再次感激了一次邋遢老头。
“哈哈哈!不必谢我!日行一善,积攒功德!希望我可以长命百岁噢——”邋遢老头大笑道、拍拍金发少年的肩膀,“那么…我们也该走咯。”
“等等。”
老徐叫道,“萍水相逢,还未问过老爷子…及小兄弟的名姓呢。”
“我叫阿瑟律,是异邦来的、不是你们这个大陆的人。”金发少年笑道,“这个其实是我师傅,他叫…”
“哈哈哈…”
邋遢老头笑道、摸了摸头,“我姓王,名伊宁。”
……
夏城另一处。
若是要比繁华,夏城认第二,整个大陆怕是只有京城黑翳城、南域渚州的宫城赶认第一。在临江楼管辖之下,中小门派都有不少。但最大的还是临江楼。
舍此之外,城内酒楼、客栈、商行、钱庄林立。
就在夏城之中某一处,靠近西门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夏旅居’的客栈立在街边,客栈二楼里的某一处房间,咔的一声,窗户从内打开。
从窗中探出一人来,看了看大街上来去走动的人群们。
随后,那人又钻了身回去。
房中,那人走到床边、将其的行李包袱打开,从中拿出来几部经书、武功秘籍,还有银票、碎银子,以及些简易的干粮等等。那人拿下其中一部书来,随意翻阅几页后,便转过身去、走到房间中坐下。
床边立着一杆七尺长的灰色石质长棍,看来有些重量、看来这家伙是个武者。
“嗯…《金刚经》第五重境,与前几重境相比,差别似乎不大。”那人轻抚着颔首琢磨着什么,“照此看来,我已修习通得大半了。可与慧宁方丈相比,我还差些火候。会否…第六重境会是一道天堑?”
少年琢磨思虑着些什么事,忽又想起今日经历来。
“对了…今日小逛了一番夏城,竟在东巷中遇到了一群奇怪之人…当时好似有个老头,我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的气息…竟然…”
“竟然比我感觉到过的所有…所有强者、高手还有深邃,还要…神秘莫测。难、难道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