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渠县走访
姜津津2024-07-15 21:242,893

  “王自力,男,1949年生,宜新省川城市山渠县王家村人,小学文化,以承包鱼塘为生。七零年结婚,七六年生了儿子王寻。1979年与妻子离婚鳏居。1982年与同县女子姜辛束同居摆酒,因姜辛束年纪不到而未领证。1983年因雨夜醉酒滑入鱼塘意外溺亡。儿子王寻过继给妹妹王自乐与妹夫姜鑫发(即姜辛束哥哥)。”

  “何俊生,男,1960年生,鼓浪省江华市人,中专文凭。曾在宜新省川城市山渠县支教半年,后回到江华市从事‘宝贝回家’公益活动。1986年因公殉职,享年26岁。”

  这是秦优调取的姜辛束两任丈夫的资料。

  把这两人的资料摆在案头的时候,刘岩鹏又拿出了法医的另一份报告。

  报告显示,两名死者和姜辛束存在三代以外的亲缘关系。

  很快,刘岩鹏拿出地图,在宜新省川城市山渠县这边画了个圈。

  “师父,你这是圈定调查范围了?”秦优问。

  “死去的两具女尸,法医鉴定的年纪是29岁,27岁。如果放到今天来,是49岁和47岁左右。既然死者和姜辛束有三代远亲关系,又和姜辛束的孙女有近亲关系,那么她们必然也是这四个村子通婚出来的孩子。”

  “有道理。”秦优点点头,“我重点去查这四个村子里符合年纪又没有下落的女性。”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刘岩鹏在“1982”和“1985”年这两个数字上画了两个圈。

  秦优有些错愕:“这两个数字有啥问题?”

  刘岩鹏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一种直觉。”

  秦优说:“死者应该是1975年和1977年出生的,跟您画的这俩年份对不上。”

  刘岩鹏点头:“先放着吧,你先去查山渠县的这几个村子。”

  秦优点点头,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又转回来:“刚才姜同学给我发了个微信,说她和她奶奶已经离开南屏,高铁回泾城了。她给我留了个照片,是她们在泾城的地址。我发你微信上了。”

  刘岩鹏低头一看,照片拍得挺清晰,是一家“辣姐钵钵鸡”店的招牌。这家店还关联了大众点评与美团外卖,随便搜一下就是他们家的具体地址。

  “知道了。忙去吧。”刘岩鹏继续盯着两份资料,陷入沉思。

  

  秦优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山渠县。

  他向上级打了出差申请,又向兄弟派出所提前打过招呼,要求帮忙协查。

  最近南屏市的“双尸骸骨案”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秦优的申请很快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同意,他自然也没忘记把师父一起报在出差名单上。

  等刘岩鹏屁股沾在高铁二等座的座椅上的时候,他很想把这个坑师父的徒弟一脚踹沟里去。

  “这两位警察同志,是从海东省过来的,想要调查一下1975-1977年,咱们四个村子里的女娃娃户口登记情况。”

  接待刘岩鹏和秦优的是个当地干警叫蒋拾遗,和秦优差不多大岁数。他还特意找了位退休的老干警老许来解答两人的疑惑。老许是户籍警出身,对山渠县的十里八村十分熟悉。

  “四个村当年通婚的情况很普遍,三代不是姑表亲就是姨表亲。”老许说。

  “那您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呗。”

  “过去那么多年了,从哪儿说起呢?”老许喝了口浓茶,想了想说:“啊……我知道了。”

  他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区县地图摊开,仔细给两人说了起来。

  “宜新省川城市山渠县。山渠县的一条水渠和一座山,把一块地方天然分成了四个村庄。姜家村就在最东边,过了水渠往西就是王家村。北边的胡家和南边的赵家,四村常有通婚往来。因为县里资源有限,只在王家村建了一所学校,囫囵地把小学和中学都放在一起了。”

  “老许叔,你这起头也太早了。村子里建学校,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蒋拾遗说。

  老许点头:“是啊,那是70年的事情了。那时候讲究扫盲,人人都要读点书,识点字。村里就建起这个学校。一开始只有小学,就一个老师,只教语文课和数学课。后来学校里出了个初中生,考进城里去了,据说还考上了大专。市里就委派了一个新的支教老师来,给安排了初中课,加了英语,地理和历史三门课。但这山渠县啊,只有靠着码头的姜家村稍微富裕一点,其他三个村子都穷,老师的工资都有一顿没一顿的,搞得很多老师呆了没多久就走了。”

