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数密集的大街上,那人一路横冲直撞,许浅浅望去,是去皇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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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的信使平日里为了便于行动,多数时候穿的都是便装,他在宫门下马亮出腰牌,守卫连忙放行。
进了皇宫就一路畅通无阻的疾步走向御书房,殿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到此人笑呵呵的道:“马指挥使过来了”。
马指挥使是一个年轻男子,四肢发达,看起来皮肤黝黑,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可他并不头脑简单,作为皇帝最为看重的鹰犬,他从事情报网多年,在皇城司仅次于许显仁。
他冲大太监拱了一下手,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麻烦公公通报一声,马某找陛下有要事禀报”。
“马指挥使稍等,杂家这就去禀报陛下”,大太监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
在皇宫当太监,走路的脚步姿态都有严格要求,走路不能没有声音,避免吓到贵人,又不能声音太大,这样会惊扰贵人,走路时要微微弯身但弯身有多大都有严格要求。
大太监轻轻唤了一声:“陛下,皇城司的马指挥使过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正在不断批折子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应道:“让他进来吧!”
大太监连忙出去传唤。
马指挥使进殿,皇帝就吩咐大太监道:“你出去吧,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大太监已经习以为常,也就只有皇城司的许显仁和马指挥使最得皇帝信任,这两人都是还在陛下潜龙时期就在皇帝身边保护,如今专门替皇帝检查各处。
大太监走出去,关上了门就守在离门稍远的地方,陛下和马指挥使密谈他可不敢偷听,只怕听多了人头就不保了,在这宫中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马指挥使见到皇帝就立马噗通一声跪下:“陛下福寿安康”。
皇帝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背对着马指挥使,看着后面挂着的地图,沉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马指挥使没得陛下叫起身,也不敢起身,只得继续跪着禀报道:“我们在前朝余孽之中安插的探子传来了消息,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四皇子,不过一直在观察,还没有任何动作”。
“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皇帝过了片刻吩咐道。
马指挥使又接着道:“陛下,四皇子身边还有别人的人,根据臣这些日子的查证,是草原派进四皇子身边的探子,臣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四皇子的身世,想利用四皇子挑起我朝的内斗”。
皇帝看着地图沉默,御书房里一片寂静,马指挥使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逐渐变的粘稠起来。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就在跪着的马指挥使腿都有些麻的时候,皇帝才淡淡道:“起来吧!”
马指挥使慢慢起来,感觉脚麻的都要站不住了。
“你出去吧!记住,在还没有把握的时候宁愿什么事都不要做,也不要打草惊蛇”。皇帝沉声道。
马指挥使出了御书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这些年皇帝的心思更加的难以捉摸,这次不知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皇帝真的忘了叫他起身。
夕阳洒在宫廷里,照的红墙琉璃瓦更加的炫目,可这却像是一个无底深渊,有无数人在这里绝望的死去,又有人在这里飞黄腾达,他疾步走出皇宫好似才想起来呼吸,看来不久后又是一番的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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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向陛下求赐婚,陛下同意了,这让他兴奋的拿出了酒,想喝几杯,庆祝一下。
他叫来了最得力的谋臣莫烟,两人对坐,四皇子和气道:“多亏先生的帮助,我现在在朝中才能有如此局面”。
莫烟一丝不苟,毫无喜怒道:“殿下现在不可掉以轻心,陛下的宠爱谁能说的准”。
四皇子面上的喜色稍有收敛,但还是姿态尊敬的道:“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发展自己的人脉,不能光把希望放在父皇身上呀”。
莫烟看他一点就透,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来,我敬先生一杯,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先生指点”四皇子说罢就自顾自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莫烟拿起杯子也不其中的酒喝尽,但还是面无表情。
四皇子就没有见过这个莫烟有过表情,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颇为严肃,但他却长着一副好相貌,一个年轻人表现的和一个久经风霜的老者一样,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和波动。
莫烟是四皇子在茶楼认识的,起初只是觉这人和其他的公子颇为不同,派人打听了才知他原本是月国皇子的谋士,把一个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推上皇位,但是继承皇位的六皇子不想让人知道他夺皇位时用的手段,狡兔死,良狗烹,追杀莫烟,莫烟这才逃到了大夏。
莫烟本是不愿再参与到皇子的争斗中,一直都是拒绝成为四皇子的谋士,可四皇子是什么人,他可以用各种方法讨好一个人五六年,直到那人同意,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他。
四皇子喝着小酒,随意的闲聊说道:“先生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了,怎么不成亲”。
莫烟冷淡道:“莫某是四殿下的谋士,应为殿下夺位筹谋,但私事殿下还是不不要插手了”。
四皇子习惯了被莫烟冷漠相对,也不觉得这是冒犯,毕竟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些怪脾气的。
他怀疑就是莫烟长期也对月国的六皇子是这个态度,六皇子是个心眼小的人,才会在夺位成功后就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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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内。
许月月坐在铜镜旁看着她从前如海藻般的长发一根也无,只剩这因长期戴假发而捂出脓疮,她呆呆的看着,从前喜欢丫鬟成群,现在房间里是一个丫鬟也无。
刚开始看着这满头的脓疮她气的发疯,甚至一度想要再也不出门,可是她是大夏第一美人,就算她没头发了,四皇子不还是向陛下求娶她吗?
