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姜阳才多大啊？”
“还没念初中。”
秦优有些不寒而栗。
一个小学生，就有这么厉害的心机？
姜若望眼神晦暗不明，似痛苦似悔恨，他依旧认为，姜阳这个孩子长成那副样子，自己需要负很大责任。
是他的冷血、深沉、阴暗的内心，让孩子有样学样。
是家庭的亲情淡薄、姐弟相残，让姜阳用歪门邪道做报复的手段。
这样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才会给他以极大的信心和愈发膨胀的阴暗内心。
“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
这句话，这个社会规则，是姜若望言传身教告诉姜阳的。
姜若望此时此刻，为自己这句话，痛彻心扉。
“姜盼和白孟实，又是怎么回事？”秦优问。
“姜阳十岁的时候，有个女孩来他的生日宴会上闹过事，第二天就吊死在我们家门口了。是姜阳第一个开门发现的尸体。我怕孩子被吓坏，觉得男孩子需要练练胆，就委托他跟我的手下郝勐鲲一起，去参加了这个女孩的葬礼。在葬礼上，姜阳结识了这个叫白孟实的孩子，还央求我帮他转学到南屏一中。”
姜若望不曾留意过这个孩子后来的发展，他只记得在儿子的央求下，的确让郝勐鲲去办了这么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后来听说这个人没考上大学，就像普通家庭的孩子那样，用普通的资质妄想挑战阶层的升级，遗憾的是，他失败了。而这种失败是可预见的。
只是姜若望没想到的是，等到姜盼也成年，在她姐姐姜贺“反面教材”的熏陶之下，她更是反了天了。
姜盼从小就不爱念书，姜若望是知道的。
如果说姜贺只是努力但学不进去，那姜盼不喜欢学习是写在明面上的。姜盼会察言观色，会跟他撒娇，这种属于骨肉亲情的撒娇姜若望是不讨厌的，甚至有点受用。他有时候心想，姜盼这么漂亮，喜欢打扮，拥有女孩子喜欢的一切洋气的东西，未来她的人生也不会太坏，至少在颜值这一块，就成功了很多。谁会不喜欢长相漂亮的人呢？
姜盼也诚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高中就喜欢谈恋爱，喜欢打扮，老师不允许烫发染发，她还偷偷把头发染在里层，放下之后就把里层的头发梳上来。不允许带配饰，那就先把耳洞打好，放学从书包里叮叮当当戴上。
网吧，酒吧，游戏厅，录像室，她是其中出没的常客。反正考大学无望，钱有家里托底，她压根不愁未来如何。只想快活过现在。
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个死气沉沉，最会装腔作势的姜阳在，她乐得每天不着家。
那阵子流行一个台湾言情剧《流星花园》，姜盼对里面的四个男主角痴迷得要死，家里贴满了这四个男人的海报，还向往那种灰姑娘和有钱人的生活。
姜贺说，可是你自己就是有钱人啊。
姜盼笑着说，那我也可以和灰小子谈恋爱啊。
说什么怕什么。
白孟实就是在酒吧里和姜盼认识的。
他比姜盼要小几岁，胜在会倒腾自己。
千禧年初期的时候，一些男青年还停留在穿得干净整洁就好的盲从审美时，白孟实已经nextlevel了。他高中毕业之后，跟着别人去港洲倒腾了几次服装生意，一开始没销路，后来他看见别的摊子上的女老板都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当活招牌，于是白孟实也学着穿着时髦，引来了一群顾客的青睐。
他虽说倒腾外贸服装赚了一些钱，可有钱就爱乱霍霍。小时候苦惯了，每天吃煤球炉子煮的汤泡饭已经让他对能自由掌控钱财的感觉着迷。他开始挥霍无度。
偶然一次机会，他在酒吧里认识了姜盼。
他的狼尾发型，走在时尚前沿的喇叭裤、银色大链子和花衬衫的穿搭，一下子吸引到了爱打扮的姜盼。姜盼那一晚上和他跳了好几支舞。走的时候姜盼问白孟实要联系方式，白孟实说了自己的BP机号码。姜盼皱着眉头说，谁还用这玩意，改天我送你个手机。
姜盼第二天早上醒来，饭也没吃，就让司机老谭带她去手机市场。但那天老谭坚持说姜若望也要用车，如果二小姐需要去手机市场，得等姜总一起出门。姜盼无奈，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垮着一张脸就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阴阳怪气，这个家里只有姜若望和姜阳是正经主子，她和姜贺两个人想坐一次家里的车，还要求爷爷告奶奶。
这个话传到了姜若望耳朵里，他干脆给家里又添置了一辆车，还让姜盼自己去考驾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自己开车去。
姜若望以为用这样的方式能缓和姐弟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姜盼和白孟实谈恋爱的事情，被姜若望知道了。
照片是两人鬼迷日眼脸贴脸，舌头黏舌头的亲密照。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像素尽管模糊，还是能一眼分辨出这是姜盼和那个穷小子。
甚至拍摄者还故意截取了两人裸露肩膀的照片。下半张没有，也不知道他们靠在一起只是穿着前卫，还是浑身没羞没臊。
姜若望的鼻子都气歪了。马上让郝勐鲲去查照片里的这个混小子是谁。得知这小子居然是白梦珑的弟弟白孟实，姜若望有如当街被人打了一顿老拳。
“你和谁恋爱不好，非要和他？你不知道他姐姐当年就吊死在我们家门口？”
“我就是爱他，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没准我现在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宝宝。这辈子我就要嫁给他！我爱他！”姜盼好像《流星花园》里面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主角一样。
只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偶像剧。
姜若望为了让她死心，让郝勐鲲彻底调查这件事。
调查着，调查着，他除了暴怒之外，更多是震惊与寒心。
姜阳再智商高，再手段秒，依旧敌不过在南屏浸淫多年的老江湖。
姜若望看见了姜阳与白孟实之间，在一中校门口交易的细节。
甚至有白孟实翻墙去一中的那个凉亭的照片。
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姜若望原本还以为是外敌入侵，没想到却是姐弟阋墙。
“你是怎么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的？”秦优被姜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