  秦优拍了拍脑门,和刘岩鹏对视一眼,师徒俩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秦优拿出何俊生的资料,一张还算清晰的黑白照片,给老许递了过去,问:“许老,您看看,这个人您认识吗?据说来山渠县当过支教的。”

  老许带上老花镜,绷直手臂瞧了眼:“哦!认识!这是小何老师。他来的时候不认路,在山里迷了路,是我领着他出来的。小何老师学问好,同学们都喜欢他。不过他没呆半年就走了。”

  “教得好好的?怎么要走?”刘岩鹏追问。

  “哎,说起来跟一个女学生有关。”老许想了想,从自己一摞工作笔记本里翻出1981年的那一本,一边翻一边调整着老花镜的角度。“喏,叫这个。”

  笔记本里用钢笔字,写着“姜辛束”三个字。

  对上了!

  秦优的脸上是呼之欲出的喜悦。

  刘岩鹏沉声问:“1981年,姜辛束当年才15岁吧?何俊生21岁?两人不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那倒也不是。主要这个小何老师长得好,又是大城市里来的。会说英文,学校里的那些小姑娘,村子里的那些小媳妇,每个人看他都不一样!有个长得最好的姑娘,就是这个……”老许点了点笔记本上的名字,因为时间久远,钢笔的字迹还有点洇开,显得“姜辛束”这三个字有点身世凄惨的意味。

  “这个小姑娘当时读书很好,人也要强,想要考出村子,何老师也好心帮她补课。可这女娃娃的家里人希望她可以早点嫁人。她好像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哥哥是个跛脚,娶不着媳妇,家里人想要换亲,给她哥找门亲事。女娃娃死活不乐意,姜家人急了,非说是小何老师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引得女娃娃心里野了,向往城里的花花世界。他们把小何老师告了,说他勾引未成年女学生。乖乖,这个罪名在当时可大可小。小何老师一腔热血被当做驴肝肺,没办法,抵不过姜家人的撒泼打滚,他自己辞职离开了。”

  老许年纪虽大,记性却依旧能打,几句话把当时的情况这么一说,刘岩鹏心里有数。

  “后来呢?”秦优拿录音笔都记了下来。

  “后来姜鑫发娶妻,娶的就是王家村王自力的妹妹王自乐。王自乐也是嫁过一回的,一心想要跟姜家换亲。姜家为了儿子,就把才16岁的闺女嫁给了王自力。那个王自力有点不是东西,一直打媳妇。上一个媳妇就是他打跑的。媳妇跑了之后就打儿子,王寻那小子跑来派出所找了我好几趟,没辙,我把王自力教育了一通,回去他继续打。姜家这个女娃娃过去也是受罪,说是把一个孩子都打落了……”

  说到这里,老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刘岩鹏手里的香烟。

  刘岩鹏把香烟递过去,老许又讪笑着让了让:“老伴不让抽,戒了十几年了。就是说到这件事,我这烟瘾就犯了,非要抽一口才能把心底这股憋屈劲儿压下去……”

  刘岩鹏说:“那就抽一口。”

  老许就着刘岩鹏的手抽了一大口香烟,深深吸入肺中,这才绕着鼻腔里吐出来,继续说道:“按说姜家这小女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名字还是我看给起的。姜家老俩口一辈子在码头炒盒饭,没有文化,想给她取名姜辣。我帮他们写的字,写得太分开了,上户口时人家写成了姜辛束。你别说,听起来可有文化了。这女娃娃聪明,长得也俊,没曾想啊,落到这么个田地。”

  老许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五官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我听说,王自力没过几年就死了。”秦优向老许提问。

  “嗯。那天夜里,县里遭了洪,山上的泥石流一直往下落,河床升了有一丈高!他又是个嗜酒如命的,那天晚上喝了酒,失足摔进了自家的鱼塘,就这么没了。姜家那个女娃娃守寡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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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辛如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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