咚咚,响起敲门声。
许月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假发慌忙戴上,才道:“进”。
是陈氏身边的喜儿过来,行礼道:“小姐,夫人叫您过去,说是有事要说”。
许月月点点头,你先过去吧,我稍后就来。
等喜儿出去后,她一把拽下头上的假发,甚至指甲不小心划破了头皮,把假发拿在手里使劲撕扯,眼睛发红,表情狰狞,仿若一个魔鬼。
她先在的心虚很容易失控,凭什么一个低贱的丫鬟都能有一头黑发,而她需要假发才能出门,每次看见别人的头发,她都想立刻把她们都头发都剃光。
胸口起伏不定,等发泄的没了力气,她颓然的坐在凳子上,重新拿起另一个假发为自己戴上,还为面上涂了胭脂,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头皮痒的只想伸手去挠,但是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不去挠,拿起架子上新熏好的衣裙换上这才出了门。
饶过后院的一排房屋这才来到了陈氏的房间,陈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喜服,不停的用手摸索,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娘”,许月月开口唤道。
陈氏从自己的回忆里抽出思绪,冲许月月招招手:“过来,娘给你看一样东西”。
许月月走过去也坐在床边,陈氏拿把喜服在床上展开,似是重新陷入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陈氏缓缓道:“这套喜服是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穿过的,那时你爹还不是一朝丞相,他只是一个在京任职的五品官。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先帝举办的赏花会上,他那天没穿朝服,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他穿着一件天青色袍子,在花会上先帝命他画下这些娇艳夺目的花,他那时的潇洒风流我一直是记忆犹新,那时我就喜欢他了,等回到家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你外公,他看不上你爹,觉得我应该嫁的更好,那时你爹也有个青梅竹马,感情十分要好,你爹也和她定了亲,我想要的怎能放弃呢,最后在这种情况下,为娘还是和你爹成亲了”。
她说完看向了许月月,叹了口气道:“娘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
许月月也看向铺在床上的喜服,沉思片刻道:“那我想要当皇后,无论多少困难”。
陈氏拍拍许月月的手:“你能想清楚就好,最近不要和四皇子走的太近了,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许浅浅点点头,解释道:“娘,我知道,不是我要和他走的太近,可四皇子也是个皇子,这皇位谁说的准,当今在先帝时期谁能想到最后是他当了皇帝呢”。
陈氏站起身来,拂了拂坐着压的褶皱的衣裙,仿若心头有一块大石头放下了:“这套喜服就送给你了,希望我女儿也能心想事成”。
安静了片刻又道:“你说的对,最后谁当皇帝都说不准,你爹的意思是等陛下确定了太子的人选,你再嫁”。
许月月柔声道:“娘,我明白”。
喜儿匆匆打帘进来,皱眉道:“夫人,小姐,大少爷他,他……”。
陈氏不悦道:“渊儿怎么了,说清楚”。
喜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听院子里有人在传,说是大少爷在安宁寺闯了祸,说是,是大少爷和大理寺卿的小妾在安宁寺遇上,就想调戏一番,可是被小妾拒绝,大少爷就怒从心起,强迫了……,现如今,大少爷要被抓到大理寺的牢里去”。
陈氏身子僵了僵,旁边的许月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喜儿道:“今儿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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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浅浅在安宁寺的禅房里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壶里的茶在咕嘟咕嘟的冒泡,房里安静一片,寺庙的院子里不时有几声鸟鸣,还有走廊传来吵杂的声音。
桂枝站在窗口看着正在上演的一出闹剧。
只见在寺庙走廊上有几个身强体壮的衙役拉着一个年轻公子,年轻公子极力想要挣脱,衙役的手看似没有用力,但使年轻公子挣脱不得,就这样一群人在推推嚷嚷。
一个领头的衙役道:“许公子,还是请您去一趟大理寺吧,我们寺卿大人要见您”。
“我不去,我爹可是当朝丞相,你们怎么敢抓我”许恒渊激烈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