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一些曾在临安城中很风光的人物,被阖家下了大狱;其中就有朝庭重臣留梦炎、刘良知二人。
熙春楼和一品居被没官。小荷随着高远的殿前禁军,来到这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心中感慨成万分;当年她只是随侍在唐安安身边的婢女,如今随着唐安安水涨船高,成为后宫中的一名婉仪了。
几个当年走得近的闺密远远瞧见小荷的身影,便啼啼哭哭地呼号起来,求小荷为她们做主。不荷望了高远一眼,高远便吩咐手下军兵,将这几人去了枷锁。
不多时一个胖成肉球的女子被押了过来,小荷认得她是刘妈妈的心腹娇娘。那娇娘眼睛凶狠地瞪了过来,高远见了怒火中烧;这胖胖的女子非常凶悍,捉她时,五个禁军都没能拿住她,反被伤了两人。
高远自一名临安府差役手中要过齐眉棍,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爆打。那娇娘倒也硬气,居然不告饶一声,任由血自面上流过。
小荷见了血眼晕,忙入了轿子,要回宫中去。
“太后如何处置,官家可有话下来?”殿前司指挥高远,惴惴不安的在轿边小声音询问。自陪着小荷去了一次沂州,二人关系密切了许多。
“旁人都好说,太后这边是个麻烦。若有丝毫不敬,官家在这天下人口中,就要遗臭万年!官家的意思便是将她供养着,不叫她接触到旁人。”
高远松了口气。自家三伯一直担心官家年轻气盛,脑子一热便对太后也下狠手。
此时宫中的李言,一扫前几日因阿拉善汗大军过了长江的阴霾,心情舒畅了许多。临安城中不安宁的因素基本被清除,朝中的文武大臣们,罕见地达成一致对外的意见;现在,只要拔除了天目山中李璮的那股匪人,南唐的后路便算是稳定了。
统领大军前去剿匪的是吕师道。因为有暗蛇这个武林高手的存在,高大夫和常无路也随行前去助阵。只要李璮等匪人敢出山,李言相信,很快就会被南唐大军剿灭。
傍晚时分,高大夫回来了。
李言接报,欣喜的迎到丽正门,只是一见面,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高大夫很狼狈,衣衫破了许多处,身上血迹斑斑。
见到李言,高大夫跪了下来。
“官家,我们败了,三万大军被匪人一冲,一个时辰不到,就溃散了!”
“吕将军和常将军呢?吕师道不是自称知兵吗?怎么一个时辰都支撑不住?”李言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鬼见愁常无路便是个内奸,他在两军交战时一把制住了吕将军,大军便群龙无首失了分寸。咱家被暗蛇和李璮二人围攻,眼见不支,只好夺了条路逃回来给官家报信。”
李言听到常无路居然是内奸,两眼一黑险些栽倒于地。
临安的布防,常无路一清二楚,若是有个用兵的高手,倾刻间就能自防守弱处破了临安城。
“唐安安误朕!”李言顾不上再与高大夫叙话,怒气冲冲便奔唐安安所在的宫殿而去。
唐安安这时正在与小荷说道小话,听到过去熙春楼中姐妹的情况,心中唏嘘不已。她心想:当初若不是杨不苟相助,自己只怕到现在还陷在熙春楼中不得脱身。世事变化,果然无常。
正庆幸时,李言闯了进来。
见李言满面怒色,唐安安眉头一紧,心道:官家这又是怎么了?自做了南唐的皇帝,每日里就没见他有一张让人开心的脸。
正要上前搭话,李言已是怒吼起来:“瞧你做的好事,将一个匪类弄到朕的身边;这下好了,朕就要被你弄来的害死了,你这下可以开心了!”
唐安安被李言一通斥责弄得莫名其妙,泪水瞬间就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小荷也一脸不明所以,又不忍她安安姐委屈,就好生言道:“官家,姐姐一心为你,恨不能将心都掏给你,又怎么会害了你!”
李言烦躁地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不关你的事,你莫来凑热闹。”就寻了一处坐下生气闷气来。
一直随着的小黄门便凑到唐安安耳前,将从高大夫那里听来的消息给贵妃娘娘讲了。唐安安听罢,霍然起身,怒声道:
“常无路这奴才好大的狗胆,奴家这就去将他让捉了来,以解官家之恨!”
一旁的小荷慌忙拦住,说道:“姐姐,那常无路既然敢做下这等事,便心中没了旧主,姐姐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唐安安听了无力的坐了下来,看向小荷说道:“这又如何是好?奴家害了官家的基业啊!”
小荷脸上现出愧色,这常无路还是她给唐安安穿针引的线,本以为是给姐姐和李言引了个强援,却没想到反引来了祸害。又想到暗蛇,好生奸诈,以妹妹为胁迫,一步步设下陷阱,到了现在便图穷匕现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正生着闷气,高大夫又惶急的跑了进来。
“官家,不好了,李璮等匪来得好快,他们从车马门破了城,已打到朝天门来了。”
李言一抖,自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两眼已经是慌乱无神。
“现在是谁守着朝天门?”唐安安站起身来,镇定地问到。
高大夫迟疑了一下,答道:“是高远守着。”
唐安安转过脸来对李言说道:“官家,这里呆不下去了,官家便带小荷往北投奔杨不苟去吧。他是你亲哥哥,不会不管你!”接着又对高大夫说道:“官家一路的安危,便全靠大夫了!”
小荷叫道:“那姐姐你呢?”
唐安安一笑,说道:“奴家坐镇宫中,可以安定人心!”
小荷心中酸,说道:“姐姐随官家一起走,奴家在这里坐镇!”
唐安安摇摇头,说道:“妹妹镇不住殿前司的那些军将,只有姐姐这贵妃的身份,才能让他们竭尽全力去抵挡匪人。”
唐安安说罢,又向高大夫使了眼色。
高大夫知道这时犹豫不得,一咬牙扯住李言的手臂,对小荷说了声:“跟着我!”便向殿外冲去。
小荷看了唐安安一眼,说了句:“姐姐保重!”也紧随着高大夫而去。
唐安安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向自己的寝殿;在寝殿的墙上,挂着她的短剑,她曾用这柄短剑,取了李诺的性命。
而现在,这柄短剑又会饮了谁的血呢?